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55章 浮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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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久被黑暗遮蔽的双眼感到一束强光照在脸上。就像人在闭眼时被强光照到眼睑上那般，透过眼睑都能感觉到那股强光的存在。死寂的梦魇世界中突然转来风吹拂过树梢时的沙沙声，无端撩拨心头。
紧闭的双眼颤抖数下后勉力睁开，蜂拥而来的光线刺眼，让泪水一下子漫上双目。眨了好几次眼才适应着眼前的强光，待从指间看清眼前景色时，姜七夏愕然怔住。愣神的放下双手，下意识的转身四处张望。
抬头，广袤的湛蓝天空上白云缱绻，好似被时间按下静止符一般，保持不动不变的形状。脚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冻结冰原，意外的是没有一丝寒气，而是如春风般和煦。这一刻，姜七夏眼中的世界是这样的。
海天相接，蓝的通透，蓝的彻骨。
拂过的风温柔惬意，撩的青丝随风，拂面微痒。不知从哪来飘来的色彩一下遮了眼，姜七夏随手一抓。掌心微湿的柔软让她忍不住惊异，张开了手心。
被抓在掌心的不是它物，正是花瓣。
奇特的颜色和花型，那是……师傅花费十年心血培育出来的碧玉簪。
怎么会在这里？
诧异方起的那刻，随风而来，是一声温柔的问候。
【你来了。】
这声问候，隔了多久岁月，隔了多少人世起落，隔了多少红尘渺渺。问得太过轻松，太过随意，也太过……温柔。
以至于……
咋闻其声，姜七夏只觉心口猛地被一股看不到力道揪住拉扯起来。心头撕裂般的痛楚让她下意识收紧了手心的花瓣，急切抬头。刚才还温柔惬意的清风一下子乱了套，卷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碧玉簪花雨猛地乱了眼，迷了心。
漫天花雨将眼前人衬得好似梦中人，魇中劫。
——永生永世都难以释怀。
鬓若乌云，金钗步摇轻绾，金丝红绳的发带在飞舞的乌发中浮沉。广袖长裙曳地随风而舞，让那人好似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看入眼中尽是缥缈不真。偏偏那人眉似远黛，眸若点漆，玉般容颜好似画中仙那般，让人穷尽辞藻都难以描绘。
不由屏住呼吸，姜七夏睁大了眼，定定看着眼前人。深怕眨下眼，那人就会消失不见。
那人双眸盈如秋水，潋滟眼中好似盛满了千里江山，万代盛世。辽阔到让看入那双眼的少女只觉自己渺若尘埃，不过是那人眼中平凡的芸芸众生之一。
可轻可重，可抛可弃，亦可视若珍宝，捧之手心呵护。
也可……弃若敝履，说弃便弃。
不知为何，下一刻，猛然涌上双眼的水泽将眼前人的身影打湿、模糊得只剩一个不真实的轮廓。哽咽在心头的痛楚和窒息感让姜七夏踉跄的后退一步，被那突如其来的痛楚压弯脊梁，弯下腰捂住心口，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
揪紧了心口处的衣服，也缓不了那股蚀心跗骨的痛楚和愧疚，姜七夏艰难的喘息，努力开口。
“……你、你是谁！？”
这般问着，太阳穴便跟着突突刺痛起来，好似有什么要冲破尘封一般破茧而出。却被固执的表象深深掩埋，只剩下茫然无措的空白和慌乱。
在模糊的视野中，那人远远地站着，红唇带笑，轻声道。
【吾名——云柚、琰。】
咋听‘云柚琰’三字，仿佛惊雷入耳，尽是振聋发聩之响。整个宁静的世界随之坍塌。眼前一切好似幻象，尽数随风而起，随风而乱。
骤来风花眯眼，吹得姜七夏忍不住阖眼退后数步、再睁开。海天相连之处，初阳破开坚冰升入晴空，滚滚而来的金光红霞将湛蓝天际侵吞染红打乱。在旭阳高升之中，兀自出现的参天巨树，长势惊人而可怕，眨眼间便冲破天际，横亘在天地之间。
血红的枝干参耸入云，还在不断生长着，犹如出鞘利剑直指天际。金色的树叶繁如华盖，渐成遮天蔽日之相。那人站在变动的异象之中，恒古得好似不朽的雕像一般。一直用温柔哀伤的目光凝视着她，在纷乱复杂的声响中轻声叹息。
【不要忘记吾之名啊，邢戮……】
【……更不要，舍弃、汝名——扶生、邢戮……】
唤的声，喃的语，道的千般不舍，万般无奈。在动乱之中被逐渐掩埋吞噬，一如过往，带着一丝泣声和恸意。
心口猛然加快的跃动让尖锐的痛楚几乎破开胸膛，模糊的泪眼中那人身形被急速滚涌而来的红霞吞没，如初开的娇花嫩蕊被残忍的投入火炉之中。这般残酷的幻象让痛苦的弯下腰的少女猛然发力，朝着那被火焰般的红霞吞没的身影奔去。
踉跄不稳的狂奔，姜七夏竭尽全力的伸出手，想要挽留什么。在即将抓出那人的衣袂那刻，红霞如火烈性，顷刻将那道身影侵吞泯没，在姜七夏面前化为飞灰。指尖残留着被烈火侵吞舔舐的痛楚，眼中的泪水也轰然滑落。
时间在这一刻好似被按下了缓慢键，让那人身形化为齑粉灰飞烟灭的一幕变成一帧一帧，残酷的映入目呲欲裂的眼中。
心口撕裂的痛楚清晰无比的转来，她猛地睁开眼，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这个荒唐而诡奇的梦，戛然而止，仅剩……满是无可言说的遗憾。
自梦中醒来的姜七夏转过头，怔怔的看着窗台外从海平面上完全升起的太阳。梦中那种蚀心跗骨的恸意好似幻觉，在现实并不存在。却怎么样也填埋不了此刻心口的空荡之感……还躺在床上的少女忍不住捂上心口。
那个……梦里见到的女人，是谁？
少女眯起了双眼，那个女人好像说了什么……
云、云什么来着？
可怎么才醒过来，她就不记得了？
蒙了尘的双眼失去了以往的清澈和灵动，失去了该有的活力和朝气，只剩满腹疑问。窗台外的晨风吹进室内，吹得两颊一片湿冷，少女忍不住用手摸上脸颊，发现手心一片湿冷，手上半湿的水泽好似在告诉她。
梦里，……她曾竭力的哭过。
却在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只剩空荡荡的心口和空白记忆，像是被人为的抹消一般，仅剩一片茫然。
坐在床上的姜七夏愣神了好久，从窗台上海鸥的鸣叫声中回神，愣愣的抬头看向窗外大亮的天色。眯起双眼，在一片空白的茫然之中找寻一些东西。渐渐地，失了神的双眼开始重新凝聚起耀眼的微茫，她好似想起了什么。
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完蛋了！上课迟到啦！！”
片刻愣神后换来少女惊恐的呐喊状，在阳台上休憩的海鸥被少女尖利惊恐的尖叫声吓到飞走。从吓到变形的呐喊状中回神的少女将平生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风一般的速度冲向盥洗室，刷牙洗脸一气呵成。
卷起床上的书本撒丫子就往处女宫跑，连早膳都被抛之脑后。一路急赶慢赶，好似身后有恶鬼追杀一般赶到处女宫时，太阳已经老早的挂在天上。冲到处女宫时，少女跟颗炮弹似得砰地一声撞开宫门，疯般冲向上课用的桌子。
一个急刹车避免现场撞桌的惨剧发生，随即像条咸鱼那样完美瘫坐在课桌前大口喘气。姜七夏发誓，她看到青年万年不变的表情有一瞬间的龟裂。随即在她眼里表情和情绪一向收敛完美的处女座拉下脸，看上去心情十分不愉快。
心如擂鼓汗如雨下的姜七夏一脸干瘪的吐出一口气，还没有回魂回血说话表示：给我机会给我解释！
等学生等了一早上的处女座勾了勾嘴角，笑道。
“看来，昨晚睡得很香啊。”
“……啊？”喘气如牛的姜七夏脑子在这刻还有些打结，呐呐的应了一声，“什么意思？”
处女座弯起嘴角的微微侧头，好似心情十分愉快的轻声说道。“睡得脸上都是印子啊。”
“…！Σ(っ°Д°;)っ！…”
姜七夏脸色一炸，瞬间从耳垂红到头顶，迅速转过身摸脸，以确定脸上是否有睡出印子来。
在少女转过身摸脸确定的时候，坐在壁画下打坐的青年不厚道的笑出声。
阿释密达：“噗，哈……”
听到青年不加掩饰的笑声，窘迫到快要羞死的少女堪堪回过神，一脸羞怒不成反而脑子短路怔忡的表情看着戏弄自己的青年。渐渐回过神来的的姜七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被戏弄的怒火让脑门上渐渐并起井字，就连手背上的青筋都被冒出来了。
姜七夏：死秃驴！又戏弄我！o(▼皿▼メ;)o
“哈……”早上就被放了鸽子的青年在看到少女恼怒又不敢发泄只能吞忍的憋屈表情后，感觉心情大好的青年微微止住了笑意，拉下脸沉下声音。“这算是你今早上课迟到的惩罚，不会再有下次，记住了。”
“……”
还带着笑意的声音说不上威严，自然够不成威势，这让一路赶得气喘要死到被戏弄后一脸虚脱的姜七夏而言，简直不痛不痒。少女头往后一仰，彻底吐出一口白魂，瘪成泄了气的皮球，一副任你宰割的咸鱼样。
今天的课上成这样，被折腾的姜七夏全然将昨晚梦到的事抛之脑后。就连那个名字，也不剩什么印象。就像浮花浪蕊，过了，就是过了，又是一天。这一天，去西藏请教师傅事情的史昂，也在夜深前，堪堪回到圣域。
鸡飞狗跳的一天，回到白羊宫的时候，晚膳的时间早就过。姜七夏有气无力的吃了点东西，简单洗漱过后，搬过书本坐在大厅柔软的沙发中，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书本。在暖黄色的烛火掩映下，少女转过头，看向跃动的烛光。
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在即将触碰到火苗的时候顿住。指尖被烘烤的热度让她想起了那晚上的事，圣衣着火这事……
在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她去找史昂解释那晚的事情是个意外。却被少年告知这事暂且不提，她被扔给了处女座，让处女座教她学习希腊语以克服语言沟通障碍这事。自那之后白羊宫之主就离开了圣域，出去做任务。
关于火烧圣衣这事，堪堪揭过一页。
姜七夏也不傻，大概能猜出教皇没有找她问罪的理由，可……这样子，又能继续多久呢？得不到他们的信任，自己就只能一只活的如履薄冰。可要获得信任，又谈何容易？哎……想想一个头两个大，少女不由得有些沮丧。
连看书的心情都没有了，虽然想快点学好摆脱总爱戏弄人的处女座，可这事显然也是急不得的，这让一时两头都不到岸的姜七夏苦恼的扒拉几下头发。在少女苦恼的时候，大开的大厅门外，转来一阵规律的金属敲击在石面上的声音。
那已经有些熟悉的声音让苦恼中的少女一下子抬头，不免期待的看向大门口，带着自己都说不出口的喜悦和高兴。果不其然，烛火掩映下，黄金圣衣的光芒炫目而圣洁。少年绯色的双眸在灯火下，潋滟璀璨，像是凝结千年的琥珀，清透厚实。
“你回来啦！”
想着事情的史昂被雀跃欢喜的问候声打断，刚抬头，这个时候已经该休息的少女竟然还在大厅。在少年抬头看见她的那刻，少女笑靥如花，眼中明亮而呼之欲出的欣喜。还有那满含喜悦而平常的招呼，在多年空寂一人的白羊宫中响起。
却是来自一个不熟悉的异国少女的问候……语气喜悦温柔，像是伴侣间亲密的招呼，贴心而温馨。这样多出来的一幕，是史昂从来没有想过的。
心口那刻涌上的奇异情绪，让一身风尘疲惫的史昂略略触动。远归的少年望着站起的少女，放松声音回答。
“嗯，我回来了。”
下一刻，还坐在沙发上的少女起身，向他跑来。
像只雀跃的鸟儿，满心欢喜的奔向他。晶莹的双目中满是少年的身影，清凌凌的水光润泽那双明亮的双目，在看到他时，全是欢喜而不知自的情义。满心满眼的情绪，温而柔软，情窦初开而不自觉的暖色，将少女脸颊晕上动人的色彩，绯红诱人。
“欢迎回来，……啊，都这个时辰了，你饿不饿？”
姜七夏注意到少年被夜露沾湿的发梢，也看到了他往日坚定神情下隐藏的疲惫。一下想起，他现在才回来，一定是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吃。刚才还十分高兴的少女一敲掌心，转过头自说自话。
“先吃点东西吧！厨房还有吃的，我去热热就好，你等一下。”
双手合十的少女满心欢喜的对着不说话的少年这般说着，将站在门口话都来不及说的少年推到长桌前，将人按下，随即像风一样跑去厨房。看着少女急冲冲的身影，史昂想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顿在口中。少年随即依靠在椅子上，敛眸微笑。
罢了，随她高兴一次吧。话说，认识到现在，还从来没有见她如今晚这般高兴过呢。一直以来都是各种突发情况，想必也让她十分苦不堪言，意外地却不见她有过丝毫怨言。似乎……已经完全习惯了这种情况。
没过多久，厨房热个菜动作十分快速熟练的姜七夏已经出来，将热好的食物放在桌子上，指着热好的食物。
“现在这个时候，侍女已经休息，这是晚上的食物，太多了我吃不完……”说着害怕少年误会这些是她吃剩下的，急忙解释。“当然！这些食物我都还没有碰过，可以吃的！你、你先将就一下，先吃点垫垫肚子。”
嘉米尔的早期的生活十分困苦，作为适应过来的史昂从不挑剔现在这样丰盛的食物，哪怕是剩下的，他也不会介意。倒是姜七夏，似乎十分担心他会因此而不快，还特意解释了一番。对此，少年忍不住笑道。
“不，我不在意这些，倒是麻烦你了，这么晚还在弄这些。”
“不不不，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不知为何，见少年回来，觉得心情莫名就好起来的姜七夏笑眯眯的。“先不说这些了，先吃吧，不然一会又凉了。”
“嗯。”
简单的应了一句，史昂也早已饥肠辘辘，当即不再矜持，开始就餐。回到沙发上坐着的的少女抱起了膝盖，将脸埋了大半，只留一双眼在偷偷瞄着少年。
少年长成的轮廓坚定英挺，带着男子独有的气息，干净利落。清秀的侧颜不显瘦弱而是秀挺英朗，下颚的弧度张弛有力，饱含力与美。像是名家静心雕刻的雕像，每一个角度都恰到好处，看一眼是好，多看两眼是更好。
凸出的喉结随着吞咽食物上下滚动，紧紧抓着她的视线。少年白皙的肤色被烛火照出诱/人的小麦色，看上去简直诱/人得过分。跳动的烛火将少年那头显眼的长发染上微薄的橘红，柔和了草绿色的疏冷。
让姜七夏无端想起少年那双绯色的眼……
心跳一下子乱了套，抱着膝盖的少女察觉到脸上急速升起的温度，有些不适的把脸埋起来。却还是止不住那作乱的心跳和越来越不着调的想法，越想脸上温度越高。
一时间，空旷的大厅只剩少年用膳时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其……少女越跳越离谱的心跳声。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大厅相对都是安静的。直到用完餐的史昂回过头，才发现少女坐在沙发上，把自己抱成一团。这让他想起了在西泽的那个山洞里，她也是这样睡着的。像只不安的小兽，把自己圈起来才能安眠。
少年不由得有些苦恼，不会……就这样睡着了吧？
史昂放轻了动作起身，走到姜七夏身边，弯下腰刚想把她抱起带回房。谁知道手刚碰到少女肩头，像是睡着的少女却意外抬起头来，直直看入史昂眼中。
太近了，两个人此刻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只要再往前一点，少年的鼻尖就要触碰到少女的脸颊。近到可以感觉彼此身上的热度和气息……
少年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像是阳光下翠绿盎然的草地，一派生机勃勃。让靠的太近的姜七夏不由得红了脸，却有些贪婪的想要多嗅几下。
史昂指尖微微僵住，少女身上的冷香，掺和着微涩的药香和一丝冰凉的冷意，嗅入鼻中，竟让人以为的有些上瘾。
原本想要把人抱起的史昂弯着腰，将手搭在少女背上，准备将人抱起。刚好姜七夏抬头，那么近的距离，近到她可以看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和羞惗。同样的，史昂也看到少女脸上显眼的绯红，和略微瞪大的双眼内，来不及收藏的情绪。
急促跳动的眸光中藏着慌乱和青涩的念想，带着七分怯意和三分局促。在史昂还来不及说话的时候，少女脸上的红意更甚，甚至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只剩慌乱闪躲，又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那是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眼神。
似是明白了什么，史昂微微挪开目光，收回手直起身。“要是累的话，就先回去休息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唔，”姜七夏含糊的应了一声，随即觉得好像这样应不行，便接着道，“我先收拾一下桌子就回去……”
“不用了，”史昂打断了少女此刻细微软糯的声音，“我可以自己弄，你明天还有课，早点休息。”
“嗯……”
头发掩盖下的耳朵根有些发烫，姜七夏不太自然的回答，随即从沙发上起身离开。在即将离开大厅的时候好像想起了什么，回过身对正在收拾碗碟的史昂说到。
“你也早点休息。”
“……嗯。”
收拾的手不由顿住，史昂没有回头，简单应了一声嗯算是回答。
没有得到更多正面回应的姜七夏觉得有些失落，眸光暗下去。不过瞬息，少女便红着脸大声对着背对自己的少年喊道。
“晚安！”
说完头也不回就跑掉。晚安这个词是师傅教她说的，在她还小的时候，每天晚上说完睡前故事的时候。师傅总会轻吻她的额头，向她说晚安这两个字。根据师傅的说法，这样可以让人在睡前的心情更加愉快。
虽然不知道对史昂是不是有用，也没有能等到他说晚安，这点让人有点小失望以外，好似也没有什么不好了。一口气跑回自己的住所，关上门后的少女有点小虚脱的感觉。脸上红意未退，倚着门口不明所以的就吃吃笑出声。
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刻的心情，愉快是有的，更像是开心的时候吃了一颗甜到鼾笔的蜜枣。甜得舌头都在发软，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呢。
笑了片刻后，姜七夏才稍微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稍许咳了几声。像是心虚那般跑回床上，掀开被子就把自己埋起来。可就算埋住了自己，也埋不住那踹踹而动的心跳和喜悦。这让躲在被子里的少女脸上的温度不降反升，越发奇怪。
被自己憋得有些受不住，姜七夏现在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这才老实下来。将松软的被子抱在怀里，蹭了蹭，少女看着床头书桌上还在跳动的烛火，轻声道。
“史昂，晚安……”
悄声细语，好似在说着见不得人的心事，说完后笑得满脸开心的少女微微往被子里缩了缩。带着满心的喜悦和不知名的幸福感闭上眼，匀了匀还有些急促的心跳，慢慢平复呼吸，这才算是安静的开始睡下了。
而这边，停下了收拾碟碗的史昂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里未竟的事。
少女见到他时异常的情绪和表现，那还没有被少女自己察觉的情意……
他总算明白了，阿释密达说的那句“倒是你，才真正需要注意吧。”是什么意思。
确实，是该注意。
太过青涩的情义并不容易被察觉到，最初，史昂只是单纯的觉得，男女之间的设防应该不是这样。所以……她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吧，茫然慌乱中带着心意初动而不自知的情意。羞惗而慌乱，局促而尴尬，不敢看又忍不住偷偷去看。
似是而非的情感……只怕她自己都还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跟那刚酿的果酒一模一样，还未尘封好，酒味便已经泛出。带着果酒特有的酸涩，喝入口中才知，涩中带甜。
而那股甜味，足够盖过所有的苦涩，让人欲罢不能。
不能，不能这样下去。
清楚的知道少女那刚萌生还未被她自己察觉的情意，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有多危险。这点暂且不论，对他自己来说……都是不必要的。
所以，要及时铲断才可以。
思及此，心里头还想着其他未解之事的少年着实苦恼的叹了一口气，将碟碗收拾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是深夜的事，在宫殿内洗漱间泡着澡，氤氲的水汽蒸湿少年那头颜色奇异的长发，依靠在池壁的史昂蹙起眉头。
想起了这几天会嘉米尔时发生的事，心情顿时沉重。
让叶的父母出了事，弟弟砥草也下落不明……
让叶父母之所以会出事，全是死神塔纳都斯一手造成，砥草成了冥斗士。而他，不得不亲自出手了解幼时一起长大的同伴，当着让叶的面……
这份亲手手刃同伴的憾恨，让少年悲愤的揣紧拳头，咬牙切齿许久才忍下那股几欲没顶的愤怒。明知此刻多想已是无意的史昂自水池中起身，哗啦一声，晶莹的水珠顺着少年精瘦健壮的胸膛留下，在紧致结实的胸肌和腹肌上留下数道轨迹。
抓过池边备好的浴巾，史昂快速擦拭身体，穿上宽松的睡衣。本意是想直接就寝的史昂准备回房的时候想起，隔了一条走廊和过道的另边宫殿内就是姜七夏。脚步不由一转，心念意转的刹那，已经来到姜七夏所住的偏殿。
床头书桌上点着烛火，在夜风中细微晃动着。史昂一眼就看到宽大柔软的床上，侧着身体蜷缩起来抱着被子睡觉的少女。微微张开的嘴在无意识的嗫嚅着，好似在说着什么梦话。站着还算有点远的史昂往前了几步，这才听到一丝细微的呓语声。
“……琰、琰……”
眼？史昂侧耳仔细听了片刻，只听见那睡梦中呓语的少女反复说的都是这个字。不明白是何意的史昂叹了一口气，将少女抱着大半的被子松开，为她盖上。这才发现，睡梦中呓语的少女，看上去似乎并不太舒服。
眉头紧蹙，似是挣扎着。
那般神情让史昂目光越发深厚，这让他想起了少女不该存在的心思。盖上被子的手就这样停住，片刻，少年不由自嘲自己此刻的优柔，将没有盖好的被子给盖好。转身吹息桌上的烛火，在一片黑暗下来的宫殿内，转来少年轻声的祝愿。
“晚安，愿你有个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第55章 浮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