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67章 花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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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算，打了个响亮酒嗝的少女蓦地红了脸，急忙捂住嘴就怕又来第二个酒嗝。她到底离开神农谷几年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三天两头就喝酒，酒量虽然没减多少，但到底没有以前那么能抗。啊啊，真是失礼，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酒嗝……
九婶要是知道了，一定会笑她的……
喝了那么多酒都没脸红，反倒因为当众打酒嗝而脸红的少女让罗德里奥热情的居民哄笑出声。这让姜七夏觉得更加窘迫，脸上红意更胜。急急忙忙的接过胜利品，也不等镇长说些什么，行了个礼就下台，好在没有忘了把杵在哪里的史昂拉走。
两人在人群的哄笑声落跑，姜七夏不认识路，左拐右拐的跑进了一条小巷。自己一路都是拉着少年的手，这会才想起来的她像是触电似的赶紧松手。脸上的红意更胜，像是不胜酒力的人那样，涨红了整张脸，连耳朵都烧红起来。
已经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史昂倒是没在意这事，只是想到她酗酒这事，少年之前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又一次暴起，准备好好教训她一番。低头含胸快把自己给埋到地上的姜七夏把胜利品往少年怀里一塞，动作和力道可使得了劲的。
这一出，直接把本就很靠近墙壁的史昂给直接塞得贴近了墙壁。黄金圣衣撞到墙壁上的声音不小，也把史昂给塞懵了，看着怀里的银质酒壶一脸问号。少年习惯蹙着眉，正打算问少女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给你的谢礼！”
“谢礼？”
见他不解，少女急忙开口解释，“你不是说就算是在圣域，这样的酒也很少见的。所以……这次的祭典既然有它作为奖励，刚好，我又可以拿得到……算是、算是借花献佛。一个是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二是、是……”
少女咬了咬牙，想到要麻烦对方好长一段时间，她有些心虚，不由小声接着道，“以后估计得有一段时间我都要住在白羊宫叨扰你，麻烦事估计还会有好多。我、我……我是想说……以、以后、”
以后……大概就是——余生，要少年多多指教了。
接下来的话，在心头过了过，还未来得及说出口。无端的，余生两字就先让心头乱了方寸，如此简介明了却又带着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暧昧。这两个字啊，似是而非的好似说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却又正经无比的端着遮掩起来。像个调皮的小坏蛋在她心头蹦了起来。直直将那柔软的心房当成了蹦床，将心跳带的蹦蹦乱跳起来，让她好生失措。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停顿下来，背在身后的手有些紧张的收绞起来。干燥的掌心甚至开始冒汗，让手心又热又潮。声音也连带着小下去，甚至都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史昂只听到低头含胸的少女小声的说了句什么，不远处的街道外是鼎沸的喧闹声和不时响起的乐声。这一次，良好的听力倒是没能听清楚少女小声在嘀咕什么。
史昂抱着酒壶，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刚还在小声说些什么的少女急的握紧了身后的双手，有些紧张的她拽紧了手里唯一能抓到的衣服。猛地深吸一口气，抬头狠狠的瞪着眼前一脸不明所以的少年一眼，大声道。
“我说！余生请多指教！！”
少女的声音本就清亮圆润，平日里说话也是可见的活力十足。这会猛地大声说话，倒显得火力十足，吼的史昂一脸的怔忪，直接楞在当场。
听到余生请多指教的史昂一愣一愣的，下意思的就接话了。“……哦、哦，可以……”
哎？……不，不对啊！愣得回神的史昂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头皮一下子炸了起来。耳朵莫名发热，不对啊！不管怎么样也不该是这样回答的啊！而且那有人用余生请多指教这种话来拜托别人的！？这话一听不跟私下互定终生一样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啊……史昂忍不住呻吟一声，什么互定终生？！她应该只是口误！自己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这要是对方误会什么了，这要怎么解释啊？
这么一想，少年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脑袋宕机，找不到更适合的话来接，抱着酒壶一时间只得沉默下来。
另一边，吼完姜七夏堪堪反应过来，直接捂住脸。现在只想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得了，省的接下来继续丢人现眼。她明明想说的是，以后请多指教。怎么话到临头舌头直接打结，把以后请多指教给直接说成余生请多指教？！
说完的少女欲哭无泪，这就是师傅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吗？
很好，脑子有想法，舌头收到，嘴巴：我有自己的看法。
说完脸红的像番茄的少女慌乱起来，一通语无伦次的解释起来。“不、不是！我、我是说……哎呀！”她急的差点咬到舌头，刚擀顺舌头，她一边说一边比划起来。“我想说的是，以后请多指教！……那个，这瓶酒是谢礼！”
顺利的吼出谢礼两个字，姜七夏觉得脑子都昏了起来，说的话，更是哔哩吧啦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你不是说黑喜诺和、和……诺、希玛？哎？啊咧？那个啥来着？”她太着急解释刚才的口误，一向过目不忘的本领一下断带，竟记不起那个酒的名字，只得胡通乱说一番。“哎，那个诺玛西亚，还是什么西玛偌雅的……”
“是希诺玛洛……”
见她语无伦次，说了好几次都没对名字，史昂忍不住扶额提醒她。瞧她一紧张就连话都说不顺的样子，刚才说什么余生请多指教之类的话，只能是情急之下说错的吧。这般想着，他竟然有一丝难以名状的失望。
“啊对！就是希诺玛洛！”好不容易找回记忆，少女一拍掌心，接下里的话总算顺了许多。“你说它们两是贡酒很少有，今日的庆典既然有，我想……就当借花献佛。谢谢你这段时日的照顾，毕竟……”少女咬咬牙，声音逐渐小下去。“……以后还要继续麻烦你……”
说到这，她又想起刚才自己口误的那句‘余生请多指教’……
啊啊，这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既视感……让少女忍不住泪牛满面。口误啊，不管什么时候都好害人啊！
听着解释的史昂冷着脸，看着怀里的酒壶，一听到那句借花献佛。心里头就莫名不舒服，而且还是一说好几次。可一想到这是少女单独为他赢来的胜利品，他又莫名觉得心情大好。被这样奇怪的情绪所笼罩，这让少年的心情有些浮躁。
看了一眼还在着急的少女，少年眸光一暗，蝶翼似的羽睫盖住了眼中的思绪。他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自己先转身离开。走了一步了才发现少女还在那里纠结，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把急的差点乱窜的少女喊住。
“现在还有时间，去别的地方逛逛吧，刚好午饭在镇上就可以解决。”说着，少年自然的牵过少女的手，将人往巷子外面带去。
少女低声哎了一声，已经被少年拉走，顺着拉扯的力道看去。少年的手掌宽大厚实，温热干燥，将她的手完全包住。被这样牵着走，竟有一丝难言的安心感。如同厚实的茧，将那一刻的全部羞赫，紧张，不安统统包裹好，隔绝在外。
只剩一丝一缕麻麻的酥软感在心口跳动着，将全部要说出口的话变得香甜可口，炖在口中，让她不舍得开口提醒。看着牵着自己的手，她竟然忘了男女授受不亲这事，任由少年牵着自己，走出了小巷。
小巷外的阳光迎面而来，照拂过少年白皙的额头和青翠色的长发。在她的角度看不到少年那双绯色的眼，不过，不妨碍她此刻的想象。
大概，就像桃花树下斟好的那杯胭脂色的酒，清透温润，酒香诱人。透过树间缝隙洒落的阳光带来的花瓣轻盈的落入杯中，这一刻，酒色刚好，醇得诱人。一如少年回头看过来时，阳光在他眼中留下的色彩，让眼前一切都自行见挫，失了颜色。
耳中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就消隐下去，只剩自己越发跳的急促的心跳声，还有少年身后披风被风吹拂过后的微响。
那一刻，她想，她大体是懂了未来师娘瑶姬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或许你从未想过，会有那么一个人，在你最不经意间的时候便入了眼，铭了心，自然……日后也就入了骨，再难祛除。”
她素来聪敏，自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知道意思和深切体会其中那缠绵难舍的含义，是完全两个不同的境界。明白不代表理解啊，她虽没有怀春之意，却不代表没有那个心思。谁还没有那么个怀春到难以启齿的心事呢？
等等、等等！心思？！什么心思？
看着少年的背影，她瞪大了眼。
砰砰……
手被牵走时急促的心跳声似乎已经说明了答案。
曾经看着未来师娘为了师傅，辗转煎熬那份情意时，她也曾暗怀期待。自己在将来，是否也会为了一个人这般辗转，这般纠结？
在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
答案——已经揭晓。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被分割成了一帧一幕，在眼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画面。像是珍藏的名画，被小心收起。
步出小巷那刻，时光蜂拥而来，将一切拉回现实。人群的喧闹声，陌生的语言在身边充斥环绕。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那被心跳声挤走的理智上线。少女的呼吸不由一紧，理智慢慢回笼，只觉心跳由急促到沉下，只在一瞬之间。
生生的，憋得难受。
对现在的她来说……如今这个时候，这样朦胧得难以定义的情感是否就是喜欢。她不能否认……自己曾是渴望见到他的，不仅仅是见到他时能安定下来的心情。更是……见到他时，那种难以用言辞来形容的雀跃和高兴。
简直……简直就像……未来师娘说过的那句话。
“我既期待着与他相见，又怯怕与他相见的自己……”
是啦，那一刻被逼到墙角时的慌乱仓皇，期待着见到他的同时。也害怕着……这样期待见到他的自己……
啊咧？话说，自己……是什么时候起，存了这样的心思？
少女瞪圆了眼，明明，才相识不过月余啊……
“自是情不知所起，已然一往而深了啊……情爱之事，自然可以长则一辈子，短则一瞬间。谁都说不准的啊，你喜欢上一个人，谁说不可以一瞬间又或一辈子呢？”
瑶姬被当年的小姑娘问到什么时候喜欢上她师傅的，那素来大胆明快的苗女羞红了脸，背过身去。垂下鸦羽般浓密的羽睫，掩盖了那一刻想起心上人时羞赫慌乱的眼神。低头窃笑时，答的一派扭捏又干脆，像是熟透的果实，又脆又甜。
未来师娘的情果自是又脆又甜，可不像现在的自己情果，又生又涩……搞不好，还是一口下去崩掉一口钢牙的那种……
自己既是期待着也害怕着，甚至……是想要回避的。现在的局面，喜欢这事……对她和他来说，都是应该避免和不需要的。
也、最好不要有……
为什么不能有？她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很多时候，身体往往比心诚实，被少年一直拉着手走在人群中的少女突然停下脚步，扯了扯少年的手示意。一直放慢速度让姜七夏跟上的史昂很快停下了脚步，少年回头望去。见少女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然后指了指身边一米开外的摊子。
摊上烤的正香的串串热气腾腾，肉质烤的椒香，很是诱人，一看就知道她被这吃的拐了魂。史昂被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的有些受不了，向老板付了钱。少女高兴的接过那些烤串，站在街上就开吃，倒是不忘给他也递上。
此刻阳光正好，身边时到处叫卖的小贩和讨价还价的商人，站在街边的两人傍若无人的吃着东西。一路走下来，不管是她还是他，手里的东西都是越来越多。这个还没吃完，手上就又多了新的玩意，目光又看向了其他的东西。
向来没有陪女孩子逛过的史昂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倒是姜七夏一副得心应手的模样，一看就知道经常这样玩。在推掉少女递给他的卷饼后，少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低头整理手上的东西。姜七夏快速的看了少年一眼，确定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
她将卷饼塞进口中，可口的沙拉酱也没能盖住这一刻猛地泛上心头的涩味。
你看，就是这样，所有的烦恼和蠢动的心思都是自己一个人的烦恼。而另一个，甚至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余下的都是你在自编自演，自困愁城。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一厢情愿了吧……
有些东西明白的迟，却也顿悟得早，就是自己折腾了自己。
正在吃着卷饼的少女一顿，觉得鼻子有点酸，眼睛也好似进了东西。她停了下来，侧开身子吸了吸鼻子，眨巴了几下眼睛。
身边的少年回头，疑问道，“怎么？”
“没事……被烟呛到了，”嘴里塞着东西，她含糊的回答，“烤肠的味道有点呛。”
史昂探头，少女身边的摊贩正在卖力的扇风，那味道呛人的烟正在一股脑的往他们这里蹿。史昂蹙了蹙眉，将少女拉走。手里拿着卷饼的少女难得乖巧的让他把自己拉走，重新走回热闹的人流中，逆着人流走向小镇的另一处。
途径挂着无数风铃的屋子，檐下花盆里种满了不知名的小白花，在阳光下开的灿烂。似乎毫不介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开的极尽炽烈。少女不由放慢了脚步，问前面正在小心翼翼避开人群的少年。
“呐，我们接下来去哪？”
少年抿了抿嘴，思索起来。他记得马尼戈特说过，镇上有一家甜品店很有名。虽然是情侣约会的必点之所，但带着她去逛一下，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女孩子，应该都很喜欢吃甜食吧，马尼戈特也常把那句话挂在嘴上。
没有甜品搞不定的少女烦心事，一样搞不定，那就两样。
史昂并不想计较马尼戈特时常引以为傲的荤话和把妹技巧，只是单纯的想，让她放松一下心情。毕竟，他是真的不懂怎么应付女孩子。尤其是姜七夏这种心思重，又不会和别人诉说的女孩子，简直比敌人还要难缠。
“我记得，镇上有加甜品店，有一样甜品叫苏菲，很受欢迎，你可以试试。”史昂刚回答，抬头就见那家店，少年停下，“到了。”
跟着他停下少女没有接话，而是跟着他走进了店。店主很快的就迎上来，热情的招呼两人在临窗的座位坐下，递上甜品的名单。少年接过名单，头疼的看着印花小单上炫目人眼的名称和寓意，少女则趁着这个空隙将这间小店里外打量过一遍。
不大不小的店铺装潢和中国的装潢截然相反，倒是布置的精致温馨，看得出店家的用心和重视。只是……这满堂的轻盈旖旎的粉蓝色是不是有些用错地方了？刚想着店家怎么会用这样的色彩装潢时，少女就发现了其他不得了的东西。
不大的店里放着几张小圆桌，不远处坐着两对恋人，正在彼此亲昵的相互交谈。看到其中一对情侣时，少女不好意思的收回目光，只觉耳根火辣。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含情脉脉对视也就算了，还旁若无人的相互亲吻……
这民风，当真开放得令人咋舌。
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就怕不小心长针眼的姜七夏借喝茶掩饰自己的窘迫。这一转头，目光倒是被临窗的另一位客人给吸引住了。在这样满室温馨旖旎的情况下，从头到尾一身的黑色，想要不引人注意实在困难。
斜对面的女客人一头及腰黑长发乌黑浓密，都不及她一身从头到尾的黑色礼裙显眼。姜七夏不懂异国的服装制式，只能从细微处辨差异。倒也不难看出，那位女客人的身份非富即贵。那种的做工和材质，就算不是有钱人，怕也是有权有势的人。
毕竟整个店铺就她身边带着护卫，且容貌又如此出众，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很难。美人姜七夏见多了，光是神农谷她的十几位叔婶，就是包含了各种类型和性格的美人。温婉动人、娇艳如花、冷艳高雅，可谓满堂花色迷人眼，不带重样。
姜七夏从小到大可都是泡在美人堆里长大的，除了漂亮的名动江湖的各位叔婶们，她的叔伯和哥哥们也都是一表人才。俊美、清贵、俊雅、淡薄，也是出了名颜满天下。师傅姜阳更是面若冠玉，俊秀轩昂，未来师娘也是享誉苗疆的第一美人瑶姬。
她是看惯了美色长大的，什么样气质的美人美男都见过。不过……倒也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异国美女，实在觉得新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里忍不住嘀咕，许是这样的异族美女见得少，便觉得意外吧。
可看久了竟觉得对方的美貌，隐有几分蛊惑之意，渐有诡异的违和感袭上心头。乍看之下的美丽和妩媚似乎是经不起细细推敲的冰雕，有一股令人渐感不适的冰冷和死气。似乎这种样貌不属人间该有，倒似黄泉河畔那盛放的曼珠沙华。
虽是美丽得惑人心魂，却也冰冷满是死气。简单的说，就是可远观不可久看触碰的那种……
许是姜七夏看人的目光太过直白专注，让那个女客人察觉到了，本来优雅的端起茶杯准备饮茶的女子倏然凌厉的抬眼。一抬头就抓了个现成，被对方犀利不满的视线一瞪，姜七夏缩了缩脖子，赶紧低头。
那一身全黑的女子往姜七夏的方向看了片刻，抿唇起身，离开这家甜品店。
这边，甜点店老板按照要求将甜品送上。姜七夏好奇的看着面前那粉的冒泡的甜品，稍稍思索了一下。史昂不喜欢甜品，随口点了一份红茶。见少女对着面前的甜品一脸思索的表情，少年问道。
“怎么？”
少女摇了摇头，虽然没见过这种甜品，但毕竟从小受到姜阳的教育和科普。西点也没少吃，对于怎么吃她还是懂的一点的。少女尝试的吃了一口，入口即化的膩软带着一丝凉意，应该是冰镇过的，口感还是不错的。
就是……太甜了，甜到发鼾。
姜七夏不喜欢甜到发腻发鼾的食物或糕点，记忆里，甜到极限的东西总带着难以忘怀的苦涩。缠在舌尖上的甜味过后就只剩直透心底的苦涩，像是缠上树干的藤蔓。就算最后除去，也会在树干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少女安静吃着‘苏菲’，那平静的神情看不出来喜欢还是不喜欢。端起茶杯的史昂鬼使神差的问。
“还喜欢吗？”
正一口吃着的少女顿下，本想开口，可一想含着东西说话很不礼貌。她只能咽下，放下银勺后感觉到嘴唇上还沾着东西，少女本能的舔了舔嘴唇。确定嘴巴没有沾上东西，这才开口，含糊的回答。
“没吃过这种甜品，挺新奇的，……还行。”
她本想直说自己不喜欢这甜到腻人的东西，可对方辛辛苦苦的带她逛了半天了。放着手上的工作不做，直说不喜欢似乎不太礼貌。想到自己回圣域后，估计出来的次数也少，不会再吃到这东西。少女想了想，说了违心的话。
“喜欢就好。”
对面的少年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挪开眼，喝了一口红茶。入口醇厚的红茶让他微微走神，想起刚才少女舔唇时的样子。小心翼翼的举动不似故意，倒似时刻警惕着。湿润的红舌舔过粉色的唇时，留下淡薄发亮的水泽。
无意间让少女的唇显得晶莹柔韧，饱满的色彩意外地让人有些移不开视线。带着某种说不出来的蛊惑感，好在他没有失礼到一直盯着看。想到这，史昂不禁松了口气，放下喝了差不多的红茶，思索接下来的行程。
其实今日带她出来逛并非他的本意，而是教皇授意，他亦曾询问过教皇为何要这样做？虽说圣域选择相信她，将她留下来保护她的同时彻查冥斗士紧咬她不放的原因，可完全没有必要带她熟悉圣域和圣域周遭的环境。
完全可以将她留在圣域，单独给她安排一处住处，就近观察就可以。让她留在白羊宫的时候，史昂已经足够诧异教皇的安排。尤其是领到带她熟悉圣域和圣域周遭的任务时，史昂便直接问出自己的疑问和不解。
对此，教皇只是讳莫如深的笑笑，要他照做不误，不必表露出这是教皇安排的就可以。他才放着修复圣衣这件重要工作，出来陪她瞎逛。思索良久还是无法理解教皇的用意，少年索性不在思考这事。转而思索接下来的时间，带她去哪里逛好。
思索间，少女面前的‘苏菲’也只是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发现异样的史昂不由问道。“是不符合胃口吗？”
“……不，只是之前吃的东西太多了，不饿，吃不下去了。”她吃不下去了，那甜到发腻的味道多吃一口，就仿佛有手在搅弄她的喉咙。那种感觉快把之前吃下的东西给逼出来了，再吃下去，她甚至无法保证自己会不会吐出来。
“原来如此，吃不下去就不要在勉强，正好还有时间，我带你去其他地方逛逛。罗德里奥小镇外有条河，直通港口，可以直接看到落日，还有很多可以逛的地方。”
史昂没有注意到少女不自在的神色，顺口一说。姜七夏顺着少年的话，点了点头。史昂见状也不再啰嗦，付了钱就离开那家甜品店。
在少年转身那刻，她忍不住松了口气，起身离开到店外等他。等到少年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开始偏斜。接下来的逛街就显得目标明确了许多，在走过单独的街道时，少年都会停下细心的向她介绍附近的街道通往哪里和附近店铺。
介绍得详细无比，比如附近买花的店、买绸缎蝴蝶结的定制服装店。包括转角处那间不起眼的书店，在哪里甚至可以找到远泊而来的中国书籍。不远处门口长着一棵春桂树的那间店，住着会占卜的吉普赛女郎。
途径小镇的另处喷泉时，能见到不少情侣往池中投放银币，然后相互祈祷着什么。穿梭在异国的小镇里，姜七夏安静的听着少年低哑沉稳的嗓音在介绍着这里的人和事。奇异违和的感觉笼罩在心头，却无法说出哪里奇怪。
走过那横跨河道的石桥，倒影在过往的小船荡漾的波澜下碎成一片斑驳的光影。那横在天边的斜阳已然渐沉，逐渐沉入海面。走在前面少年停下看了看天色，思索着是否要带她去看看港口的落日，身后一直安静跟着的少女出声。
“时候不早了，先回去吧，以后有时间可以再逛的，不急于今日。”
少女还站在石桥上，身边走动的人群都在往小镇中心涌去。穿着那显眼的异国服饰和装扮，让站在人群中的少女显得和四周如此格格不入。过往的人群甚至会有人停下看她一眼，边走边小声议论着什么离开。
她站在那里，神色平静，“你都陪我逛了一天了，在逛下去就要耽误你的工作了，而且……”少女微微低眉敛目，神情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我从来没有逛这么久，有些累了……脚有些吃不消。”
少女的话让史昂一囧，他竟然忘了这件事，真是糊涂！他是圣斗士，这样走路的强度还不如跑上几天几夜。他已经习惯了自然无所谓，可却忘了少女就是个普通人。挺破了天也就比寻常女孩子有耐力，但走了一天了，会累正常。
“咳咳！”史昂红了脸，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大意，“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刚好，镇上的烟花晚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可以休息一会，看完再回去。”
急忙找了个借口，史昂堪堪松了口气，少女就摇头。
“没事啊，可以直接回去了，焰火晚会而已，我见过很多了，不看也不要紧，先回去吧。”
她都已经这样说了，史昂自然不可能再说些留下看完再回去的傻话，少年当即点头。
“好吧，那就先回去，刚好，我知道附近有条近路，可以直接回到圣域入口，跟我来。”
“好。”
跟着少年穿梭在逐渐安静下来的僻静小巷内，少女垂眸，掩住了眼底那浮动的思绪。镇上的人都往小镇中心去了，在穿过这些小巷的时候，甚少能碰上什么人。在走了大约一刻钟后，天也完全暗下来，小巷尽头也能看到圣域入口点燃的火堆。
回去的时候值班的圣斗士已经换人，史昂照旧和他们打了个招呼，没有多做停留便进去。走在寂静昏暗的石阶上，走到半路的时候，远远的响起一声哨向。没等他们转身看，天空就炸开一团一闪即逝的绚烂光团，爆破声随之而来。
走在少年身后的少女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山脚下的小镇中心灯火通明，一道接一道的亮点带着哨向快速无比的冲向天际后炸开。炸出照亮这片天宇的色彩斑斓、形状各异的烟火，也照亮这处寂静沧桑的山道。
史昂听到声音后回头，看见少女驻足停下观望。少女的侧脸在明灭不已的烟火下显得单薄，过于白皙的肤色在夜幕下看来显得苍白。那双平静的眼内，似是观望的目光，却又好似透过了绚烂的烟火看向别的地方。
如此平静的凝视中透着一丝哀伤，像那初生藤芽，细嫩而显眼。她脸上的表情让他吃不准她到底是想看烟火还是不想看，尤其是烟火明灭时在她瞳孔中留下的痕迹。无端的让人心慌，史昂抿了抿嘴，出声叫到。
“姜七夏……”
一声就将少女唤回神，少女回过头，微微瞪大了眼看着他。居高临下的位置让史昂将少女眼底的茫然系数看入眼中，少年抿唇问道。
“怎么了？”
少女收回了目光低头而后摇头，“没事，回去吧。”
拾起裙摆，少女低头拾阶而上，经过少年身边，没有任何异常的檫肩而过。在那一瞬，史昂有种想要叫住她的冲动，可最终，微微抬起的手不知为何放下。转而沉默的跟在少女身后，她的速度并不快，史昂很快便赶上了。
身后是明灭不已的烟火，在天空下炸响，照亮这片天宇。也照亮蜿蜒而上的石阶上，那一前一后紧挨着的影子。烟火升空直到熄灭，交缠的两道影子，也是时连时断。像那最幽晦不可言说的心事，时续时灭。
看着映在石阶上的影子，恍惚中，她想起了梦中时听到耳边有人在问。
“你说……什么是孤独？”
那个声音低沉，静寂，像夜晚的寒露般微冷。
“……孤独吗？”有一个声音轻笑着，温柔哀伤。“应该是……”
“一人放烟花，万人共赏，万人放烟花，一人独盲。”
最后一句话，轻如低喃，在夜风中消逝。不注意听的话，根本听不到那句回答。是啊，答案，不就是这样的吗？
是啊，不能说，无可说，不可说，无外乎如是。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67章 花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