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42章 论蒲蜃 ...
-
“这里是蜃海，是蒲蜃大人的结界范围，将蜃海对接云梦泽中心地气的灵节点，便有了这林中海域的景色。”一看就知道这两个小家伙的震惊和疑问，泽姬掩嘴巧笑，解释的语气不无骄傲。
眼前景象分明不是她所为，可她解释时的语气自豪得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有关，光是听着而已，就能听出她对那位蒲蜃大人的崇敬之情。
“……是固有结界吗？”泽姬的解释史昂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依照她的话意，这样理解似乎也没有什么。
“呵，你要这么说也不无不对，可惜了……”泽姬并没有反驳史昂的理解，只道了一声可惜。
史昂疑问：“可惜什么？”
“固有结界的存在，需要施术者施为才能具现化，而且会受到施术者修为的影响，造成出现的范围和时间有限。而这蜃海，已经存在云梦泽千年之久，不曾出现一分的动摇。和固有结界相比，这——已经是一个与现实并存的空间。”
“所谓的一沙一世界吗？”
从泽姬和史昂讨论开始，少女就已经回神，细细体会了一下泽姬话中之意，既然不是固有结界，那想必就是和现实一同存在。相互影响，相互依存了，这样说来，‘一沙一世界’这个说法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哈……悟性不差，但……”不知少女的话哪里让泽姬觉得好笑了，女鬼娇笑着也没有否认。“这不是吾带你们来蜃海的目的。”
“嗯？那……泽姬姑娘你为什么要带我们来这呢？”
面对少女的疑问，泽姬阖上那双空洞的眼，遥指一望无际的大海，郑重道。“那是因为——蒲蜃大人要见你们两个。”
“蒲蜃、大人？”姜七夏一脸雾水的望向身边的少年。
只见绯眸少年抿着嘴角，站在那里一脸沉思。身上的黄金圣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耀眼非常。这么近的距离，那耀眼的光芒晃得姜七夏眼有些晕乎。有些不适，她往傍边挪了挪。就在这个时候，海上风声远远吹拂而来，捎来一个特殊的声音。
空灵婉转的鸣声夹杂在风中、海浪声中，似低吟浅唱般，氤氲袅袅。竟如世外天籁，透入心田引得人心神向往。姜七夏刚转头看向渐起海浪的海面，身边的泽姬便道。
“蒲蜃大人，已经来了。”
海风送鸣音，千里潮浪起。远处海面上渐起波澜，海浪翻涌间隐约可见湛蓝的水面下，有着庞大的黑影正在快速游来。那股清透辽远的天籁之声也越发清晰，暮然潮浪波涌的海面上猛地喷出一道壮丽的水柱，直冲云霄。
水柱冲天洋洋洒洒下一片雨水，雨水在明媚的阳光下折射出绚烂的虹桥。白色的群鸥在雨幕中滑翔穿过，不受任何限制。就在虹桥架起的那刻，水幕下庞大的身影终于跃出水面。在一片海浪白茫之中跃出的身影，让诧异的少女想起了书上看过的一段记载。
《庄子》的前篇《逍遥游》有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其翼若垂天之云啊……
这句话让少女震惊的瞪大了眼，此刻那跃出海面，在云海中畅游如水中之鱼的，其身侧双鳍，何止若垂天之云啊。
“……那是、传说中的鲲吗？”
眼内倒映着巨鱼在云海中遨游的身姿，少女惊诧的语气轻得仿佛呓语，深怕自己的唐突会惊扰到云中遨游的神明。
“蒲蜃大人确有鲲之血脉，不过却和鲲已无多大关系。在西泽，没有鲲鹏之说，只有云梦蒲（pu）蜃一词。”
“这样啊……”
泽姬的解释有些语焉不详，思及那是她这个凡人无法接触到上古传说。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说自己三生有幸，竟能在有生之年得见如此瑰丽雄奇的传说中才存在的神邸。
“……真是不可思议啊。”
少女满怀喜悦的低语让身侧的少年回头，比起少女的惊喜，相对的来说少年显得镇静许多。史昂知道他们离开西泽的时间已经不多，因此没有在打算沉默下去，直接开门见山的就问。
“泽姬小姐，你还没有和我们说过，蒲蜃大人为什么要见我们？”
“呵……”少年的单刀直入让泽姬低低笑出声，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白玉手微微挡住了勾起的红唇，笑道，“当然是为了送你们离开出西泽。”
“咦！送、送我们出西泽！？这么大的阵仗？？”
听到这话，姜七夏有些不淡定了。虽然她不是很明白泽姬口中的蒲蜃大人在西泽是什么身份地位，可就为了送两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就让泽姬口中敬重非常的蒲蜃大人亲自现身，这……这也太奇怪了吧？
她可不认为就他们两个人族的身份，能够请动这样一尊大神。可是说这是因为山神和山鬼的缘故在，蒲蜃大人才出面，又似乎有些说不通啊。
史昂蹙起殊丽的眉宇，问道。“我们的身份，受不起这样的待遇吧？”
比起少女略带委婉的疑问，少年的问题可谓已经是十分明显毫无遮掩之意。泽姬微微则身，目光在两人身上划过。史昂能感觉得到，泽姬的目光在姜七夏身上多做了停留。而且泽姬眉宇间闪过的异样的神色，也十分让人在意。
只怕，和这个少女脱不了关系吧。山神指路那次是，在泽姬手下那次也是。西泽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对姜七夏似乎格外优待，而他只怕是沾光的那个……为此，少年心中有了一些考量，他转头看了一下同样疑问的少女。
“汝以为西泽甲子一次的开放，对被封禁在此的妖魔而言意味着什么？”挑眉的泽姬注视着疑问不解的两人，“——那意味着自由。”
“在这西泽，只要无色结界存在一天，就不存在自由二字。对于天性就生存在自然之中的妖魔而言，被压制、被限制、被禁锢的生存环境，等同于豢养。这是所有妖魔骨子里的骄傲决不允许的，所以，甲子一次的旋流开口，能出去，意味从此恢复自由。”
“恢复……自由吗？但是！群魔出闸，西泽外面的世界会怎么样？”
史昂很快就明白了泽姬的话意，可随即而来的担忧与其可能造成的后果，让少年看上去像是被激怒的头羊，让他拔高声音质问泽姬。
“‘吾宁生而自由，不自由，毋宁死。’这是所有西泽妖魔的心愿，只有离开这里才能实现。至于外面的世界会怎么？你觉得——他们会在意吗？”
“可是！”
“没有可是，天真的人族少年，”泽姬打断了史昂激愤的言辞，冷下脸。“旋流出口出现只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汝以为，等候这天到来的妖魔很少吗？如果没有蒲蜃大人出手护送汝等离开，汝等根本没有机会离开西泽。”
“汝等会被蜂拥而至的群魔挤在外围，连靠近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事……我知道，但……”
泽姬所述实情并非现在的史昂想要反驳就可以反驳得了的，就他们目前的处境而言，是事实。虽然不情愿，史昂也只能接受事实。虽说姜七夏不懂少年的激愤何来，但仔细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群魔出闸啊，西泽外的世界，又有几个能人可护得一方周全。
眼下他们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要真想做些什么，只怕也得等到离开西泽再说。思及此，姜七夏对史昂开口。
“……虽然我不是很懂，但起码我知道一件事，你要真想阻止那些离开西泽的妖魔为祸四放，只有我们先出去。出去之后你的实力才能恢复如初，你才有机会阻止，不然……待在这里什么都是白想的。”
“我知道……”
姜七夏说的话他固然知道在理，但不表示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少年握紧了身侧的拳头，咬牙低头良久，才说出了我知道三个字，可见他心中思虑激斗良久。
少年在接过话头的时候，云海中遨游而来的蒲蜃也随着鸣音游至眼前，这才让他们更加清楚的看清眼见的庞然大物。
巨大的身形靠近带来强大的气流压迫，山崖上原本温柔的海风一下变得凛冽强势起来，吹得站在崖上的姜七夏和史昂不断后退。蒲蜃在空气中灵活的摆动巨大的身体，如水中自由，行动丝毫阻碍都没有。
在一片湿透的罡风中勉强睁开眼，透过挡在眼前的指缝，姜七夏终于得以看清对方的长相。比起刚才远观的震撼，此刻近看就更显撼人心魂。
蒲蜃的外貌，像极了师傅在她小时候带她出海去看的鲸鱼，不过鲸鱼没有眼前蒲蜃这般气吞山河的磅礴气势。这形似玄鲸的蒲蜃额上竟还生有一只银白色的螺角，质地温润如玉，流转的暖光中偶尔闪过银色的微茫。
若垂天之翼的双鳍边沿簇拥这一群体型较小的银鱼，便是刚才远观时那流动的银光。看那样子，也和海中的鲸鱼相似。
由于蒲蜃越发靠近山崖，崖上的海风变得十分狂乱，站稳身形而已都觉得非常困难。姜七夏不得已使用千斤坠稳住下盘，可即便如此，在这狂娟的乱流中仍是让她生出一种下一刻就会被吹走的感觉。
刚开从指缝间偷瞄一眼已是极限，再这样下去被吹跑是迟早的事。在她侧头避风的时候，跟前的风忽然变小了许多。这才让她得以喘息，睁开眼看是什么情况。竟是她身侧的少年站到了她跟前，挡下了大部分强悍的狂风乱流。
她才有机会睁开眼和站稳身体，眼前是少年在乱流中中屹立的身形，比起被吹得东倒西歪的她可要稳固太多。除了身后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的披风外，少年竟给她一种泰山塌于前也不可撼动的稳固和坚定的感觉。
映入眼内的黄金圣衣依旧璀璨耀眼，却远不及少年给她的安心来得强烈。心脏在这一刻有些失序，砰砰乱跳，她看着少年的身影，竟有一瞬间的走神。
在她走神那刻，巨大的蒲蜃已经将身体缩小大半。即便如此，它游动时带起的气流，依旧吹得人不得不稳住脚跟才不会被吹倒。比起刚才惊人的声势，起码现在的气流显得友好多了。姜七夏终于可以放下挡在面前的双臂，正视打量即将帮他们脱困的蒲蜃。
这样的体型……姜七夏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有些后怕的扶额。
以前师傅带她出海去看鲸鱼时，那是她印象里看过最大的鱼。可是现在的蒲蜃大人就算变小了，这个‘小’字，依旧要打上双引号才行。它身边围绕的那些银鱼，好吧，随便拎一条出来，横截面积都要比她大。
姜七夏：……_(:з」∠)……
看到这样的身形对比，姜七夏忍不住呵呵了两声。换来少年一脸“有什么事吗”的表情，以及泽姬满怀深意的嗤笑声。这两家伙的反应让少女蹭的红了脸，扭过头去不说话。怎么感觉他们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乡巴佬似的。
这种让人看轻的感觉……让她觉得有些丢脸，又不想暴露自己见识少这面，所以干脆只能扭头不说话。
少女别扭的模样让史昂一头雾水，这又是怎么了？
这当然这不能怪姜七夏，虽说她从小到大见过的鬼鬼怪怪是蛮多的，但总归能上台面的只是少部分。那差别就跟城里的和乡下的，没法比？那些精怪的气势根本没办法和蒲蜃相提并论，用云泥之别来形容两者的差距很贴切。
她会吃惊这很正常，就是不懂为什么身边的少年比她还镇定？难道是这样的情况见多了？所以早就见怪不怪？
好吧，这样的情况，史昂确实也是见怪不怪，谁叫他现在都在侍奉着雅典娜。那也是神，而且还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级别自然比蒲蜃高。所以相对所遇所见皆是小打小闹的姜七夏，他自然镇静许多。
少年良好的心理素质让泽姬甚为满意，关于此点她不打算多说什么，而是转身向船只一样停靠在山崖边的蒲蜃单膝跪下，低声恭敬道。
“蒲蜃大人，这两个人族，便是此会误闯西泽的小家伙。”
回应泽姬的是一声悠远婉转的低吟声，泽姬眉眼低垂，轻声道，“是。”
“哈？你们……在说什么？”
不是姜七夏傻，而是蒲蜃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讲过，只有那轻吟浅唱一般的鲸鸣声。这样的声音她在小时候出海看鲸鱼的时候师傅说过的，鲸鱼交流时才会发出的声音。群鲸一起时彼此发出的声音，空灵悦耳，吟咏一般的声音会让人十分沉醉在那样的声音中。
可这不代表能听得懂啊这是！
相比少女和少年听不懂鲸鸣声那一脸的茫然和诧异，泽姬则是了然于心。于此，云梦泽的女鬼对着两个疑问的小家伙道。
“蒲蜃大人要我转告汝两个，汝等时间不多了，该启程了。”
“启程？要怎么启程？”不、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呵，当然，请动身吧。”
一眼就看穿了少女的疑虑和顾忌，泽姬遥指一点，果然指向停靠在山崖边蒲蜃的云鳍。那靠在山崖边的云鳍大如桥梁，别说在上面走人，跑马都不成问题啊。无视少女那有些忐忑的神情，史昂率先上前一步，对停靠在山崖边的蒲蜃颔首郑重的致谢。
“感谢蒲蜃大人此会相助之恩，圣域白羊座·史昂铭记在心。此后如有需要，不违背正义的准则下，史昂必定完成。”
和回应泽姬那样，这远古的神邸回应与一声绵长低鸣的鲸鸣声。深蓝得近乎墨色的眼眸沉静的注视眼前少年，仅以眨眼回应。
“十分感谢。”即便没有言语交流，但此刻蒲蜃眼内流转的眸光已经告知了少年它的回答。史昂回头看向依旧在踌躇的姜七夏，沉稳有力的开口。“走吧，我们时间不多了，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哦，知道了。”
全程一句话都听不懂的姜七夏有些心虚的应道，向前走了两步后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和泽姬和蒲蜃大人致谢。临行前还有些拘谨的少女回头分别向泽姬和蒲蜃拱手作揖，施了一记大礼，顺便表达自己的谢意。
“姜七夏感谢蒲蜃大人和泽姬姑娘此会相助之情，来日必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不过……现下时间紧迫，容我先告辞了。”
“哈，客气，一路顺风了。”泽姬没有这个人族少女这般想得多，一句话说完就催促他们两个踏上归程之路。“快走吧，晚了可能就要赶不及了。”
“是，再会。”
少女致谢完后转身向崖边蒲蜃停靠的云鳍走去，少年早已登上云鳍，回身正在等着她。见她登上云鳍，已经半站在蒲蜃身上的少年向少女伸出手，将那攀爬吃力的少女一把拉上。手心有力的紧握和拉扯的力道，轻易的就将少女拉上蒲蜃宽大的脊背。
登顶时姜七夏有些心绪不稳，也不知道是牵了手的缘故亦或其他。她回头一看，泽姬站在山崖上，空洞的眼窝静谧的注视即将远离的两人。让人难了此刻那艳丽的云梦泽女鬼脸上那怅然若失的表情，究竟意味着什么。
此刻的蒲蜃缓缓升空，纵使体型变小也依旧比鲸鱼巨大的身躯在云海之中自由自在遨游。云层里的流风可不像山崖边上那温柔的吹拂，这上面，简直要把人吹跑。少年思索着一直站在边沿也不是个事，这还会影响到蒲蜃加速。
史昂略略思考后开口，“到靠近蒲蜃大人背鳍那坐着吧，那风力小会稳妥很多，也不会影响到蒲蜃大人加速。”
“……哦，好。”
站在鲸背上不是很稳的少女几乎是半靠在少年怀里，而这个少年也是体贴了她重心不稳的情况，一手放在她腰上稳住她。此刻的情况有些复杂，她也不好说是揩油或非礼，只能心跳乱窜的就这样待着。直到少年开口，要求两人到安全又不会影响蒲蜃加速的背鳍那里。
话是这样说，到底没有彻底松开手怕少女站不稳摔倒的少年则身，扶着站在流风中确实站不稳的少女，算是一路牵引走过去。
在宽如丘背的鲸背上，整过过程都是上下颠簸摇晃的。这种时刻都会被抛上天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紧张忐忑起来。她不敢松开对方的手，深怕一松手，这高空上的强风真的会直接把她吹跑。所以像只树懒那样，紧紧揣着对方的手不放。
虽然紧握着对方宽厚的大手，但是她仍旧一脸的紧张，不敢抬头看对方。不管是出于少和异性接触的不习惯和害羞所致，或是此刻鲸背上的颠婆不安引起，她都莫名的低人一头。……死活不敢抬头看对方啊，要命！
就算抬头，视线也只感稍稍抬到触及少年下巴的地方，根本不敢再往上看啊！天知道这是为了个鬼啊！？
正当她心情忐忑紧张，脸色涨得有些红的时候，蒲蜃猛地摆尾加速。巨大的尾鳍拍打云海产生的颠簸和加速造成的前冲，都造成了少女单方面的兵荒马乱。重心本就不稳的她一下子被甩离鲸背，加速后造成被后甩的感觉也尤为强烈。
紧张惊惧之下的她一下子就惊叫出声，脸色刷的变白。在以为就要被甩出去的时候，手臂一紧，强有力的力道将她强行拉回鲸背上。脚踏实地的感觉并没有让受惊后有些脚软的少女感到太多踏实感，那起伏甚大的颠簸感还在折磨着她。
作为险些脚软的怂包货一个，姜七夏半伏在少年胸口，深吸一口气匀了匀跑调的呼吸。反观史昂神色倒是镇定，少年看着还在有些发抖的少女问道。
“还好吗？”
“……哦、哦，还好。”空着的手擦了一把虚汗，姜七夏笑得有些尴尬，“我们还是过去吧，站在这里，不安全也不方便，呵呵……”
少女惊惧尴尬又心虚的表情，着实有些好笑。少年绯色的眼眸内闪过一丝笑意，也没有多说，把人牵引过去后坐下。两人算是相安无事，却也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说，只能各自安静。此间，少年看了一眼少女受伤的肩头，绯色的眼眸内疑惑重生。
刚才拉扯那么用力，为什么……她肩上的伤口一点事都没有？
数日之前明明被撕咬得血肉模糊的伤口，就算换成圣斗士也不可能恢复得这么快。足以这样上蹿下跳，让伤口看上去却没有崩开或一点事都没有。
史昂心中有所疑问却碍于眼前的情况，委实不好问些什么。看包扎的手法很熟练，将整个肩头都给包了起来。也正因此，有伤口还是没伤口就更加看不出来。能看到的也只是陈旧的血迹，却没有伤口撕扯后涌出的新鲜的血迹。
心绪有些复杂的史昂只得将目光从那血迹斑斑的肩头上移开，在云海之上各自保持沉默。现在也确实不是多话的时候，需要做的是保持好体力，等待离开西泽的机会。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要老死在这里。
这怎么可以……
心思稍定的少年开始闭目养神，不在去想那些无谓之事。察觉到身上观察的视线已经离开，姜七夏这才睁开眼。手放到了之前受伤的肩头，少女的神色有些惶恐不安。
看样子，他是察觉了什么啊，这……接下来，要怎么办？
担忧心中那些事被对方知道，却又苦无他法的少女靠着蒲蜃巨大的背鳍。看着快速后退的蓝天白云，不由得开始想念不在身侧的师傅。
如果，如果师傅在的话，一定、一定有办法蒙混过去吧。
不会像自己这样，总是弄巧成拙，把自己陷于不利的情况。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多学些武艺傍身也好，怎么就只学了轻功和逃跑的本事？搞得自己现在一身的狼狈。
哎……真是做人失败。
少女忍不住叹了口气，把头埋进膝盖将自己蜷缩起来。事到如今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还是留些体力应付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正确的。
想通了这些事，接下来的一切也就都顺风顺水的走下去。云海之上，只有蒲蜃遨游时发出的声响和鲸鸣外，一片静谧。不知道行了多久，在姜七夏睡睡醒醒的空隙间，总觉的过了许久，又好似才过一会儿那般时。
“——轰隆隆！”
毫无预兆的突来一声炸雷，晴天响霹雳那般的炸响，将鲸背上休憩的两人炸醒。姜七夏一睁开眼，原先刚开始赶路时明媚晴朗的天气何时变得如此污浊阴沉？连温暖的煦风都变得冷寒起来。仿佛盛夏的天气一下子就进入了冬天，冷得让人寒毛直竖。
“……出、出了什么事？！”
被那一声炸雷惊醒，胸腔内的心跳一下子就乱了，砰砰乱跳起来。心跳猛地加快那刹那，让她生出一股险些岔气的错觉。醒过来慌乱的扶着蒲蜃的背鳍站起的姜七夏定了定神，在狂乱的寒风中大声询问身边的少年。
史昂没有回答少女慌乱的询问，而是站在那里举目远望，神色越见浓重。蒲蜃依旧在云海中遨游，不同于先前洁白宁静的云海。
此刻蒲蜃所在的云海，可称之为……雷电之海。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42章 论蒲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