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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别扭的流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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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寞语一路小跑地追在流简身后,生怕追慢了他就再也不理自己了。
“流简,等等我,那个楚忻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们今天才认识,他是故意捉弄我的!”她喘着气急于解释道。
闻言,流简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白寞语本就紧跟在他身后,未料他突然停下竟一时收不住步子撞了个满怀。
一丝淡淡的檀木香气扑鼻而来,白寞语娇羞地扬起脸,柔柔唤道:“流简……”
流简一脸淡然地将她推离,紫瞳幽深不见底,薄唇微抿,平静无绪地说道:“白施主与那位公子的事情贫僧没兴趣知道,白施主无须向贫僧解释这般清楚!”说完,不再理会她,转身偕同仲愿和仲莲向对面风顺客栈而去。
白寞语凄然一笑,是啊,明知道他不会介意她与何人在一起,可是……她还是想要说给他听,一丁点也不想让他误会。
夜镜湖微凉的晚风缓缓吹来,将白寞语心底那浓浓的失落感吹散不少,她扬起脸看向天边绚烂如画的晚霞,嘴角渐渐漾开一抹笑意,这场爱恋的开始本就是她主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自怨自艾?
深吸一口气,她重新打起精神,反身向及乐舞坊走回。
夜晚的及乐舞坊是最为热闹的,门口排队的看客络绎不绝,其中不乏达官显贵者,白寞语见凤姨和柳香正在招呼客人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赶紧上前帮忙,凤姨见状眉眼俱笑,生出几分欣慰。
这晚的演出极为出彩,众人对这位新来的琴师赞叹不已,舞姬们本就曼妙多姿的舞技配上那美妙绝伦的琴音,更是如锦上添花,旖旎无限。因此,凤姨对这位公子忻愈发赞赏,看他的眼神也是越看越满意。
送完最后一批宾客后,白寞语急匆匆向后院赶去,见楚忻住的小院里烛光明亮,料想他应该还未睡觉,于是想也没想就推门走了进去,大声喊道:“楚忻!”
想到之前楚忻戏弄她的缘故,语气便有些不太客气:“我有话要问你!你……”正说着她却忽然打住,她愕然地看着面前水雾缭绕中,楚忻正坐在浴桶里,背脊光滑无暇,长发横纵间,那结实的长臂随意轻搭在浴桶边缘,看上去无比慵懒自在。
听见声响,楚忻缓缓侧首,故意调侃道:“怎么样?我的这副身材可还满意?”
白寞语本是有些尴尬的,可听出他言语中的戏弄之意,不甘示弱地抬眸直视他,啧啧两声,摇头叹息道:“不过如此。”
“你!”楚忻被她那嫌弃万分的表情气得差点吐血,又见她坦然自若盯着他瞧,半点不见羞涩慌张,甚为无奈:“你这丫头真是一点不知羞!难道你不应该回避回避吗?”
白寞语瘪瘪嘴:“切,跟我斗,当我稀罕看你啊,我还怕看了长针眼呢!”她嘴里虽不认输,可还是乖乖的转过身去。
身后传来几下水花哗啦的声响,楚忻从氤氲的雾气中起身跨出浴桶,长臂一抬,将搁在一旁衣架上的睡袍取过,迅速披上。
“说吧,这么晚找我做什么?”
白寞语扭头偷偷瞄他,见他已经披上衣衫,才敢放心转过身。“之前你捉弄我的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不过你得赶紧告诉我云丝的用法,如何?”她明明是有求于他,可那语气却坚定,一点没有商量的意思。
楚忻温和地看着她,缓缓向她走去,轻笑道:“怎么?你如此火急火燎地冲到我房里,就是为了问这个?”
他明明笑得温柔如春风,目光也依旧明媚如星辰,可白寞语却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了几步。她谨慎地看着面前这个笑颜灿烂的男子,他此刻仅穿着一件深紫色睡袍,微敞的衣襟处是若隐若现的结实胸膛,而那一头青丝不若白日盘起,此刻随意披散着,腮边垂着的几缕还带着些微潮意,随着他步步靠近,白寞语几乎能闻到那刚刚沐浴后干净清爽的皂角香味,这样的楚忻太过勾人,充满了蛊惑。
白寞语脸颊一热,迅速向门口移去,故作淡定道:“你不是说让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你就会告诉我云丝用法的吗?我已经答应你了,你得兑现承诺!”
楚忻停下脚步,唇畔笑意尽收,仔细瞧着她,认真问道:“寞语,你说实话,你真的非那个人不行吗?就算明知是飞蛾扑火也愿意吗?”
闻言,白寞语整个人愣了片刻,但醒神时目光里是一片坚定:“是!”
楚忻思绪万千,终是化作一声低叹:“既然如此,那我要你答应,如果你还要去天云寺,今后必须每隔两日回来一趟,如何?”
白寞语面有犹疑,反问道:“可这个要求听上去对你而言毫无用处啊?”
“你大可放心,我没有别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多回来陪陪凤姨她老人家。”楚忻温声笑道,既然她心意已定,而他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她保持一份清醒,保持一些距离。
白寞语豁然开朗,戏虐道:“你倒是挺会拍凤姨马屁的!”
楚忻但笑不语,目光柔和如水。
“好吧,我应你便是!”仔细想想他的这个要求一点也不算过分,虽然有些麻烦,可也没啥坏处,于是白寞语欣然同意了。
楚忻星目微眯,缓缓走向一旁书桌前,取下一支毛笔,指着桌案上铺展的白纸,侧身看向白寞语,唇畔扬起一抹狡猾的笑意:“口说无凭,还是立字为证吧!”
白寞语嘴角狠狠一抽:“至于么,我还能赖账不成?”这人也太小瞧她了吧?
见她那张漂亮的小脸被气得鼓鼓的,楚忻的心情却极为地好。
在逼着白寞语留下白底黑字地“承诺书”后,楚忻果然如约将云丝及其用法一并告之了白寞语。原来那云丝虽喜寒怕热,可只要加入野姜花的汁液浸泡一个时辰后,便能如寻常丝物一般进行染色。
得到云丝用法的白寞语迫不及待地跑去院子里采了一大把野姜花回来,此刻她正躲在自己的闺房内,耐心地一点一点将那野姜花捣碎。
站在门外的楚忻望着那烛光映照下认真忙碌着的人影,良久,微微叹息一声,摇摇头无奈地转身向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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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顺客栈最为幽静的一处独立客房里,沐浴后的流简正斜靠在床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佛经静静地看着,他浓密纤长的睫毛像羽翼般轻覆着半垂的紫瞳,薄薄的唇角是清冷的弧度,整个人周身散发着令人望而却步的高雅出尘。
空气里檀香幽幽飘浮,本已是夜深人静时分,屋外那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听在耳中却异常清晰。
“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门外犹豫不绝的楚忻听见那从屋内传出来的清冷嗓音,抿唇一笑,不再迟疑抬手推门而入。
流简听见推门声,缓缓起身端坐在床边,理了理微皱的衣衫,淡淡问道:“忻公子深夜造访不知有何事?”
楚忻咧嘴一笑,故作惊讶道:“难道不是你一直在等着我来么?”他抬步走到桌边坐下,从茶盘里拿出一个杯子倒了杯茶水,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流简兀自转着手中珠串,对他此番不客气的举动不置一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我们也不必各自打哑谜了,流简只是好奇,消失多年的三皇子楚忻为何突然出现在夜镜城中?”若非从白寞语口中知晓这位忻公子叫楚忻,他恐怕至今都不会知晓,这位在胡族风光无限,又让外公极为倚重的忻公子便是如今夏水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闻言,楚忻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转眼看向面前这个一脸冷漠的少年,低声叹息道:“楚连,你果真变了许多。”
那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令流简的面色蓦地冷如凝霜:“我叫流简!楚连这个名字已经与我毫无关系!”
“真的毫无关系了吗?”楚忻放下茶杯,目光顿时变得有些深沉,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你若真的只想做天云寺中的流简,又为何要刻意接近寞语?”
流简别过眼,不看他,淡淡回道:“一直是她主动纠缠我,难道她没告诉你吗?”
见他语气冷漠,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楚忻没来由地心底用处一股怒气,起身冲上前,一把抓住流简的衣襟,毫不留情地大声质问道:“你敢说你没有丝毫利用她的心思?如果你不想利用她,为何一听到我来了夜镜城就急着赶来?难道不是怕这颗对你极为重要的棋子被我夺走吗?我想,你一定早已知晓寞语为秦家嫡亲血脉了吧?”在夏水国叱咤风云的秦家有着动摇整个夏水国的资本,他敢打赌流简接近寞语的心思不单纯,这样心怀目的流简便是寞语喜欢的人吗?可是,他又该如何放心将寞语交给这个人呢?
流简怒意也被提了起来,内力微微一放,便将楚忻震得倒退数步,紫瞳幽深如潭,冷笑道:“我利用她又如何?难道你就没有这心思?”叫他如何相信这个在胡族隐藏身份多年,如今又突然明目张胆归来的人,毫无任何目的地出现在白寞语身边?
两人互相冷目而视,谁也不退缩。
忽然,楚忻嘴角一扬,率先打破僵局,笃定中又带着几分挑衅地笑道:“楚连,敢不敢和我打赌,就赌我到底能不能全心全意护寞语一世周全可好?”
素来淡定自若的流简竟为他那语气中的笃定深深一震,全心全意护一个女人一世周全吗?如果楚忻出现的目的不是为了与他争夺皇位,那么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可是……为何他却有些害怕与他打这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