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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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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和沈南又在一起了,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叶母拿着一张报纸质问刚回来的大儿子。
你瞧瞧上面写着什么。
叶长风接过报纸,一看标题,叶家三少情迷当红言情小说家,十年不改其情深。心里咯咚了一下,这小弟也太不小心了,他和沈南的事母亲原本就不赞同,这下见了报,闹上了台面,想化解这种困境都难了。随后大致瞄了下,里面详细写了两人的分分合合,也包括母亲的态度,难怪母亲不高兴。虽然不赞同母亲插手长安的婚事,但毕竟是他们的母亲,母亲这些年也过得不容易。
妈,长安和沈南的事,您就别管了吧。长安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不交女朋友,是为了什么?越得不到的越是好的,当年您成全他们,经过这些年的磨合,说不定两人因观点的分歧,早分手了。
会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们三兄弟,没一个让我省心。叶母愤愤地说,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没才没貌的,真不知长安看上她哪一点。别的不说,你说她饭都做不好,长安和她结婚后能有好日子过?一个整天风花雪月,写小说的女人,你能指望她有什么出息?能在事业上帮长安吗?能照顾长安的饮食起居吗?你说长安娶她有什么用?不行,长风,你有没有她的电话,帮我约一下她,我要见她。
母亲的毛病又犯了。他要是给了母亲电话,这个家又会闹得鸡犬不宁。还是通知长安做好准备吧。他赶紧说,妈,我和沈南不熟,哪里会有她的电话。我晚上还要见一个客户,换身衣服就走。妈,我先上去了。
大过年的,你要见什么客户?叶母气冲冲地说,你少蒙我。
妈,我真有事。叶长风换好衣服,推门而出,妈,我先走了。
家里一下冷清了,三个儿子都不在家。叶母看着空荡荡的家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她也是为了孩子好,可个个躲她像躲瘟神似的,她就这么惹人厌吗?沈南那孩子好是好,若是在平常人家,她一定不会反对。可是,这是叶家啊,她嫁进来会有幸福吗?她不是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
春节那几天,沈南和许真去了一趟泰国。原本两人打算吃吃喝喝就过去了,许真说这样跟猪实在没两样,看着报纸上旅游促销的广告,两人报了个团,随后就随团出去了。
回来后,她就接到江夏的电话,说她马上过来一趟,有东西给她。
她说好,我正好有些礼物要给你。
江夏带来一个大纸箱,说,里面的东西都是给你的。
恩?谁给的。沈南边问边拆开纸箱,是写给我的信吗?
虽然她从不在书上留她的联系方式,但喜欢她的书迷还是时常写信到出版社,请他们转交。以前江夏也带给她一些信件和一些礼物。
她打开,里面有成打的信件,巧克力,各式各样的礼品。
她不疑有它,以为是书迷寄来的新年礼物。说,你寄过来就好了,不用特意跑一趟。
江夏一听,便知沈南不知情。忙拿出这些天的报纸,说,你先看看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拿起报纸,刷刷地翻了下,脸色变的惨白。
这报纸山不仅刊登了她与长安出去时拍的一些照片,还详尽报道了两人的几年纠缠。更可气的是连她的职业,她写的小说都列出来了。还一副看戏的心态,说什么当红言情小说家写尽豪门爱情,大多以悲剧收尾,原是自己的爱情不如意。不过,就最近出的一本小说看,恐怕两人好事近了。当红小说家能否嫁入叶家,还有待观察。接着,又噼里啪啦请这个那个算命师分析了一通。
她越看越气,真想把那记者找出来狠狠骂一通。她与长安都不是名人,叶家虽在本地是极有影响的家族,可也毕竟不是豪门。她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竟然上了娱乐版的头条。
江夏见她不说话,忙问,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回事?
上面报道的虽有些夸张,但大抵是那么回事。沈南如实说道。
这两天一直有人打电话到办公室要你的地址,都被我打发了。你这段时间尽量少出门吧。网上有些话很难听,你别去看那些。有些人就是闲的无事,爱看人笑话。江夏安慰道。
给你添麻烦了。沈南感激地说道,这事会不会对公司有影响?
不会。江夏笑眯眯地说,有你这个活招牌,最近这段时间我们公司出版的书畅销的很,尤其是你最近出的这本,已经加印两次了。老板还说趁这个态势为你办一个签售会,肯定是人山人海。
别,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沈南忙拒绝道,这段时间麻烦你多担待了。
你那位和我打过招呼了。江夏说,感觉很内敛的一个人,和你这种慢吞吞的性格倒是蛮配的。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当初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沈南指了指自己房中的书柜,江夏疾步走去,看了看,都是些言情小说,满脸黑线,问,你让我看这些?我想,作为你的责编,这里大部分书我都看过了。
我知道你都看过了。沈南说,我们就和他们一样。爱从来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江夏沉默半晌,说,祝你好运。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恩。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拿了浴袍,去浴室冲了澡,然后回床上睡觉。
好冷。
她蜷缩着身体,用被子把全身裹成一团。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曝光在媒体上。这么多年来,她要求出版社不要透露自己的信息,就是不想自己的生活受到打搅。她只是一个喜欢写小说的人,她写什么与自己的感情生活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忽然想到她的父母,她们家没有订阅报纸的习惯,他们应该看不到吧。可是,难保左右街坊邻居看见了告诉她父母。他们一直为她的感情担忧。如果看到这些,他们会是什么念头,左右邻居又会怎样说?她快三十了还没结婚,村里人早就议论开了,说她笨,读了那么多书还找不到人嫁。她是不在意,离了家,那些闲言碎语听不到也不烦。可是父母还在那里,他们能当作听不见吗?但愿他们看不到吧,她鸵鸟地想。
乱啊,真是一团乱。为什么出去玩了一趟,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呢?
门铃响的时候,她躺在床上发呆。
她打开门,是长安。
都怪你。她没好气地说。
你都知道了?进屋后,长安看到桌上凌乱的报纸,神色一变,有些紧张地问。
她点点头,江夏都告诉我了,怎么会成这样?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们,你不是名人,也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事迹?
大概是大哥的魅力太大了吧。长安轻描淡写地说道,隐瞒了某些人的故意为之。那些事,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别担心,我们只是普通人,那些记者写完了这些,再没什么噘头,很快就会转向其他新闻上的。
她想想,也对。她和长安都是生活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凡人,他们的生活就和一般人一样平淡无奇。这样的日子,谁会拿来天天做文章,又不是吃饱了撑着?刚才竟会慌成那个样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立刻镇定下来,视线瞄向面前的人。你好像很紧张,出什么事了?
我怕某人想不通,躲在被子里偷偷哭。长安说。
切,谁会做那么无聊的事啊。她嗤之以鼻,早把先前的窘样甩在脑后。
那意思是我多虑了?长安扬扬眉,好笑地看着她。这女人,老是口是心非。
当然。她答地肯定,好歹我也写过无数这样的场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爬啊。何况他们帮我宣传我谢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哭?先前江夏告诉我,我最新一本书加印两次了,那是钱啊钱啊。我想我今年脑细胞可以少死一些了。你不知道,每次一卡文,我就想抓一个人来好好打一顿。可是都没人能让我打。
你在暗示我做你的靶子吗?长安望着她,她那是什么表情,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不过,他喜欢看她这种眉飞色舞的表情,一说起喜欢的事情就忘乎所以。他的小南,还是和以前一样,长不大。
靶子?她朝他身上瞄了瞄,摇摇头,好像你身上没有几两肉,打到骨头就不划算了。
你怎么知道?长安笑着诱导她,要不要验证一下?
好啊。说出口,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啊,啊,啊,好像一个色女,春心大动。与前男友在卧室里调情,这算什么?甩过一些有的没的念头,看看时间,六点了。说,吃饭了吗?
没。长安答。
那一起吃吧,我来做。你先坐会。她说完,从冰箱里翻出一些食材,走进厨房。
叶长安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大大舒了口气。还好,她没有过激的反应,没有因为这件事就此远离他。天知道他最初看到报道的时候有多愤怒。他谨小慎微地维护着这段感情,生怕一不小心他们的缘分就断了。可是这篇报道一下子把他们的过往公之于众,她原就是脸皮薄的人,他们的家庭差距长久以来都是横在两人间的一根刺。他多怕她就此放弃。他还记得那年他带她去拜见母亲回来,他们大概有两个星期没说话。他花了很多心思才使她的注意力转开,证明他的心在她身上。她看起来坚强,其实是个纸糊的老虎。
这是第二次见她下厨了,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他想起母亲说的她一无四处,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那现在算什么?五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五年前他没能力养活她,让他们过上好一点的生活,他只得寻求家人的帮助,离开她。但五年后的今天,他有一群人的支持。即使父母再反对,这一次,他决不放弃。
他起身,走进厨房,见她在洗菜,问,要我帮忙吗?
哦。没生姜了,你帮我去阳台上的花盆里挖一颗姜出来。她交代道。
姜?他照她的吩咐,在一群花盆里看了半天,傻眼了。花盆里种植的是些花花草草,都差不多的,姜在哪里?
没找到吗?她在那头问。
恩。他懊恼地答道。
她走过来,指着一盆长得不高但挺直的植物说,就是这盆。
哪里?他努力在盆子里找寻,依旧没看到。
这里。她用力拔掉植物,用筷子在里面挖出带泥土的生姜。你不会以为它挂在树上的吧?
呵呵。他尴尬地笑笑。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早些日子挖泥土种生姜的时候,许真就问我是不是童话书看多了,把它埋在土里能长出更多吗?我说是啊。她那个吃惊地表情真像是吞了一只苍蝇。我们这一代人真差劲,别说去种植,恐怕连品种都不知道。我们以后的孩子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下一代要怎么走,谁也不能替他们决定。他说,小南,你爸妈现在还在种蔬菜吗?她们家的情况他是了解的,小南和他说过。
只种些自己吃的。他们年纪大了,干不动那些农活了。她说,我本想接他们来这里,他们不喜欢。他们总说在家里呆习惯了,还是家里好。或许再过几年,我会回老家去,他们年纪大了,总要有人陪在他们身边。
你……要回家去?她的一席话把他推向了深渊。她什么都打算好了,就是没考虑过他,他在她心里算什么?她从没有考虑过他们的未来呢?他这些天的表现,还不够明显?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她感觉地到他散发出来的怒气,那么明显。
你真的打算回去?他不死心地问,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走了,我怎么办?
如果你愿意,就跟我回去吧。她给出承诺。
我跟你回去能做啥,我又不会种菜?他咕隆道。
我也不会。她轻轻地说,这只是一个念头。或许我爸妈会改变主意到这里养老。可是,我不得不事先考虑周全。我们两个,以前也为这些事吵过。我记得我们吵的最凶的一次是为了买一辆自行车的事。你坚持买一辆新的,说耐用,我说一辆二手的就可以了,我们不会一直以它为交通工具,而且我们手上没那么多钱。虽然最后还是买了一辆二手的,我知道你心里很不舒服。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你父母的干扰,那年你没有离开,我们就这样过下去,会白头到老吗?
这么说,你从头到尾都不相信我?听完她的话,他的脸煞白。
你别生气,我只是在陈诉事实。她说。
你叫我挖姜,只是在告诉我我们不合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作多情?他心痛地问。
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她心平气和地答。
那你是什么意思?他吼道,沈南,你不再喜欢我就直说,何必这样兜圈子?看我像傻瓜一样出尽洋相,很好玩吗?
你怎会这样想?她被他的话惊呆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样的人。长安气得口不择言,沈南,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你想回老家还是留这里都随便你。说完,他气冲冲地离去。
长安,你这头猪!
她摇摇头,他还是那么冲动。
六年前,他母亲说他们不适合,两个背景不同的人生活在一起,终会被现实磨去爱,剩下的只有争吵和厌恶。当时,她很肯定地告诉她,她和长安一定会相爱下去,白头偕老。他们生活一起的短暂时光,虽然有摩擦但很幸福。那是偷来的时光,他们很珍惜。可现在,她不确定了。
过完年,她就到公司报道了。
领了两件工作服,就下车间了。
车间里没人知道那个八卦,也不关心,知道她是大学毕业,都很尊敬她。他们教她怎样挑选片材,怎样检验,怎样打包。与他们相处,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是很累,常常加班,有时候晚上十一二点才到家。洗个澡,倒床就睡。
她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了。
半个月里,除了像江夏报告一下稿件的进度外,她的手机完全就当闹钟使用。
那个人始终没有打电话过来。
她打过去,接通了,那边一直沉默,她就挂了。
他有自尊,她也有。
谁都不是习惯低头的人。
她身体开始吃不消,时常感冒。常常就是一连好几个星期。
这种情况,直到她结束车间的实习后才有所好转。
带她的女孩是去年进这家公司的,因为有了更好的选择,过完年来签合同的时候就没签。合同已到期了,公司要求她带她几天,暂时还没离职。她有过几年经验,学的很快。女孩带了一个星期,就走了。
上司是一位三十几岁的男士,是老板的妹夫,先前在政府机关工作,几年前辞职到这家公司。其他几个部门的主管都是从老板创业之初就跟随老板的,可以说是公司的元老级人物。何文告诉她这些的时候,说办公室人少,基本上一个萝卜一个坑,不会有什么利益冲突,大家相处都还愉快。只是当有什么决定不了的事时,千万别自己拿主意,一定要请示上级,否则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早上八点上班,十二点下班,中午休息两个小时,晚上六点下班。翻看前任留下的工作记录,工作进展的也还顺利。只是时不时接到别家公司的催款电话,然后编尽谎言拖延付款期限,让她觉得自己都要成撒谎专家了。实在烦了,忙完办公室的事就往仓库里跑。仓库与采购在这家公司是一体,旁人也没什么话可说。
周末休息。她就买好一天的食材,然后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整天对着电脑写文,查资料。和之前的日子没什么两样。
所幸一直是一个人。
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眨眼到了三月。这里的春天来的早,马路两旁的树早已换了新叶。火红的花朵开在枝头,实在是春意盎然。
出门的时候,楼下保安说,沈小姐,上班去啊。
恩。她答。
刚才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好像在打听你的事。沈小姐,你出门的时候小心一些。保安说。
恩,谢谢。她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忐忑不安地出了门。
走了几步,就有几个人围着她,问,沈小姐,我们是xx报的记者,就我们这些天的观察,你与叶先生几乎没有联系,你们分手了吗?
对不起,我上班要迟到了,你们别挡路好吗?她说,同时加快了步伐。
你为什么不回答这个问题?是不是你们已经分手了?其中一个记者尖锐地问道。
那关你们什么事?她看看时间,要迟到了,一肚子火直往上冒,恋爱不过是两个儿的事。我们是否交往,是否分手为何要向你们交代?你会把你的恋爱在媒体上大肆渲染吗?
你的意思是你承认你们在交往?
这样歪曲事实,他们听不懂人话吗?她完全不懂这些人的逻辑。看看他们好像不会善罢甘休,赶紧拨了个电话给何文,帮我请个假,我可能要晚到一会儿。具体的见面再说。
沈小姐,你配合一点,大家都好交差。
交差?向谁交差?谁向你们透露消息的?为什么要抓着我不放?我相信有很多更好更值得的新闻等着你们。
沈小姐,我们并不是故意为难你。一旁一直沉默的年轻人说,你写的小说我的女朋友很喜欢,基本上每本都有买,我们几个也看过。你太神秘了,而且很漂亮,完全颠覆了大家对作家的想象。不止我们报社,其他许多报社都把你的新闻列为头版头条。
简直就是晴天一霹雳。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人说她漂亮过。她很怀疑这些人的审美观念。
我不喜欢曝光,既然你们这样爱护我,是不是该遵从我的意愿,不要骚扰我的生活?
沈小姐,逃避不是办法。年轻人说。
我生活作息一切正常,你们这么多天的观察也看的出来。对于和你们一样的人,你们有什么好写的?她三两拨千斤,试图说服他们放弃。
那就说说你和叶先生的恋情。最开始拦她的记者问,听说叶先生为了你一度和家里闹翻,为什么后来你们还是分手了呢?
我想这个问题不该由我来回答吧。她把问题抛回去。
哦,那我们去问叶先生。
最后一个问题,沈小姐,你一定要回答我们。我们收到读者的来信,说你的《蔷薇》涉嫌抄袭多部作品,其中包括许多时下流行的电视剧,还有一个叫茗微的作者的《追梦》,情节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七十。你承认这一事实吗?
又是一个新的卖点吗?他们为什么不能放过她,就因为她与叶家扯上关系了吗?她疲惫不已,我的书一向是由我的责编江小姐负责的,若有什么疑问你们可以直接去找她。我已经迟到近两个小时了,公司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打搅我的生活。
到公司,免不了又挨一顿批评。她迟到在先,老老实实地听训。这事是小,只不过今天这一闹明天报纸上又会登出什么新闻。
不出所料,当天晚上,网上就将抄袭门事件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说茗微已请了律师,如果她不肯出面道歉并赔偿相关损失,势必将她告上法庭。
江夏知会她,她已看过那篇《追梦》,情节和《蔷薇》百分之七十相似,且早于《蔷薇》半年出版。若说不同,《追梦》是以和结尾,《蔷薇》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如果真打起官司,她们只有输的可能。
而网上那些争论,似乎已认定了她抄袭。
写文三年,她一向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如今,却落个这样的名声。
《蔷薇》是她的处女作,也是成名作。就是这样一部作品将她推入文学,让她致以徜徉在文字的世界。记得那时动笔写这部小说之前,小说的大致内容已在脑海中构思好了,只是差一些情节来推动。上大学的时候,由于诸多原因,她迟迟没有动笔写。后来,长安与她分手,她经历了人生第一次失恋的苦楚,到S市后找工作又一波三折。直到工作稳定后她才重拾往日的情怀,将自己的一些经历安插在故事上,这个复仇的故事才有了灵魂。
故事写的很快。快的时候一天就可以写一万字,慢则也有三四千。周末的时候,推却同事的聚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用笔在草稿纸上一笔一画地写,反反复复地看。有删改的时候,无论后面写了多少字,都一笔划掉,重新构思。宿舍没有电脑,她就将草稿带到办公室,利用闲暇时间敲敲打打,每天都跟做贼似的,遮遮掩掩,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领导发现了。
投稿却是一波三折。那时内地做言情的出版社还没什么气候,大多数都是投给台湾的出版社。写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她的一个网友迷途建议她投稿,碰碰运气。她在网上找了家出版社的邮箱,试着投了过去。等了两个月,没有任何消息。她又投了另外一家,两个星期后有回复说我们不收悲剧,若有兴趣把结尾改一改,我们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她那时直,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肯改结尾。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后来,迷途介绍她一家国内刚起步做言情的出版社,她又投了一遍,对方很有兴趣,打电话约她见面。见面后,那个编辑坚持要求她把结局改一改,说悲剧在市面上不受欢迎。她坚持己见,这篇稿子一压再压。直到江夏接手,力排众议,这篇小说才得以出版。
此时,据她最初投稿,已一年有余。
每每回忆起那段时光,都感叹颇多。
如今,有那么多的人在不了解背后种种的情况下就质疑她的人格,认定她抄袭。作为一个文字工作者,最怕的就是背上抄袭的包袱,那足以否定她的一切。
明天还要上班。她冷静下来,人生最怕的不过是站在高处,一下子跌落下来,失去所有。她现在拥有的最多的财富就是读者的支持和好的名声。她一向把这些看的很重。如果失去这些……她的人生中本没有这一笔的,好在老天眷顾,让她园了个梦。如果一切从头再来,最坏也就是离开这里,回老家和父母过。想通了后,她心里舒坦了些。
第二天的报纸果然铺天盖地地报道了这一切。不知哪个好心者怕她看不到,特意在她门前塞了一份。她拾起来,报道比她想象中写的有趣多了。看,多诙谐。当红小说家抄袭门事件爆发后再次遭初恋男友抛弃?未来婆家坚决否认会认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做儿媳?当红小说家形影孤单,神色憔悴去上班?他们动作真够快的,这么短的时间就拿到叶家的采访资料。
叶家?他真以为人人都想进他们家的门吗?
星期五,公司的事格外多。业务部那边有好几个批次的货要交,原本计划的是原材料一到,生产部就马上安排生产,可是一直到中午原材料还没到。她急急忙忙地打电话催供应商那边,那边答复说司机早出发了,并留给了她司机的号码。她打过去,司机说路上堵车特别严重,现在D市,到你们公司可能还需要两个小时左右。挂完电话,她马上把时间反馈给上司和生产部。
上司说,生产部要货要得那么急,你怎么不早点订料?
早点订?怎么早。早说了仓库库存为零,要赶紧订材料,订购单都写好了,你一直说这款材料只有较少的几个批次的货用,备了货要是不来订单放着就浪费掉了。好,现在出了问题,能怪谁?她心里嘀咕着,嘴上只说,本来说好一上班就到我们这边的,谁知道会遇上堵车呢?
谁知道是真的堵车还是他们敷衍我们,或者根本就是晚出发了?上司说。
他们应该不会吧。她小声地说,心里也是一肚子地火。
你催紧点吧,三点前一定要到。上司吩咐道,帮我通知一下各部门主管,十分钟后在大会议室开会。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肚子有些胀气,一阵一阵地疼。她趴在桌上,打完电话,去洗手间,才发觉大姨妈来拜访了。烦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件一件地倒霉事来造访她。她无力地按着肚子,不停地刷新网页,找些快乐地新闻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三点左右的时候,仓库打电话上来说货到了,叫她找几个人卸货。小公司,平常有大吨货物到的时候,都是生产部经理在车间找人卸货。起初她不懂规矩,直接在车间找人,人说一句你去找x经理,他开了口我们才敢去,否则我们擅自离开岗位,到时候落得个离岗的罪名你给我们负责啊。一句话把她堵的死死的,她再也不敢去车间叫人。
她瞄了瞄会议室,周五下午的例会长达两三个小时,能等他们出来再安排吗,她能等,送货的司机也不愿等。
她到二楼仓库,叫上两个仓管,连同送货的司机一起卸货。能搬多少是多少吧,好过一直放在那儿不动好。
约莫下班前一个小时,他们开完会,叫了一些人来帮忙,她空闲下来,开始盘点数量。
忙完时,她浑身都没力气了。
蹲在地上许久都站不起身来。
下班的铃声响起,整个车间的人都出来了,打完卡,奔向食堂。吃完饭,他们还要加班。
来去匆匆。对他们来说,多加一个小时的班,就可以多挣几元钱,多寄一些钱回家。多苦多累都不怕。
路上渐渐看不到人了。感觉稍微好了些,她起身,回办公室拿了背包,回家去。
接连两天是周末,可以不用出门,窝在家里好好休息。
回家前,去超市买了卫生巾,护垫,几天的食物。回到家,把自己收拾干净后,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身体上的疲倦让她迫切想睡,可是一阵一阵的痛经让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痛地受不了时,又急切想吐,站在洗手池边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如此折腾,倒是把这几天发生地一切不快乐的事都丢在脑后了,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样肚子才能不痛了。
她上网查过一些止痛的方法,最好的莫过于中药调理。每每闻到中药的味道,她就难受的要死。更别说自己动手熬药了。工作后的这些年,每次来大姨妈,好似死了一回。这些年下来,也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她躺在床上,轻轻按着肚子,以减少些疼痛,痛不欲生大概也就这样的状况吧。这样的日子明天还得熬上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