《一顾倾城》樱语未希

37、叁拾柒、赛马

　　“这个小公主还真有些意思。”秦逸扬在季凌绫身旁悠悠道。
　　“倾倾自然是厉害，”季凌绫戒备地看着他，“笑面虎，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在小绫儿心里就这么不可信么？”秦逸扬作无奈状，“我能打什么主意，不过认亲罢了。”随即，他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彩锦公主是脸色最难看的，但话已出口，只能阴着脸接过婢女递来的缰绳。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两匹马在口哨声响起后同时呼啸而出，带着两个女子狂奔起来。
　　她骑的马本就好过彩锦公主的马，加上她的骑术确实胜上一筹，两人渐渐拉开了差距。
　　彩锦公主心里又是不甘又是焦急，她实在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女子会有这般本事。眼看就快到终点，彩锦公主一咬牙，狠劲夹了一下马腹，又一鞭抽了上去，想来个最后冲刺。
　　谁知那马也许是被突来的疼痛冲昏了头，竟然嘶鸣一声，猛地扬起前蹄，意欲将马背上的人摔下去。
　　彩锦公主一没经验二没胆识，当下尖叫一声，却还是松了缰绳就要跌到地上。那些观赛的皇子公子们距离远，一时来不及救援。却见她快速调转马头，飞身下马，以轻功接住彩锦公主稳步扶到一旁。
　　那匹受了惊的马还想乱冲乱撞，被及时赶到的季凌彻拦下，由惊慌的马场侍从拉下去了。
　　“公主，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没关系，可不要拉着别人一起受罪才是。”她借扶着彩锦公主的机会轻声道，而本是温柔的音色在彩锦公主听来竟有几分心惊，仿佛是带了点威吓的意味。
　　若是诸侯国公主在这出了事，后果可想而知，定会有无辜的下人牵连受罚。
　　她说完，就将彩锦公主交到婢女手中，自己退到一旁。彩锦公主腿还有些发软，只能让人扶着站立。
　　“彩锦公主，没事吧？”季凌浩问道。
　　“嗯…嗯…”彩锦公主心有余悸。
　　“倾倾，你还好吧？”这边，是季凌绫率先冲过来问道。
　　“我没事。”她笑着答，似乎完全没有受到意外的影响，依旧那般自若。
　　“没想到昕然公主看似柔弱，却有一身武艺。”秦逸扬突然说道。
　　“不过是些皮毛而已，不足挂齿。”她淡淡道。
　　那边，季凌浩还在安抚受惊的彩锦公主，奉命来陪同的公子们无论作何感想，人总归不能站得太远。于是这边，她二人的对话就这样半私密不私密地进行。
　　“说起来，我还有幸和公主有几分亲戚关系。”秦逸扬又说。
　　“是啊，按辈分秦公子应该是昕然的表哥。”血缘关系虽在，可早不知是隔了几万里的远亲了。
　　“如此，若公主不介意，我便唤公主一声倾表妹可好？”秦逸扬笑得更加灿烂，那种邪魅却耀目的气息为他俊美的面容添了几丝光华。
　　她看着他，只觉他那双眼仿佛能洞穿人心，谈吐间便让人不忍拒绝他的要求。
　　“有何不可？”她的笑容也深了，带点蛊惑人心的娇媚，就那么自然地接下去，“那我以后就叫你扬表哥，如何？”
　　“自是可以，倾表妹。”
　　这一番话让旁边听到的人有些愣，而她和秦逸扬却是笑而不语了。柏月山庄和苍梧，这两股势力究竟有怎样的力量，她和秦逸扬都会拭目以待。
　　出了这么件事，彩锦公主自然是回了别馆休息，季凌浩陪她离开，路晏和程恺霆也告辞离去。季凌绫见剩下的都是信得过的人了，说起话来也就不再有什么遮拦。
　　“孟国是怎么想的，让这个董祎念来，也不怕丢人。”季凌绫愤愤然。
　　“好啦，她人都走了我们还提她做什么？”她在一旁说。
　　“倾儿，你今天可是替不少人出了口气啊。”季凌轩笑道。
　　“只是曜国和孟国关系本来就不好，你又何必这样惹她。”季凌昱脸上带着温润如玉的笑容，语气非责怪也非担心，倒像是玩笑话。
　　“我哪有惹她？哪次不是她先挑起来的？”她一脸无辜，装得倒真是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季凌绫当下觉得，如果她回落月楼，就靠这一招，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秦逸扬心里摇头，依他看，他这位表妹根本就是来气董祎念的，他可是记得之前董祎念放出过些不尊重曜国王室的言论。没想到这丫头看起来娇娇弱弱温温柔柔的，倒是个锱铢必较的性子，这可真是，对他的脾气。
　　他想着，唇角就爬上一丝笑意，接着就听季凌箫问：“你们认识？”说着还看看她又看看季凌昱。
　　“是啊，之前见过两次。”季凌昱轻描淡写道。
　　季凌箫若有所思，也没再说什么。她不自觉地看看季凌彻，后者却好像根本没有要说话的打算，就那样神色微冷地站在那，间或视线扫过她，前面驯马时还灼灼的目光，也不知怎的，这一下就读不出感情了。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说，各位殿下，马也看过了，我们何不换个地方？这里风沙大，两位公主还是不要久留的好。”沉默中，景怀峥先道。他自然注意到了这里微妙的情况，虽然继续看戏也不错，但这个地点实在不合适。
　　“我想，再看看刚才那匹马...”她却开口，也说不上为什么。
　　其他人闻言都是一怔，只有季凌绫推波助澜：“我们本就是来看马的，想看就去看啊，倾倾你是不是不想一个人去啊？”
　　她骑的那匹马已经被牵下去喂食了。
　　她犹豫了一下：“也不知道麻不麻烦...”
　　“饲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如果倾儿愿意走过去，自然是不麻烦的。”季凌箫说。
　　“不如请五哥陪你去吧，他驯过的马，他跟着最合适。而且他来得晚，我们其他人已经站了有一阵，也累了，就去堂屋坐着等你们。”季凌绫觉得自己很机智。
　　就这样，她和季凌昱的话都被堵了回来，她转头去看季凌彻，后者像是思索了一下，缓缓应了句：“那便如此吧。”
　　季凌彻是知道路的。和他并排走着，她一时竟不知能说什么，想想，咬唇道：“绫绫告诉我彩锦公主来了，我才到马场来的。”
　　“我知道。”季凌彻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
　　“那你怎么了？”
　　毫无预兆地，季凌彻停下脚步，她也忙跟着停下，静静地看着他，就听他说：“我只是突然觉得，不能把你护在身后了。”
　　无论慕氏还是崇羽宫，无论成功与否，至少，那时她是他背后的女人，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护着她，宠着她。可是到了洛安，一切就不一样了，从他们在人前要用“五殿下”和“公主”来互相称呼的那一刻起，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她日日在建安王府时他不觉怎样，然而从见她应对彩锦公主，到刚才与众人的交谈，这种感觉竟越发真切。
　　去掉那些虚假，他们现在终究是两个没有关系的人罢了。
　　她听了，垂着头半晌没说话。这些，她当初又何尝没想到呢？只是当真不曾想，这个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天底下有几个女人愿意自己去劈荆斩棘，又有几个不希望有个人遮风挡雨啊？
　　最后她忍回那一瞬的温热，扬起头笑笑：“我是被你护得太久了，显得我一个人什么都做不成了一样。”
　　季凌彻望着她清浅的笑颜，晃神了片刻，她明明像以往一样娉娉婷婷地立在那儿，却莫名就觉遥远了许多。他一步上前把她拥到怀里，唤了声“倾儿”，就再不知能说什么。
　　她由他抱着，慢慢地、轻声说：“彻，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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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到堂屋的时候，就听季凌绫兴致满满地讲着不知哪里听来的八卦，见二人回来了，立刻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安排。
　　“马也看过了，绫绫，我该回王府了。”她当即答。
　　其实在她看来，见明帝之前她不应随便接触任何一方势力，以至于她都还没有去景家拜访。现在在场的这些人代表的都是几大势力的中心，所以暂时还是避开的好。之前和季凌绫出去玩也都是只有她们两个人。
　　“倾表妹就这么急着回去？”秦逸扬在称呼上加重几分，语气还有点戏谑的意味。他当然看出季凌彻对这个称呼很不满，但能让这个万年冰山显露些情绪，也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他自然乐意为之。
　　“倾倾折腾了这么久，肯定累了，笑面虎，你认了人家当表妹难道不该怜香惜玉些？”季凌绫又和他斗嘴，心中却是清楚她的顾虑，“倾倾不要理他，我陪你一起回去，”季凌绫转向季凌箫，“哥，你呢？”
　　季凌箫看了另外几人一眼，道：“我们出去坐坐，你带倾儿先回去吧。”
　　“不用，”她急忙道，“我自己回去就好，绫绫你也一起去吧。”她觉得季凌绫不会想错过凑热闹的机会，而且毕竟秦逸扬也在。
　　这一句话就让季凌绫露出犹豫的神色。
　　“放心去吧，我又不是一个人走回去，而且我身边一直有护卫的。”她身边确实一直潜伏着苍梧的隐卫。
　　季凌绫依然犹豫。
　　“箫哥哥。”她含笑望向季凌箫，她知道症结之一是在这里。
　　“算了，随你们吧。”季凌箫叹口气，他本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的，但自己妹妹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
　　“好好把握和扬表哥相处的时间哦。”她突然向季凌绫耳语一句，然后不顾她嗔怒的表情，对众人行了礼，没有多看一眼，转身离开。她知道，这些人，以后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