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钱十三

32、第三十二章

　　真正等到我被拾辍干净，一个人走出后台举着MP3面对那些耀目的闪光灯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苏游没来陪我——废话，他有他自己的工作。要说星光的人只有我的临时助手阿DAN和我一起来了，连车都是坐INGO的来的。
　　室内温暖如春，我穿得也不多。手心，出汗了吧，有那么几秒钟我觉得自己都在抖，还不能闭上眼睛催眠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幻觉都他妈的是幻觉。
　　还好笑容不用很灿烂，痞痞地勾点点嘴角就OK。不然我真觉得我撑不住。
　　直到JIMMY出来，我和他还有一干研发人员等坐倒似模似样的摆着鲜花的台子前，看旁边那些西装革履，其实很难说谁比谁更紧张。我才稍微放松。
　　有时候不知道拿什么表情去面对，那么，微笑就可以了。

　　JIMMY一番侃侃而谈，然后我象征性地说几句觉得很荣幸什么的，给过红包的记者们也象征性地问一些社会和谐的问题，一切都很好很强大。
　　一片温馨积极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气氛当中，有个戴了副大黑框眼镜连脸都看不清楚的记者站起来，手里还端着相机，兀自就问JIMMY：“林遥先生是星光的新人歌手吧，那么为什么INGO以与星光有长期合作关系伙伴的大牌身份，偏偏挑了一个还没出道没有名气的新人呢？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利害关系？”
　　我都看得到JIMMY脸有点干，但很快恢复如初：“林遥是一个很有潜力的新人，合作之前我们详细地商讨了很久才确定了这个方案；并且如记者先生所说，我们INGO同星光合作过许多次，我们正是因为相信星光公司以及林遥本人的实力……”
　　那个记者坐都没打算坐下，一点不客气地打断：“可是据XX月XX日的《X周刊》报道，似乎林遥先生与贵公司潘总有一点不同寻常的关系？”
　　说着，他还举起一份小报。
　　JIMMY的脸瞬间发青，片刻，还是能比较冷静地说：“记者先生，我们现在是在为INGO的产品做宣传，而不是……”
　　那个记者偏又打断了他：“杨经理，贵公司选用这样一位艺人来为你们的产品宣传，确定不会适得其反么？”
　　杨JIMMY啊杨JIMMY，连你也知道我和潘意杰那点事么？你这样说，跟承认其中确有猫腻有什么区别！
　　那记者又举起一张照片：“并且据我们所知，林遥先生不只与贵公司总裁有暧昧关系，还和星光某高层有同居关系。林遥先生并非科班出身，被该高层‘发掘’得以进入演艺圈，难道贵公司没有因此怀疑林遥先生的所谓实力吗？又并且，林遥先生是位‘同志’，这是他在pub里与星光某高层的亲密照片，这难道……”

　　我的头轰一下炸开了。
　　我有一次和苏游在BLUR里面接吻的照片。
　　唯一一次。

　　现在记者招待会的主角已经成了那个记者。全场哗然，完全忘了这是以宣传一款MP3为名召开的INGO公司——而不是星光——召开的记者招待会。
　　杨JIMMY脸色铁青，他开始回头叫保安。

　　下面一片议论。
　　“同性恋，啧啧……”
　　“这年头人为了红，男人又怎样，一样可以……”
　　“不是XX女歌星也是跟那谁谁谁上床的嘛，怎么连男人也……”

　　“靠你他妈搅局的是不是啊！”一声怒吼，后面站起来一个张牙舞爪的女人。我一愣，鄢冉？
　　“人家不都说了这个是做MP3的宣传嘛！你老揪着人不放干吗啊！同性恋怎样啊！同性恋不能唱歌好不能帅啊！你脑子长在上世纪乡下茅房里啊你！”
　　鄢冉怒了，她这性子，才不管什么大家闺秀不管爆不爆粗口，什么都敢吼。杨翊骅在她脱下脚上10CM的高跟鞋揍人前把她拉走我已经很感谢了……
　　杨翊骅把鄢冉死活拽出去，亮出自己工作证冷冷说：“这位记者先生，我是星光此项目负责人之一，您的行为有人生攻击及诽谤及侵犯他人隐私嫌疑，我现在请您离开记者招待会会场，我代表林遥先生及经济公司保有对您起诉的权利。现在请您离开，谢谢合作！”
　　那个黑框眼镜记者脸色极其难看，站在那里。鄢冉靠在门边，冷冰冰哼一声：“晨耀派来的走狗是吧！回去准备怎么跟你主子纪函汇报怎么整了他‘最好的朋友林遥’？”
　　声音不大，足够引起再一轮窃窃私语。
　　已经有人开始拿相机拍那个黑框眼镜的记者。那记者听到纪函两个字却扭过身来，怒气冲冲地：“纪函做了什么，林遥做了什么，自有人知道！”
　　说完竟然径直就大步迈了出去，跟出去几个记者，剩下的，估计也无心陪台上面面相觑的我们把这台戏和谐地唱下去。

　　我浑浑噩噩地出来，被鄢冉拽上杨翊骅的车。
　　“靠遥遥你傻啊！你就这么让那个二逼毁了你第一次记者招待会啊！”鄢冉劈头就吼我。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苦笑，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
　　“喂起码你否认一下啊，你屌他一下啊！坐在那一声不吭你能怎么样啊！”
　　“我否认有用么？媒体……和公司，不管真相怎样，只要效果怎样就够了。我只是担心……”
　　说不下去。
　　我担心苏游。
　　“何况……都是事实，也没必要否认吧？”
　　“起码你跟那个姓潘的没有什么吧！”
　　“错，还真有什么。”我淡淡地说。鄢冉眼睛瞪得死大。
　　“我跟他有过419……”
　　“行了你别说他了。”杨翊骅头也不回地插嘴。“我先送林遥回公司，公司那边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林遥你这段时间收敛一点，不要去苏游那里，乖乖回宿舍。”
　　我僵硬地点头。
　　“还有啊……”他调整一下后视镜看我，“你真何必这样让他难做……”

　　我被叫到何耀光办公室。
　　“你说吧，怎么回事。”他死死盯着我，恨不得把我切切剁了吃一样。
　　“我不知道。”我艰难地开口。
　　“你不知道？！”他装模作样地挑起眉毛，“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老何你别这样说。我也有责任。这些事不在预料之中……作为经纪人我自己也有责任，我没……”苏游在旁边，刚开口就被何耀光打断。
　　“我当然知道你有责任！你的事我们等会再谈！”他一挥手，“林遥！主要是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有没有作为一个艺人的自觉？！你知不知道公司培养一名艺人要投入多少时间精力人力和金钱？！你自己行为一个不检点就可以把你自己，还有公司很多人的心血都毁了你知不知道！你做事怎么就不能正经一点！”
　　“我……”辩解不了。
　　“行了，你也知道有什么后果，你自己看着办吧，通告？EP？林遥我告诉你，不告你毁约违约都是便宜了你！星光的牌子不能砸在你这么一个无名小卒手上！”他把一叠文件用力摔在桌子上。
　　“老何！”苏游也拔高了声调，“你这么针对个人干什么！林遥出这样的事自己难道没有压力吗？他自己的私生活被工作限定得还不够多吗？！出这种事对个人的影响难道不比对整个公司和我们这些幕后人员要大要难受吗？！你还这么说他！换了其他人出这种事有这么严重没有！为什么非要让当事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他有什么错！你还没有看够过艺人这种结果吗！难道公司没有责任，我们没有责任？！老何我提醒你，林遥也是你手下艺人，你也脱不了干系！”
　　“好啊……苏游你想怎么样！不要以为你们那点事公司谁不知道！你就护着他能护几时？！你没必要把星光把我也砸进去！你自己名声不要，我要！公司要！脱不了干系的是你吧！人是你带进来的，现在好，照片上人也是你！我看你这会倒怎么给我个解释！”

　　我坐在他们面前，他们都倾了身子，已经剑拔弩张。
　　苏游，你为什么到这时候，还那么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