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算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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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季氏与季夫人互相骂扯，混乱中她推了季夫人一跤，使得季夫人在床上躺了多日。而季夫人让她道歉时，她依然认为自己没错，硬是不肯道歉。季员外知道此事后，因季夫人吵嚷着要一个交待，只好将脏水泼到采儿身上，让采儿顶罪，决定打她二十板子。但季夫人不肯，说若季氏肯低头认错，那便放了采儿不去计较；若她始终如此高姿态不肯低头，则只有将采儿卖去青楼才能解恨！”说到这里，慕容寻停了停，拿起酒坛子再灌了一口酒，坐在凉亭外的石阶上，缓缓道：“采儿是苦命人，做她的贴身丫鬟，却吃过她不少的苦头，她心情不好时都会拿采儿来吆喝和出气。此番听季夫人说要自己低头，她是断然不愿意的！”
“妹妹始终不肯低头，所以采儿获罪被卖入青楼？”她打断了他，惊讶地捂住了嘴。
“是的。或者对她而言牺牲一个丫鬟总比面子重要。听说采儿被卖入外地的青楼后，因为不肯接客，宁死不从，结果被人活活虐待至死！”慕容寻此刻的眼神是冰凉的。
原来他早已知道季秉怡是如此不堪之人，可又为何仍然要执意如此？她坐在他身旁，道：“二弟既然如此了解，为何又要答应这么亲事？”
慕容寻专注地望着她，道：“因为她是你最想善待的人！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他缓缓地转回抬头看着月亮，含着淡淡的一缕愁绪，有着三分醉意五分真情，“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当日我酒后误事，我该对她负责，不论她是谁。即使她是我仇人的女儿，我也会娶她，这是我该负的责任！”
她见他望着月亮沉思，在月光下，月色倾泻而下，他头顶有着一抹淡柔色的光晕，他虽然没有慕容凌那种月华般的气质，却也是俊朗非凡的。此刻的他看似如此坚定，确确实实是个铮铮铁汉子。她淡淡道：“既然事情都已经出了，我们也都别再计较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只要她今后改邪归正，做个不问世事的二夫人，我自然会对她如初的好！”
他的神色随着她的话语一分一分地黯淡下去，道：“大嫂，真的值得么？她心机颇深，真的值得你如此费尽心力真诚相待么？”
她浅浅微笑，这微笑中包含着些许无奈，道：“她对我真心，我便会待她更好；若她今后对我也耍心思，我必定不会装聋作哑！”
慕容寻听她这样一言，放下心来，不再言语，也许过多的言语只会添乱了此刻的气氛，他唯有猛灌酒，她见他如此，又是知晓了这些内幕，就由他去了。他喝完了手中的酒后，站起身想再去拿酒，却是站不稳，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她立即上前扶助他，道：“二弟别再喝了，喝酒伤身！”
他却哈哈大笑，道：“我就是因喝了这些许酒才惹出了这么多的事端来！当日你与大哥成亲，我鬼使神差地喝醉了才将一生的幸福都搭了进去！引了这个女人回来，也不晓得是幸还是不幸！但是只要她不做出伤害大嫂破坏我慕容府的事情，我就都认了。”
她心头剧烈地一震，无话可说，只低低叹息了一句：“二弟，时候不早了，该回房歇息了！”
“大嫂，千万要留个心眼！”他摇摇晃晃地在她的搀扶下往前走去，醉意朦胧的双眼看向她，喃喃自语：“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心头一震，今后该如何面对他？该如何面对秉怡？！他竟然可以将自己的感情压制地如此深，而秉怡竟然可以算计的如此深！她究竟想要些什么？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对自己再无诚心？是慕容寻酒后误事后么？或者更前？！她的目的是什么？
方颜觉得胸口闷闷的，像是夏日里即将下雨时那种沉闷难受的感觉，慕容寻走路几近不稳了，想必是酒劲上来了，她也实在拖不动他，今日办喜事，仆人都去了前院招待客人，遂将他扶到路边的大石块上坐下，自己则去前院叫人来。
她跑了几步后，觉得膝盖处隐隐作痛，这才回过神来方才跌了一跤后被安风打断，还没顾得上包扎，她忍了忍，还是找人先扶他回去要紧。还未走到前院，便见有两个仆人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些用剩了的餐盘子，想必酒席已经快要散去了。她忙喊道：“你们跟我来一下！”
二人显然一愣，自然不会想到会在这光线暗淡的地方见到她，口中应道：“是！”将手中的餐盘往地上一放，便往她这边来。
她引着这两个仆人将慕容寻扶回西院，刚刚到西院口，她觉得此刻进去有些不妥，就吩咐道：“你们将二公子送进去吧，我还要去招呼客人！”她看着仆人将已经完全醉了的慕容寻扶进房间后才悄然退去。
“二夫人，二公子喝醉了！”仆人将慕容寻扶在床上躺下后，对着端坐在圆桌旁的季秉怡说道。
“又喝醉了？”秉怡眉头一皱，问道：“和谁一起喝的酒？”
“小人不知！”仆人答道。
看来自己是多心了。今日他是新郎官，自然有很多亲朋要敬酒的，喝醉了也是人之常情，她随口问道：“是谁让你们送回来的？”
“是夫人带着我们将二公子扶回来的！”仆人老老实实回答。
又是她？她怎么就没完没了了？！“怎么二公子不是在酒席上喝醉的么？”她疑惑问道。
“不是。二公子一早便离席了，我们也是刚刚才碰见了夫人！”仆人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只好恭敬的回答。
她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物一击即中，血滋滋地从缝隙中冒出来，她站起身，倒退两步，怅然跌坐在床头，挥手道：“你们先出去！”
她呆呆地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慕容寻，这张熟悉的让她魂牵梦萦的面孔，也正是这张面孔，将她带入无数漩涡，她跌得越深，便会想要站得更稳。随着心里那丝难以遏制的痛，鼻子里升起阵阵酸意，随之而来的泪便滚落到脸颊上。她抚摸着他的脸，哽咽道：“我又哪里比不上她？！你总认为我待她不好，可她又哪里待我不薄了呢？她时时刻刻都占据在你心里，只要有她在，你的眼里便永远也容不下我！你要置我于何地呢？”她摸了摸尚还平坦的小腹，道：“我肚子里你的骨肉也尚不及她分毫么？她的地位就如此不可撼动么？你别逼我！……”
方颜内心万分疲惫地来到房内后，瘫软软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千分憔悴。为何慕容寻竟然会对自己还放不下？自己是他的大嫂啊！这以后又该如何面对他才好！她挽起裤脚，无奈地叹了口气。
此时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小姐，原来你回房了啊，我刚才一直在找你！”小梅气喘吁吁，看来方才找得甚急，她心里原本的烦躁便退了些去，微微笑道：“在自己家里你还怕我走丢么？！”
小梅并未回答，因为她已经看见方颜膝盖处的伤，忧心道：“小姐，你怎么了？在哪跌的？是不是很疼？”
怎么小梅还是将自己当成原来那个甄云么？以为自己这么受不了苦么？“我没事，不痛的，只是跌了一跤！”
小梅听她轻描淡写的说着，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忙道：“我去拿药箱来给你清洗包扎！”
虽然平时嗜睡，可今日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好拿了《诗经》随意番着，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慕容凌一直到亥时才回房，他坐到她身边，口气中略带着些酒气，轻轻问道：“今日还没睡啊？”
她点点头，眼前的他不管何时都带着儒雅的风度，淡淡的表情，高华的气质。她缓缓道：“采儿的事情我听二弟说了，你一直隐瞒我么？”
他脸上的表情一滞，随即又黯然道：“你终究还是知道了！”
是啊。终究还是知道了！他一直处心积虑地隐瞒着，不就为了使自己真心相待的那片心意不付诸东流么？“你总是为我打算地这么多，其实不必如此刻意，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他叹息一声，手滑过她的脸颊，问道：“那么，如今你知道了，你还会一如既往对待她么？”
“只要她不再步步为营，不再拿我作算计，那么她便永远都是我妹妹！”她依然不想这么轻易就放下这段姐妹情，在现代时，周边的姐妹没有一个谈得上真心，每个人都是有目的的，那么来到古代后遇到的第一个知己，难道也要这样算计自己么？
他轻轻在她额头吻了吻，道：“你就是太重情了，只怕真到那一天你仍然放不下她！”
她迟疑，难道真的无法交到真心实意的朋友么？为什么每个和自己在一起的友人都是利用自己，秉怡她难道也是想要利用自己才攀上慕容寻么？不，千万不要！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算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