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钱十三

31、第三十一章

　　MARTIN那时坐在角落里，一只手臂揽着汤艾的肩头，两人若有若无地交换着语言和眼神。他们都是长得极好看的人，如果说MARTIN的英俊是低调的华丽，汤艾就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高调。这俩都是不怕出柜的人吧，一腻上了，炸都炸不开。
　　这时候MARTIN也没有松开汤艾，却在黑色头巾的边缘下挑高了秀气的眉：“我……不可以出现在这里吗？”
　　不知道谁悄悄关掉了伴奏，隔壁包间震耳欲聋的音乐还若有若无地渗了进来，更显得突兀地安静。苏游攥着我肩膀的手紧了一紧，一字一顿地说：“我是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苏游，”汤艾说话了，“他是我的朋友。”
　　他松开我，我从吧凳上跳下来，苏游脸板得像张扑克一样。杨翊骅干笑笑：“不关我的事啊，是小汤的朋友嘛……”
　　“许剑华，我记得，遥遥包被偷那天，你也在酒吧里。”苏游没有理他，死死盯着MARTIN的脸。
　　MARTIN，还是KEVIN？还是叫他许剑华吧。他立起来，跟苏游几乎差不多高，冷笑一声说：“苏游，你还是那脾气，眼里一有了谁，其他任何人你都看不见。你以为真的就只有我在那里吗？何况，你……根本就不知道情况。”
　　“我想我很了解情况。”苏游说。
　　“嗯……咳，”汤艾突然出声，却没有刻意拔高音调：“苏经理，恐怕你弄错了一点。晨耀的人偷走的那些歌谱，不全是林遥的作品。”
　　汤艾还是大少爷地翘着二郎腿倚在那沙发上，说话却从来没那么认真过。
　　“那首《西行》，是我写的。我，有权利告他。”
　　霓虹的关系吗？我以为我看到苏游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白，他说：“你要告？”
　　“我是为了我自己的权利。”汤艾傲气地含含下巴。
　　“那……”他突然又攥紧不知什么时候握紧的我的手，“可以不告吧？”
　　“为什么……不，凭什么？”
　　“剑华，我知道我欠你个情。”苏游却突然转向他。
　　许剑华故意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指指汤艾：“现在是他决定。”
　　“是啊……凭……什么？”汤艾的目光在闪烁的灯下飘忽不定，一会锁住我的脸，一会又移开，满不在乎地四下扫视。
　　我看得出，苏游咬紧了牙关，又艰难地打开：“汤艾，林遥……好，林遥和我，有辫子抓在MAY的人手上。”
　　“所以？”他故意挑起眉毛。
　　“我不能……我就算知道吃亏，我也不能动……所以……你不要告，不能惹……”
　　“哎，早点说你还是为了遥遥着想，不就好了么？”汤艾很挪揄地看我们在暗处攥紧的手，“不告就不告了呗，我才没那么多闲功夫呢。”
　　苏游额角似乎有青筋在跳。
　　“不过……我可是为了遥遥，不是因为苏大经理。”汤艾又很犯贱地补了一句，手攀上许剑华的腰：“是吧MARTIN？”
　　“行……”
　　苏游挤出这个字，就再也没看他们。许剑华扫了苏游一眼，那目光竟然让我想起了以前看的漫画里西索看青涩的小果实的眼睛……

　　鄢冉一人给了一巴掌，以休息时间不说工作为名，打开音乐抢了麦飙歌。我老实和苏游坐在沙发上，耸拉着头。
　　心里默默判断着这到底是什么局势，我本来就不够聪明的头都快要炸了。汤艾和许剑华是怎么回事，苏游和许剑华以前……好吧，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我和纪函，我和纪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说鄢冉的魔音贯脑了，苏游刚才轻轻几句，“我就算知道吃亏，我也不能动……”也一直盘旋在我备受摧残的大脑中，让我不能专心想事。即使苏游的体温就在我大腿旁边，隔了两层裤子，我却还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想做些什么。
　　又或者，他到底爱不爱我？
　　反上一阵酸。
　　“喂……我是不是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啊？”我低声说。
　　他手心抚上我的后脑勺，声音低低的，喑哑的：“林遥，如果我不喜欢你，为你做这些，怎么可能值得呢？你要是到现在，还非要靠一句口头承诺来判决对我的信赖，那就……真的……不值得了……”

　　突如其来稀稀拉拉的掌声和怪叫，我神游回来，看到小歌台上面，背景《今天你要嫁给我》的过门还在响，鄢冉和杨翊骅大叔的脸颊缠绵在一起。我不禁也低声吹了一声口哨。
　　陶喆同志独特的台嗓嗯嗯啊啊地念着，杨翊骅竟然跟上了那一句：“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觉得自己下巴啪一声掉地了，因为他真的摸出了一个首饰盒。
　　汤艾的怪叫听起来刺耳极了。鄢冉也惊了一下，一个暴栗砸在他头上：“你……你在这里？！”
　　杨翊骅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声音我是听到的。
　　“喂，我真的要娶你啊，你还不知道我认真的嘛？在什么地方重要么？不是还有那么些朋友见证着嘛。你要隆重，改天我可以给你很隆重的啊，难道你那么俗好那口啊？”故意委委屈屈的腔调。
　　鄢冉睫毛下的眼神我读不懂，她接下了那个盒子。
　　他们吻在一起，我们都很小资电影地站起来鼓掌起哄。苏游停止拍手时，手垂在旁边，握住了我的。
　　我看他，都在这个普通的千人踩万人踏的小破包厢里露出那么多天难得给对方的一个笑靥。

　　用句年轻一点的语态来说，今天的事实在太劲暴了，劲暴得我都忘了是来给我过生日的了。后来苏游催我走，晓锋才想起来开蛋糕。
　　只是才10点来钟，苏游就以我要休息为由强拉硬拽把赖了很久的我扯走了。临走脸上还被鄢冉抹了一大手奶油。那蛋糕我只吃了一小块，是我最喜欢的橙味，难得晓锋他们记得。虽然很久没聚，走得有点不情不愿，可是坐进那久违的小奥迪，门一锁，我的注意力还是完美回到狭窄的车内空间中。
　　苏游径直把车开回他的公寓。明明我也是这样想，还是很矫情地说：“喂，DAN等我回家。”
　　“这里才是你家。”他瞪我。
　　我心里很恶心地甜了一下，却更用力瞪回去。
　　他熄火，看我一会，突然用力把我搂住。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耳畔，扭曲的身体角度即使让我很难受，也没动过挣扎的念头。“我知道了，不能对你太好……太纵容你，你就不听我的话了……遥遥，你不用想太多。我帮你决定，我帮你面对就行了。”
　　他在我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