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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将相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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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卫杀退刺客的时候,洛清秋早已不见踪影了。他们所在的树林,已经远离桃源,而是与武陵镇最繁华的小道相距很近。

      回到驿站,宇文风立刻派人彻查武陵姓洛名清秋的女子。

      随后,一位身着火红色纱衣的女子,焦急地迎上来。

      “王爷,您受伤了没?我听说,有刺客——”

      宇文风摆摆手:“疏影不必担心,本王没事,只是有点倦了。”

      段疏影随即和婢女一同,去准备洗澡的热水。

      这女子名为段疏影,是长安城的一个琵琶女,是随宇文风一起出使的。

      第二天,宇文风还没起床,就被侍卫吵醒了。原来,他麾下大将和谋士已经吵起来了。他不得不赶去劝架。刺客没抓到,倒是内部先乱了阵脚。

      “我真怀疑你是潜伏在王爷身边的奸细。”开口的武将是宇文风麾下大将独孤向义。昨夜正是他及时赶到,阻止了刺客。

      说这话时,独孤向义已拔出刀,指向另一个男子。那男子身着蓝袍,手握羽扇,很是儒雅。而这位,正是宇文风麾下的谋士贺兰子渊。他很不屑地扇着风,显然没把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

      “如果有奸细,独孤将军的可能性可比在下大得多。”

      “唰”的一声,弯刀已经架到贺兰子渊的脖子上,刺耳的声音惊动了林间几只早起的飞鸟。

      “本王最不愿见你们公报私仇。”宇文风出现在二人身后。

      宇文风知道,自己手下的谋士和良将,有着深深的仇怨。

      独孤向义为柱国将军独孤信之子,有其父威勇,叱咤沙场,箭无虚发,曾一箭射落草原鹰王,有“落鹰将军”美誉。

      贺兰子渊为柱国将军贺兰祥之子,同为将门之后,却偏爱舞文弄墨,虽不任一官半职,却一直以“谋士”身份为宇文风效命。他神机妙算堪比诸葛孔明,有“雕龙公子”之号。

      麾下二将一文一武,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一年前,独孤向义的父亲谋逆事发,一杯毒酒被赐死,那送酒之人便是贺兰祥。自此,两家结成世仇,二人也变成死敌,虽共同效力于他麾下,却一直不和。

      这二人都对他忠心耿耿。

      向义之所以怀疑子渊,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这次南下,本应在江陵换船,乘水路顺流而下到达建康,而在江陵时,子渊听闻“无量山人”隐逸在武陵,想要单独南下拜访高人。江南内乱不断,子渊不懂丁点武艺,他决定在武陵驿站停留几日,并派向义随行保护子渊。

      向义很不情愿,一句军令如山,他也只得三步一回望,悻悻而去。

      他们三人私下并无太多的礼节,总是拿军令让二人共事,也太过生分。将相和,何其难也。

      话说回来,正是如此,他才落得悠闲,独自在武陵驿站等,然后被琴音吸引,误入桃源,引出了这一系列事件。

      后来的事,他也是从争吵中,获悉了一点眉目。

      子渊没有遇见想要拜访的高人,不肯就这么回来,执意再等几天,而向义觉得他为了私心,耽搁了出使行程。

      子渊道:“你这种武夫是不会懂我的谋划的。”

      用人之际,得一个奇才,足以扭转当今的局势。

      当然,他也不屑于向独孤向义解释。在各方征伐中,武将只是一介武夫而已,如果不为智者所用,再多的功力也是白费。

      向义虽然想不到这一层,却可以明显感觉到一个文弱书生对他的藐视。

      “你以为我想跟着来!”

      两人就这样一拍两散。

      向义提前赶回武陵,正巧碰上他失踪,跟着白马才寻得他的踪迹,击退了刺客。子渊又等了一天,打听到那高人早已云游四海去了,这才不甘不愿地赶回来。今天一大早,才回到驿站,听说刺客一事。

      最终,还是独孤向义收回了刀。

      “王爷,在长安时没有除去后患,现在我们出了长安,出使回来,长安城内恐怕已经有了变故。”

      宇文风听出了这位大将的顾虑。

      今年朝中官职调动较大,政敌虎视眈眈,企图瓦解武川兵力,他留在朝中自然便于应对调动,可皇上偏偏钦定他出使陈国。

      宿敌未除,等他归来,真不知朝中是何局面。

      官场、战场,皆为变数最大之地,一朝权位显赫,下一刻或许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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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杀发生之后,贺兰子渊一边调集侍卫严加防范,一边置备官渡,打算早日到陈国,缩短停留时日,争取在一个月内赶回长安。

      可是,可桃源内的刺客打断了王爷南下的打算。

      “你们不好奇什么人这么急着置本王于死地?”

      刺杀之人步步紧逼,招招狠绝,宇文风嗅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他征战数年,战场、朝堂宿敌无数。若是南朝的人,谁又对使臣行踪了如指掌?若是长安的人,一路跟随而来,等到陈国境内才借机下手,还真是沉得住气。

      此时,这小小驿楼看似守卫松懈,但暗处早已布满眼线,那刺杀之人再来,便是自投罗网。

      只是等刺客吗?不尽然。

      那晚,他想顺原路返回桃源,找到洛清秋,却怎么也寻不到那片桃源了。回到驿馆,他大费周章追查洛清秋的来历,还惊动了武陵郡守。那郡守送来了一本武陵百姓的子民簿,可翻来翻去,依然没有查到有关她的只言片语。

      不过是碰巧遇见她,不过是与她相识一日,不过是与她作画论琴,不过是与刺杀之人是旧相识——否则,那人怎会熟络到唤她“清秋”的地步?

      他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此时,武陵的暑气降了,草木显出极为清爽的碧绿,住几天也合他心意。武陵官吏热情招待来自长安的王侯,山珍海味不说,特色风味的小吃也如数家珍地端上,妙舞佳人更是一一进献了来。

      只是,在江南的清歌小调中耗了几日,刺客迟迟不现身,洛清秋也杳无音讯,陈国接待的官员三番几次派人来,询问他们何时到达建康。

      到了第十日,他才决定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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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空万里,碧波荡漾,一艘官船停在渡口。船内奢华宽敞,设有软席、低案,案上古董、灯烛、酒具一应俱全。

      宇文风踏入舱内,便在段疏影对面的软席上坐下。

      段疏影这一路舟车劳顿,进食本就少,到武陵时已经晕车到不行,然后,在侍卫异样目光下,被宇文风抱入驿馆。自此,上至出使的官员,下至随行的侍卫婢女,都对她多了一份敬畏,事无巨细,一点也不敢怠慢。

      看到她脸色一泛白,宇文风就猜到她晕船了,便差人买防治水土不服的药材。

      段疏影自幼在北方长大,对南方的时令和气候不适应,却也不愿阻碍行程。更何况,买药这种小事儿,何必麻烦独孤将军亲自前去呢?她觉得自己拖累了他人。宇文风的兵力多在长安和武川,停留在外地,无异于给刺客更多刺杀的机会。

      她提醒宇文风多加小心,却发现他正望着船舱内壁一副卷轴画,画面鱼跃龙门,栩栩如生。

      此时,一个侍卫端着几碟干果和点心进入船舱,宇文风一摆手,示意他放在矮桌上。侍卫将盘果一一摆在案几上,一盘一盘,煞是仔细。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已向她胸口袭来。她心中一惊,感到失去重心,跌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睁开双眸时,宇文风正扣住侍卫的虎口,那人哪肯束手就擒,左手又露出一把短匕,向他刺去。宇文风猛然向后仰,匕首在在他眼前擦过,侍卫接连攻其双膝,他一一躲过,拉着段疏影顺势跃到船舱之外。

      而船舱外,早有人拔刀拦住去路,几个鲁夫也相继亮出刀剑。

      “本王在武陵等了你这么久,还以为你们不敢来了!”

      船夫装扮的人不紧不慢地摘下蓑笠,正是桃源内刺客沈旭之。

      “死到临头还这么自负。”

      江风迎面,宇文风展展衣袖,一派泰然。“本王愿与你做一笔交易,出双倍银两,取刺杀本王之人的性命,如何?”

      “不可能。”

      这个回答令宇文风颇为诧异。江湖人士杀人收钱杀人,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刺客对他的恨意似乎很浓,并不像受人指使这么简单。

      “你不要再拖延时间了,独孤向义被人拖着一时半会还回不来,船上人马已偷梁换柱,这次你不可能侥幸逃脱了。”有前车之鉴,他不想再多费唇舌。

      “本王说过要逃吗?”

      语毕,水中泛起一股漩涡,官船微微晃荡,几十名禁卫从水中跃出,溅起的水花洒在船上。顿时,船上兵甲如林,把沈旭之及其手下团团包围,矛戟在阳光下折射片片寒光。

      瞬息之间,变故陡生。

      其实,水下藏兵的计谋在武陵驿站已经布下了。

      宇文风当然可以料到,刺客不会选在有重重防护的驿馆,而是会选在他防备松懈的官渡上。他将计就计,在戒备森严的武陵虚度几日。

      渡口水浅,离岸近,可供武川锦卫顺着渡口暗道,潜伏在水中。若是等到官渡驶离岸边,恐怕远水解不了近火。因此,这计谋只有刺客在渡口现身时才管用。

      为了逼迫刺客在渡口出手,唯有让独孤向义离开官渡,才会让刺客误以为时机已到。

      独孤向义买药只是掩人耳目,他乔装成一名渔夫,在不起眼的小船上,远观船上的动静,等到看见远处刀光剑影时,才会弯弓,搭弦,给此刻致命一箭。

      刺客被杀得措手不及,一个个掉到水中,江水霎时染红。这样的场面对段疏影来说,太过血腥。她脸色早已苍白,紧紧抓住宇文风的衣袖。

      宇文风护住她:“不舒服?”

      她勉强地摇头。原来,宇文风早已布下陷阱,要将刺客一网打尽,从被包围到反包围,即使周遭死伤无数,他总能于云外看雷震,从容淡然。

      宇文风一分心,沈旭之的长剑就刺了过来。只是,那剑就停留在离宇文风胸口一寸的地方,便再也没有动静。

      沈旭之只觉得觉胸口一痛,血从嘴角溢出,一低头,只见一只利箭正中自己胸口。他支着剑,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眯起眼,瞧那箭射来的方向。

      十丈之外的渡口,一艘小舟上明晃晃的弯刀。落鹰之将,独孤向义。

      刺客中最先有一人反应过来,扶住沈旭之,见远处几艘载满锦卫的渔船竞相驶向官渡,才明白中计了,随即吹起响亮的口哨,纵身跳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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