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城》樱语未希

14、拾肆、沁梅园中的对话

　　刚进了骆家大院，便听到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哥，阿轩他们到了么？”
　　那少女一袭水蓝色的衣裳，长发半挽起来，面容清丽，如出水芙蓉般。见到这么多人，她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刻站定，低头行礼。
　　骆尘忆一看就是活泼可爱的性格，而且听刚才的话，她与慕景轩等也很熟悉，所以没人责怪。
　　“忆儿，你先带许姑娘去安排好的房间，我们要谈点事情。”骆尘远发话，骆尘忆点点头。
　　“霏儿，你先去休息，我一会儿去看你。”慕景寒也说，看她的眼神写满温柔。
　　“霏姐姐，你也叫我忆儿吧，我们先去房间。”
　　男人们要谈的事自然不是她能听的，她也很喜欢骆尘忆这种亲切的态度，于是笑笑说好，向骆尘远等人道了别才离开。
　　“霏姐姐，我听哥哥说起你了，阿轩他们是带你来解毒么？”骆尘忆边走边问道，态度友好，明显是纯真少女的心性。
　　她听骆尘忆一口一个阿轩，心里便猜到了什么。
　　“嗯。你们和阿寒阿轩都认识很久了么？”
　　“是啊，基本是从小就认识了。哥哥和寒哥哥还有扬哥哥都是很好的朋友。”
　　“扬哥哥？”她听到这个不甚熟悉的名字。
　　“柏月山庄的庄主秦逸扬，他和我们也很早就认识了。他与我哥还有寒哥哥不一样，很爱笑的，而且也很厉害。”
　　“那个扬哥哥确实厉害，能和这两个冰山脸做朋友。”她想象了一下，若有所思道。
　　柏月山庄秦家…
　　“霏姐姐和绫姐姐说的一样。”骆尘忆闻言就笑开了颜，浅浅的酒窝更添了几分可爱。
　　“绫姐姐又是谁？”她好奇地问。
　　“呃，是阿轩的堂妹。不说这个了，霏姐姐，你中的是什么毒？很难解么？哥哥好像也很发愁的样子。”
　　“忆儿知道戚璇毒么？”骆尘忆不想说，她也不追问，只依言回答。
　　听到戚璇毒，骆尘忆脸色变了变。
　　“霏姐姐，你怎么会中这种毒？对不起，我不是特意提你的伤心事。”骆尘忆语气里满是歉意。
　　她则对这个女孩直率的性格很有好感。
　　“没关系，”她安慰地笑笑，然后收起笑容，“我是两年前被贼人所害，那个人是我父母很相信的人，但是他背叛了我们，在食物里下了毒，我父母都因此过世，我的内力被封，才侥幸活了下来。”
　　离双在一旁听着，心想若这是真的，小姐也真是苦命人。
　　“霏姐姐，那你现在只剩一个人了么？”骆尘忆同情地问，她的父母同样已逝，但她还有疼她的哥哥。
　　她摇摇头，没再回答。
　　“我们不说这些了，忆儿，你给我讲讲阿轩他们以前的事好不好？”
　　“好。”听她提起慕景轩，骆尘忆高兴地应道。
　　骆家安排她住在沁梅园，到了之后，有下人和离双收拾，两人就继续坐在院子里聊天，直到有人来报说玉公子求见。
　　“霏姐姐，哥哥那边可能要我去帮忙，我先走了。”骆尘忆虽为纯真，并非痴傻，立刻识趣地告辞。
　　她笑着点点头。
　　“忆儿，能认识你真好。”在骆尘忆转身前，她又补了一句。
　　“霏姐姐，忆儿晚点再来陪你聊天。”骆尘忆粲然一笑，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季凌昱走进来，想着刚刚听说的关于她的事，心中有千万感慨。
　　“玉公子，没想到真的有缘再次相见，之前所说的故人就是骆公子？”她站起来，笑着道。
　　“正是。霏儿身体还好么？”他突然改了称呼，让她愣了一下。
　　“玉公子都知道了，何必还明知故问？”她苦笑。
　　“霏儿，实不相瞒，我其实并不姓玉，我骗了你是我的不对，但我还不能告诉你真名，我在家中排行第三，而且年长于你，如果不介意，你叫我声三哥如何？”季凌昱诚恳地说。
　　“我认识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名字，”她不在意地笑笑，“若说骗，许霏樱也不是我的真名，我们不过彼此彼此而已，三哥。”
　　“霏儿，你心里到底藏了多少事？”季凌昱不禁问道。
　　“三哥，能说出来的便不叫难言之隐。我也许只是奢求的太多，身在福中而不知。比起那无数的普通百姓，可能我还是让人羡慕的那个。”
　　“人各有志，何不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三哥现在做的，或者以后要做的，就是你想要的？”她含笑反问。
　　他无言以对，眼前的女子心绪明净，从她的琴声就知道，她和一般人不同，不管是心志还是见识，又或是，身份。
　　季凌昱又和她聊了几句，告辞离去。她闲来无事，就动手泡茶。
　　“小姐，您说少主他们谈了什么？怎么他们聚在一起就怪怪的？”倒是离双坐不住，问她。
　　“等我的毒都解了，就知道了，”她手中活不停，“他们不过是商量好一起瞒我而已。”
　　离双听她说的高深莫测，撇撇嘴。
　　“小姐，您也知道对不对，单单瞒我！”
　　“好离双，我拿你当姐妹看，你又不是不知道，等我毒解了，我就都告诉你，”她停下，郑重地看着离双说，“到时候你如果还愿跟着我，我发誓今后再不瞒你。”
　　离双听着她和自己一个名义上的下人说这些话，心中感动。
　　“小姐，无论小姐是什么身份，离双都不在乎，离双愿意陪着小姐。”
　　“离双，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她安静地笑着。
　　骆尘远走近，正好听到两人这番对话，不禁在门口听完，心中感叹时才发现自己失礼了。他急忙调整了下呼吸，敲了敲门。离双闻声过去，将他迎进屋。
　　“骆公子，霏儿还没谢过骆公子愿意帮忙解毒，我刚刚泡了茶，骆公子尝尝如何？”她说话时，离双已经退了出去。
　　“许姑娘不必多礼，且不说你是阿寒带来的人，光凭你破了阵，骆家就会尽力为你医治。听闻许姑娘茶艺精湛，如此便不客气了。”
　　她亲自为骆尘远倒茶，等他品茶，从他的动作和评价看来，骆尘远也是懂茶之人。她欣喜自溢，又和他聊了很多有关茶的事，说得兴致勃勃，而骆尘远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竟也难得地闪现一丝笑意。
　　“一时谈入了神，险些忘了正事。我和阿寒要先配药，毒发的时间将至，最近用药已经抑制不住了，可能身体会有反应，许姑娘…”
　　“叫我霏儿吧。”她说。
　　骆尘远怔了怔。
　　“江湖之上，何须那么多礼数？今日聊得投机，我们也算是朋友吧，改个称呼才不显得那么生疏，”她唇角微扬，不等他回答，又继续道，“毒发这种事我已经经历不止一次了，除了疼痛，这次还会有什么别的么？”她语气满不在乎，“我都会忍过去的，阿远，我只要你和阿寒帮我解毒，让我活下去。”
　　骆尘远听着，心突然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他见过很多病人，也不是没见过坚强的女子，但是她说话时的眼神，他从没见过。她究竟为什么想活下去？
　　“我和阿寒一定会做到，”他保证，“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
　　“和他的一样。”
　　她沉默了片刻，缓缓说：“做一件事也就罢了，真实姓名和容貌，就那么重要？”
　　“因为这样才可以在许霏樱消失后还能找到你。”他轻轻说，也不在意她是否听到了。
　　“我答应你。”她深深地看了骆尘远一眼。
　　“一会儿设宴，下人会来通报，记得多吃些，对身体有好处。”骆尘远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好。”她回答。
　　骆尘远出门，正碰上慕景寒走过来，两人停下打了个招呼，便各怀心事地分开。
　　慕景寒走进屋，看到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茶杯，心里感觉酸酸的。本来她结识了季凌昱就已经出乎他的预料，而且看样子，季凌昱也很关心她，现在她又和骆尘远坐在屋里喝茶。他的小狐狸精本事还真是不小。
　　“霏儿。”他唤了声。
　　“阿寒，”她看向他，“你说要来看我，怎么这么慢？”
　　“我不来看你的时候你不是和别人聊得也很开心？”他到底没控制住，出口的话带了几分酸意。
　　“我现在又不是你的少夫人，”她笑道，“怎么？不能和别人说话么？”
　　他听了，脸色又暗了几分，走上前去把她拉到怀里。
　　“那要不要我现在就去告诉他们？恩？说你是我的夫人，我们要同吃同住。”他沉沉道，最后几个字特意说得很慢。
　　“不要。”她一边说一边想推开他。
　　“要是不想让我再做什么就不要动。”他手上用力，将她箍在怀里。
　　“阿寒…”她听了，果然安分下来，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伸手环住他的腰。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嫁给你了，你不准再做这么没有气度的事。”
　　慕景寒一下子就心软了，勒紧她的手减小了力道，只是抱住怀中的人，轻柔地抚着她的长发。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做到。不过在那之前，你不准再招惹任何男人。”
　　“我哪有…”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委屈地说。
　　“还敢说没有。”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她抬手捶在他背上，却因为没有力气软绵绵的像在撒娇，“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你试试看。”他悠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