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综]神谕》弥泪

9、Chapter.09 不眠之夜

　　虽说心里摆了无数个疑问，但花音还是得留在现场。幸好目前的情况都还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不出意外的话在天亮前便可以搞定。

　　宗像花音一面忙碌着与各位组员、包括已经前往医院的黄濑凉太的联系，一面扩大搜寻范围确认整个学园都市的情况。

　　“A区clear。”
　　“B区ok，辛苦了~”
　　“C区搞定完工！”

　　……

　　几个出事地点基本清理完毕，花音正打算做最后一次确认，屏幕中突然又跳出一个红点——是新目标！

　　该处距离她仅一个街区，她不再多想，直接快步冲了过去。还没靠近，一声尖锐的喊叫便划破夜空刺入耳膜：“不要——不要啊——!”

　　宗像花音立马在街道防护栏上一蹬，一个借力跃上屋顶，余光中可见底下对峙中的两人，此时一块巨石悬于半空，正作势要朝一名青年砸去。

　　一时无法分辨受害者与加害者究竟是哪边，本着无论如何都要先保证人员安全的想法，花音右手一伸，一把电流交织而成的弓箭已出现在她掌心。与此同时，女生自屋顶上纵身而下，电流汇成的三支羽箭一同射向石块，石块仿佛被巨大的力量一推，突然偏离了原本的轨道，撞在街道的围墙上，于瞬间分崩离析。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在场的两人顿时都停在了原地。

　　宗像花音就在这个时候落于本该被石块砸到的青年面前。女生栗色的长发如浓云降下，她的手里还拿着来不及收回的弓箭，弓身上电光四窜，她的脸被这光芒照亮，慵懒中带着冷色的凌厉。

　　“Judgement，都住手。”她微微虚起眼，正好将两边的状况尽收眼底。

　　她的左手边，是一名陌生的棕发青年，身穿T恤长裤，单肩挎着个背包，手里还拿着件外套，一副背包客的打扮。

　　对方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眼中猛然爆发出某种奇异的神情，像是震惊、慌乱、又混杂着喜悦的色彩，她被他脸上的复杂神情吓到，不由皱了下眉：“游客？这种时候你在这里做什么？”

　　对方眼中那一瞬涌上来的强烈色彩，在她的眼神中如潮水般尽数褪去。

　　青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目光一偏，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了墙边：“小心！”

　　一阵风呼啸着从耳畔划过，钢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斜擦着两人落在地上。

　　“哐——”

　　巨大的一声响，夜色好像都为之颤动了一下。花音来不及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立刻转向发出攻击的那方——

　　出现在眼前的那张脸令她也不禁怔住了。

　　“堀尾？”

　　半个月前，这个人将一瓶据说可以激发异能的试剂交给她，宗像花音自信并没有认错人，而此时，男生正双手抓着墙壁，布满惊慌的脸上泪水横流。他无措又恐惧地瞪大眼看着她，拼命摇头：“救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花音目光一沉，正要上前，前方的街面却突然向上掀起，水泥块就这样飞起至半空，仿佛失控一般横冲直撞。

　　这不是漂浮的异能吗？！

　　“把能力控制住，堀尾！”花音侧身躲过一块飞溅的石子，抬高声音喊道，“你在干什么！”

　　对面传来男生声嘶力竭的喊叫：“我不知道怎么做！宗像さん，救我啊——”

　　花音从没见过这样的情景。能力者能力失控本就是很少见的事情，更别说像他这样才刚获得能力的level 1。

　　——简直就像是Code End。

　　脑海中猛然浮现先前刻的那句笑谈，她知道Code Breaker们在使用异能到一定程度后会出现类似状态，便是身体无法再承受持续放出的异能，最后力竭而亡。

　　先前的想法渐渐变得清晰，有什么被证实了。

　　她没有猜错，今晚的这些混乱都是因为“甘露”。

　　此念才出，身体已经行动起来。花音敏捷地避开不断飞来的石块甚至垃圾废料，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堀尾面前。

　　男生还在用最后的力气抓着墙壁，可他的身体已经悬浮起来，仿佛有巨大的力量将他向上拉，他的指甲抠进墙壁里，变得血肉模糊，但这一切都没能阻止他一点点脱离地面。

　　“哇啊啊啊——”

　　眼看着堀尾就要飞起来，花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可那力量实在太大，连她都被拉着离了地。身体处于失重状态，手脚的动作就变得很难协调，谁知这时，手上忽然一沉，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也被那名陌生青年拉住了，而那人的另一只手抱在稍远一些的树干上，正努力将两人拉向自己。

　　察觉到她的目光，青年吃力地笑了一下。花音感激地冲他点点头，转向头朝下、双脚已经朝上飞起的堀尾：“会有点疼，别叫。”

　　堀尾一愣，几乎在同一时刻，女生的手掌已按在他头顶。花音手心发出一道不算强烈的白光，紧接着，周围漂浮着的石块、垃圾齐齐一顿，再一次被重力拉回了地面。

　　同时坠落的还有失去意识的堀尾。尘土飞扬中，花音艰难地把他接入怀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痛……

　　她咬牙切齿地倒抽了口冷气，打算先联系组员过来帮忙，没想到一只手率先伸到了面前：“你没事吧？”

　　温和中又带点关切的声音令她愣了愣，大概是凌晨的空气太冷，她竟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宛如身体深处打了个冷颤。

　　“……谢谢。”花音抬起头，迟疑几秒，干脆就将堀尾推进了棕发青年怀里，“正好，可以帮个忙吗？”

　　对方明显一怔，手忙脚乱地接过堀尾：“诶？当然。”

　　“能跟我一起送这家伙去医院吗？”花音拍着裙摆站起身，一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惨状，“而且还有些事情要问你，顺便就在路上说吧。”

　　她直视着青年的眼睛，那里仿佛琥珀一般的棕色掺杂了些许月光，澄澈而平静。对方苦笑了一下，大概是无奈，但仍旧好脾气地应道：“好……”

　　两人到达医院时，这里早已充满了进进出出的担架和救护车。现在看来堀尾的情况还算乐观，有些受害者甚至早就死亡，年轻的身体如同被吸干养分的树干，瘦瘪得不成样子。
　　花音把堀尾交给医生们，又和黄濑交代了一下当时的情况。黄濑皱眉看着忙碌的医务人员，沉吟许久，道了句：“小宗像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花音笑了笑：“老大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别想太多了，长了皱纹还怎么当模特。”
　　黄濑不置可否地吐出口气，脸上却绽开个轻松的笑容：“你说的对，小宗像早点回去吧，今天辛苦了！”
　　“老大也是，晚安。”
　　这个深夜任务终于告一段落，两人各自抱着自身的猜测在医院告别，花音走出急诊厅大门时，才注意到先前和她一起来的青年竟然还等在外面。
　　刚才他说他姓沢田来着？
　　花音下意识停住脚步，开口道：“沢田先生，我已经知道你只是刚到学园都市却不小心被卷进事件里的了，还不回去吗？”
　　沢田往急诊室里看了一眼，问道：“那个学生……没事吧？”
　　这个意料外的问题令她愣了一下，花音眨眨眼，如实道：“现在还不知道，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是吗……那就好。”
　　看他松了口气的样子，花音忽然笑了：“并不是活着就是好的。”她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便往街上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停顿了一下，还是跟了上来：“不管怎么说，今天多谢相救，还没请教你怎么称呼？”
　　花音低头看着手机，不以为意道：“宗像花音。”
　　跟在身边的脚步有一瞬的停滞，她突然想起刚见面时，虽然只是一瞬间，对方眼中却透露出太多奇怪的感情。
　　花音忍不住抬起头，认真打量了一番这名青年。总的来说，他的长相清秀，却又并非弱气。年纪应该比她大上几岁，言谈举止间无意流淌出一股他们这年纪的男生所没有的稳重。
　　说到姓沢田的人，她也只知道意大利那个大BOSS了，所以肯定不是以前认识的人。
　　“你一开始是不是把我认错成别的什么人了？”
　　如此开门见山的问题令沢田怔愣了好久。他没有接话，隔了足有十秒，才轻声开口：“嗯，抱歉……”
　　青年微低着头，眼神被刘海的阴影掩盖，花音没看到他的表情，只觉得那声音里充满了落寞，连她听了也忍不住伤感起来。深秋的风中凝结出寒意，最后几片黄叶落在空无一人的街巷中，她叹了一声，脚步停在都市广场的中心花坛边。
　　“看，这边直走过一个街区有一家高级酒店，那边，”她抬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第三个街区的路口是家民宿。”
　　沢田还没反应过来，她又耸了耸肩，“你不是说刚到这里吗？应该还没地方住，先将就一下吧。”
　　“啊……那真是帮大忙了。”青年连忙道谢，笑容中竟隐约带着几分欣慰，“宗像さん真是好人。”
　　“好人卡就算了吧。”花音朝他挥挥手，像是不耐，嘴角却扬起笑意，恍若月光下白色的露水，“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见沢田点头，她才接道，“你为什么会到学园都市来？也是为了异能的开发吗？”
　　青年缓慢地眨了下眼，目光落在她身上，竟让她有种遥远而深邃的错觉：“不，我是来找人的。”
　　浓黑的云层不知何时已经散开，月光终于铺洒在广场上，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
　　你瞧，即使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明天的生活依旧会继续。
　　花音点点头，朝沢田礼貌地一躬身，动作优雅：“很晚了，我该回去了。你也快去找个地方休息吧，希望能早日找到你要找的人。”
　　沢田应了声，却没有动。
　　花音没再说什么，率先转过身往前走去，直到拐过街角才不动声色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青年也已经朝酒店的方向离开了。
　　她吐出口气，揉了揉被夜风吹疼的额角。
　　但愿只是她想多了，彭格列的动作应该还没有这么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