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空谷 幽兰

47、采儿

　　方颜见安风一直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眼眸依旧是看不出有任何波纹，此刻他正拿着杯子朝自己晃了晃，分明是邀自己喝酒。客人太多，她实在不好意思向慕容凌求救，只好兀自低头用餐，不敢抬头看那阴厉的眸子。
　　“我慕容寻多谢大家赏脸，府台大人、安大人，我敬你们一杯！”慕容寻的面色依旧如初，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他敬酒是神情是恭敬的。
　　“好好！今日新郎官是最大的，我自然要喝了这杯！”看似瘦弱的府台大人竟然有些豪爽，他一口就干了。
　　“府台大人都干了，我自然没有不干的理由了。”安风似笑非笑地干了一杯。
　　慕容寻又重新倒上一杯酒，看向慕容凌和方颜，微笑道：“大哥、大嫂，为了这婚事，你们都出了不少的力，特别是大嫂，每日忙前忙后为我操办，我实在不胜感激，今日只好敬一杯酒，大哥可随意、大嫂可以茶代酒！”他仰头喝完，亮了亮已经空了的杯子微笑着坐下。
　　慕容凌见他已经喝完，也将杯中酒干完，而方颜，因最近总是嗜睡，不敢喝酒，因此以茶代酒。
　　慕容寻干完后，又将酒杯斟满，对着石管家道：“石伯，你为我慕容府劳心劳力一辈子，我们实在无以为报，今日我只好以酒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请石伯一定要干了这杯！”不让人有丝毫思考的时间，慕容寻又一口干掉。
　　石管家自然只好痛快地干掉了。
　　慕容寻又迅速斟满一杯，敬向石涛飞和易文……
　　方颜看他喝酒如此猛，不免担忧起来，慕容寻的样子分明有些想醉酒，他就这么不愿意入洞房么？而一旁的慕容凌眉宇也皱着。
　　府台大人低头轻轻对左手旁坐着的慕容凌说道：“贤弟，我看二公子有意醉酒啊！”慕容凌微微点头不语，定定地看着慕容寻。
　　安风像是好意劝道：“二公子啊，酒多了会伤身，今日可是你的大好日子，新娘子也还在房间等候，适量就好！”慕容寻听他一言，像是被戳中了心病，伤口又复发起来。方才的惯有的面孔瞬间变得落寞颓丧起来。
　　方颜见慕容寻不知什么时候趁大家不注意时，竟独自一人告辞了去，怕他会灌闷酒，就对慕容凌道：“凌，二弟不见了，他今日看上去神色不佳，也不知是否为迎亲时路上出的事情在烦恼，我怕让妹妹等久了，我去看看他是否回房间了！”
　　慕容凌温柔地看了她一眼，道：“好！我本想去找他，可客人都在，我实在走不开去！”
　　方颜告辞离开后，就往通往西院的路走去。因不确定他是否会在西院，她决定先去花园那处找找，毕竟那处有个凉亭。
　　东走走，西找找，走得甚急，加上晚上视线不佳，她被石头绊了一跤跌倒在地。“好痛！”她惊呼出声，捂着膝盖跑到路旁的大石头上坐下，借着微弱的月光，她挽起裤脚检查膝盖，果然破了好大一块皮，甚至中间还是渗血。头顶的光突然被遮住了，身旁传来一丝凉意，她抬头，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安风！安风蹲下身子，毫不让她有反击地替她检查伤口，微微叹息道：“怎么如此不小心！”
　　她一惊，立即打掉他的手抽了回来，将裤腿盖好，再不让他有看的意图。她愤怒地对上他的眼，本想驳斥些话来，可竟然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潭子般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些明显的焦虑和心疼，呵！原来这人也是会有感觉的，原来他也算是个人！自从那次在“霓裳坊”的账房中被安风侮辱后，她见到他能避则避，能躲则躲，再也不想和这人有任何交集。他今日为何会亲自来？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我不准你搞破坏，不准！”她狠狠道。
　　他的眼神明显一伤，却道：“搞破坏？我在你心目中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好印象的了么？”
　　“是！除了好事，你还会做什么？收拢人心？！”不管此人对百姓做了什么，或者受到多少百姓的爱戴，都与自己无关，他只是那个强势轻薄自己的小人伪君子，是个恶魔。
　　他走上前两步，反扣着她的手硬是将她搂在怀里，道：“是不是慕容凌说的？他究竟跟你说了多少我的坏话以致于你如此对待我？！”
　　她挣扎着，无奈力气依旧比不过这堂堂的七尺男儿，但只要想到当日所受的侮辱，她心里又泛起无限的怄火，急中生智，用慕容凌所教的拳脚功夫将他撂倒在地，道：“他什么也没对我说过，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
　　安风显然想不到从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表妹竟然会了些拳脚，轻松将自己撂倒，觉得她更是个谜了，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学的功夫？你从小娇生惯养，让你认字读书你都觉得苦，如今你怎么会有毅力学这些？”为何一个人在失忆后改变会如此之大？为何这些事情会让自己碰到？他狠狠地想到：慕容凌……
　　“我说了我不是你表妹，你别再对我纠缠不休了！你表妹已经死了！”她对着这个让自己生厌的男人便烦躁不开，意欲离开。
　　“如果你以前说这样的话，我或许会信；可那日我明明见你左肩上的黑痣，人也许可以易容，但一模一样的隐秘处的黑痣，也能变得出来么？”安风的话像是给她浇了一盆冷水，让她头脑清醒起来。
　　“你的表妹真的死了，我不是甄云，我是……”她忽然觉得跟眼前的这个男人很难沟通的清楚，如若真把真相告诉他，他或者会当自己是怪物，会造谣生事，会让道士们来捉鬼，或者他甚至会觉得甄云是自己杀死的。她终究不敢说，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如慕容凌般如此淡然看开。
　　“你是什么？你说啊！”他见她欲言又止，摇着她的肩膀，急躁又迫切的想知道那呼之欲出的答案。
　　“你放开我，你这混蛋！”她见他有抓着自己的肩膀，那日就是如此被他扯下了左肩领口衣服的事让她仍然心有余悸，她条件反射般用力抽出右手甩了他一个耳光，新仇旧恨一起算了。然后恶狠狠地注视着他的眼眸，愤怒道：“安大人，我不是你表妹，这件事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满意？你若再敢对我无礼，我绝对不会再如上次般好戏弄！”她留下呆楞楞待在原地失措的他便转身逃开。

　　跑了一路，她才意识到方才膝盖摔破还未包扎，此刻正隐隐作痛。她很想回房去包扎，但想到还要找寻慕容寻，便粗粗地用贴身手绢将伤口先包了下，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凉亭方向走去。
　　她见慕容寻站在凉亭中对着月亮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口中喃喃自语：“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他转身时，桌上已经放了三四坛酒，步履阑珊，分明有些醉意。她立即跑上去，扶着他将要跌倒的身子。
　　他迷离着双眼，兴奋道：“大嫂？！”随即又颓丧黯然，道：“为何你会成为我大嫂？为何是与大哥指腹为婚的女子？为何我不能早一步认识你！”
　　方颜愣住，曾经她感觉到过慕容寻对自己有些情愫，但这些简单的情愫不是早已随着自己成亲以及他和秉怡的关系而结束了么？原来他竟然将这些情愫暗自珍藏地这样好！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扶他坐到石凳子上。
　　慕容寻又灌了一口酒，道：“曲尽人散空别离，悠悠我心奈何天！”他声音有些哽咽，双眼通红，分明已显醉态，道：“大嫂，为何你总是处处为别人着想？你从不为自己打算打算么？别人真的需要你如此真诚尽心相待么？”
　　他指的自然是季秉怡，她自然是听得出来的。能让自己真诚相待并处处打算的人，不是她还有谁？她夺下他手中的酒，道：“二弟，你喝多了！你都胡言乱语了！”
　　他却站起身来，他的体型原本就比慕容凌要强壮些，此刻正高她一个头，让她觉得分外压迫。他感叹道：“大嫂，明明你心里是有数的，却为何要装的那么不在意？以你的智谋，你真的觉得季氏如此简单么？”
　　她一惊，秉怡的改变她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可未曾表露过，只是想在暗处观察秉怡，想给她一些再变回从前的机会，她道：“妹妹她本性纯良，有些事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而为之？大嫂难道真的不清楚么？大哥他对你隐瞒了什么吗？”慕容寻坐下后，迅速拿起桌上的酒坛子再猛灌了一杯，嘴角都残留着酒水的痕迹，似是颇有借酒壮胆的意味，直直地看着她的双眼，道：“大哥没告诉过你采儿的事情么？”
　　“妹妹的贴身丫鬟采儿？不是嫁人了么？”方颜很疑惑，慕容凌的确从未提过此事。

作者有话说

　　　　忙啊忙……虽然忙，但还是抽出时间来码字，我好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