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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你已经破戒了 ...

  •   黑夜降临,微凉的山风不时拂过,满林的桃花迎风而动,花瓣飘零,在朦胧的月光映照下就像舞动的蝴蝶。

      桃林深处的山坳中,有一间简易搭建的茅草房,透过绰绰树影,隐约可见那茅草房内有烛光微亮。

      “他中的什么毒?会不会死?”白寞语清脆而透着焦急的声音从那茅草房里微微传出。

      烛光下,身受重伤的楚忻被安置在竹榻上,适才还惨白的脸庞此刻已变成乌青色,嘴唇也乌黑,双手不停抓挠着胸口,似乎极为痛苦。

      流简正坐在榻边仔细地替楚忻擦拭着面颊上的污渍,他的动作极慢极优雅,神色也是一副淡定如常,丝毫不见紧张焦急之色。

      听见白寞语所问,他连眉头都没抬一下,只是将手中用脏了的帕子扔进木盆中,淡淡命令道:“换水!”

      白寞语气结,眼下又不敢耽搁,只得忍气吞声火速去外边重新打水。待她将水重新打回时,发现楚忻竟已经睁开了眼睛,她欣喜不已,可再靠近些,看清后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楚忻虽然已经睁开了眼睛,可那双眼之中却是死寂一片,只是没有焦距地望着某个地方,乌黑的嘴唇不停地开合,却发不出任何字眼。

      白寞语见楚忻的状况不仅半点没好转,反倒更糟糕了,急的红了眼:“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什么毒,你到是说话啊?”楚忻是为救她而受伤中毒的,如果真的因为她而丢了性命,她是如何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毒名为‘痒心三日’”,流简见她情绪激动终于开口,清冷的嗓音里平缓如昔:“这种毒一旦入体,中毒者便会感觉心口极痒难忍,若不及时医治,三日后便会挠心自残而亡!”

      “挠心自残……而亡?”白寞语震惊不已,赶紧上前将楚忻不断挠着胸口的手摁住,见那原本光滑的胸口上已然出现数道浅浅的血痕,心中又气又急,抬眼瞪向流简:“那些黑衣人是你引过来的对吗?”

      虽然是在问他,可她的语气中却是一片笃定。

      她白寞语自认不够聪明,可却也不是那种天真无邪的少女。之前的种种疑点到后来楚忻中毒,流简从容不迫地带着楚忻和她来到这处茅草房……一切早已昭然若揭。

      听见她的话,流简手中擦拭的动作一顿,缓缓抬起双眸向她看去,幽静如潭的紫瞳里微微漾开一圈涟漪,薄唇勾起,笑得极为坦然:“是又如何?”

      尽管心中早有认定,可亲耳听他承认这一切都是他所设下的陷阱时,白寞语依旧觉得心头猛然一震,一股酸酸涩涩的热流在胸口渐渐翻涌,她愤怒地瞪着他,杏眼里是说不出的失望:“流简,我不知道你千方百计将我和楚忻骗来此处的目的,虽然我确实喜欢你,可是你不要把我的喜欢随意当作践踏,更不要把你的那些算计用到我的家人身上,否则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她一字一句嚼铁咀金,直截了当。

      对白寞语而言,她喜欢流简是不争的事实,因为她是那个先付出感情的人,所以对流简的冷漠、拒绝,哪怕是嘲讽,她都可以接受。但是,那并不代表允许他肆意践踏她的尊严,计算她的家人。她希望自己的爱是有底线的付出,而不是盲目的痴恋。

      流简脸上的笑意渐收,沉默地看着她,半响,别过脸淡淡地回道:“你说的我都听明白了,这次是我大意了,我也没想到会连累忻公子中毒。”这毒,本来应该是那人为他准备的,而楚忻不过是不幸做了他的替罪羊。

      白寞语没想到他竟然肯主动示软本已有些吃惊,又听出他话中之意似乎另有隐情,当即气消了大半。尽管心中尚有许多疑惑未解开,但眼下替楚忻解毒方是关键。“这‘痒心三日’的毒你有办法解吗?”

      流简点点头,将帕子放进木盆里重新换洗后拧干,一边拉开楚忻的衣襟,一边说道:“这毒我自然有办法应对,不过他现在外伤也比较严重,我要先将他身上的伤口清洗干净后再替他扎针放毒!”

      “扎针放毒?”白寞语一愣,暗暗瞥着烛光下流简低垂的侧颜,见他眉目间认真无比,每一个擦拭的动作都尽量轻柔仔细,遂又放下几分警惕。想来流简就算心思城府较深,可本性还是不坏的,应该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流简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挑眉冷笑道:“怎么?怕我杀他?”

      白寞语一听赶紧摇头否认:“哪有,我才没这么想呢!”被戳穿了小心思,顿时有些尴尬,打哈哈道:“那个他脚底的伤口很深,我刚刚只是简单给他包扎了一下,可是血好像还没止住的迹象。”她俯身察看着楚忻受伤的脚底,那才包扎不多时的伤口又渗出了鲜红一片。

      流简瞥了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扔给她,清冷地说道:“这是上好的止血药粉,你替他洗好伤口后擦上吧。”

      白寞语听他说这小瓷瓶里的药粉能止血,赶紧将楚忻脚上缠裹的裙布解开。

      待她一番忙碌终于重新包扎好伤口后,抬头看向流简那边,却见他已经在替楚忻施针。

      昏黄的烛光里,流简一身白衣胜雪,俊颜秀雅清冷,但那施针时的神情却极为专注认真,针起针落间,每一下都熟练而精准。很快,楚忻那乌青难看的脸色便渐渐有了好转的迹象,不停抓挠自己胸口的手也安分下来。

      “有效果了!有效果了!” 白寞语笑逐颜开,紧绷的心弦随之松了下来。

      流简嫌她太吵,皱眉瞪了一眼,她赶紧闭嘴乖乖站在一旁,不敢再咋呼。紧接着,待将最后一针扎入楚忻的心口处,流简见那入针处缓缓流出一股黑血后方才将针全部取下。白寞语见他额头布满薄汗,赶紧将洗净的帕子取来想要替他擦擦,流简倒也不拒绝,微微侧脸任由她擦拭。

      一时间两人挨得极近,近到流简几乎能闻到她身上隐约传来的脂粉香。此刻踮脚替他轻柔擦汗的白寞语显得那么的安静柔顺,墨黑青丝随意披散胸前,凌乱中又有几分迷人,扬起的下颚上是微翘的朱唇,这么近处看着,他忽然想起,不久前那个……缠绵厮磨的吻。

      他有些吃惊,自己竟然会将那样一个小小的插曲记得这般清楚,明明只是权宜之计下的随性而为不是吗?

      是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拉拢秦家,但,是她先开始的不是吗?

      想到要拉拢秦家这一点上,流简就释然了,而这几日自己所有的反常之举,似乎也一下子找到了依据,包括那个意外发生的吻。

      他轻轻将脸转开,与白寞语拉开一些距离,淡淡说了句“多谢”后,低头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小蓝瓷瓶。

      白寞语见他打开瓷瓶,从里面倒出一小粒红色药丸给楚忻服下,正想询问是何药,流简却抢先说道:“这是振元丹,可令他迅速恢复元气。”

      他说话的声音明明还是一如往昔的冷冷清清,可偏又好似多了几分距离感。白寞语见他神情冰冷如霜,不知哪里又惹了他不高兴,有些郁闷又有些疑惑:“我说你怎么随身带着这么多药?”

      流简默默将瓷瓶盖好收入怀中,起身将木盆端起向门口走去,“若没有这些药,我已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他没有温度的声调传来,仿佛只是在诉说着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可是,白寞语却如一语中的,她忽然醒悟当年小流简曾说的那句“那你可曾体会过一夜之间娘亲没了,亲爹千方百计要杀死你的感觉”话中的真正可怖之处!

      “你是说……这些杀手是你父亲派来的?”她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流简的父亲竟然还在不断派人追杀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非要一次又一次置自己的骨肉于死地?而这又是什么样狠心的父亲?!

      闻言,走到门外的流简脚步顿了顿,扭头看她一眼,嘴角弧度上扬:“果然是你。”

      他突如其来的笑容将白寞语恍得心神一荡,慢慢的回过神,弄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方才惊觉自己刚刚一时说漏了嘴,竟间接承认了自己就是当年在金鳞山中与他相遇的小女孩。

      可是,怎么听流简的意思,他好像早就认出了她?

      “九年了,你倒是变了不少。”流简立在月光下,俊秀的脸上是柔柔的笑意:“只是害怕打雷的毛病还是一样未改。”

      白寞语愕然无语,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叹道:“原来从我被雷吓得躲进你房里时起你就认出我了啊!”

      感叹归感叹,她又想到什么似的,激动地走到流简跟前,凑近看着他笑得过分舒展的俊颜,气呼呼地追问道:“你既早就认出我,为何还故意对我冷冰冰?”

      这人怎么这样,竟然一直装不认识她,虽然是她先对他有所隐瞒,可她那样做只是为了能够让他看到蜕变成长后的她,不想他太快想起那个爱哭胆小的小寞语。

      更重要的是,她还以为,他或许早就不记得那个爱哭的小女孩了……

      她别扭而涨得小脸通红的模样格外娇媚,流简凝视着她,眉眼间笑容愈发柔和,他走上前,将白寞语的手腕握住,带着她朝院外缓缓走去。

      走到一株桃花树下,流简突然停下脚步,借着敞亮的月光,抬手从树上摘下一开得正艳的桃花枝,轻轻插入她白玉般的耳后,浅笑中带着几分蛊惑:“傻瓜,你忘了我现在的身份了吗?我可是天云寺依云大师的弟子,怎可与女子肆意亲近?”

      白寞语被他难得显露的温柔撩拨的脸色发烫,羞涩转开目光,娇嗔一句:“可你已经破戒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你已经破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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