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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论心念 ...

  •   到头了?!

      卡伊洛斯的话,让马尼戈特心头猛地一紧,看向那道白色的身影。果然如卡伊洛斯所说,那道没有人息的身影,甚至连影子都没有。不但如此,那道身影就像雾气一样变薄,自脚部开始逸散。点点白茫迸裂,连同之前那股摄人的气息也开始快速消散。

      趴在地上的史昂被时间加速流逝,变得苍老无力。可卡伊洛斯口中的名字,让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甚至生出力量看向那道身影。是了!他想起来了,曾在念珠之中窥见的黑红影像中。这道身影,他再熟悉不过。曾经陪伴过他两年,让他既是好奇又是渴望见到的身影。

      可在他六岁那年,念珠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那个名字消失了,念珠在黑暗中再也无法散发那股诱人的红光。他再也没有办法,在念珠中窥见那些神秘的画面。此后尽九年,这个念珠都安静的如同一颗普通的珠子,毫无出奇之处。

      这让年幼好奇心和玩心都很重的他一度非常失望,几乎将珠子遗落在自己的衣箱中。成为所有玩具里,让他满足一切念想后又被抛弃的物件。还是偶然间翻箱倒柜的时候发现,回忆起来,又重新带回身上。

      若不是他曾在年幼之中,见过那些不可思议的东西。在其后漫长的成长岁月里,他都要以为这就是颗普通的珠子罢了。也正是曾经的经历和记忆,让他重新将珠子带回身边无意间救了他一命。那一年,他濒死之际,被师傅和圣衣救回的那晚。

      这颗珠子散发了一整晚的红光,陪伴他渡过了惊魂未定的一夜。

      连师傅都不知道,那颗念珠曾经在天英星·路尼的手下救了他。在路尼招揽引诱史昂入冥王军未果,将他打成重伤想要他命的时候。就是这颗念珠,逼退了天英星,他才有机会等到师傅白礼的到来。否则,他就该死在那天了。

      这颗曾经一度差点被他遗忘的念珠再度被牢牢戴在身上,尽管那个名字并没有再度出现过。可经历过这些事后,让史昂坚信,是和念珠息息相关的那个名字救了自己。尽管此后,念珠又恢复了寂静毫无出奇的模样,他也没有再拿下。

      就在刚才,卡伊洛斯想要他命的时候,这颗念珠……不,这个名字的主人,又一次救了他。不再是和以往一样的不可具现的力量,而是那些神秘画面中的身影,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面前。哪怕只是一口‘气’,史昂也定定的看着,不肯错过丝毫。

      真是……太好了啊……

      史昂那点心思,在场的人可不知道,更何况是对峙的非人之辈。救他、护他,不过是因为扶生邢戮清楚,这个愚弄自己的家伙,似乎对这个少年非常上心。在确定这一点后,不断消耗仅有不多的‘气’保护他,自然是为了等对方再度现身。

      如今,对方已经现身,自己又何必再藏下去?

      “呵……”被拆穿了也丝毫不惧,扶生邢戮手中长/枪一挽,逼退迫近的卡伊洛斯,冷讽出声。“就算只是残存的一口‘气’,对付汝此等鼠辈,吾——有何可惧!”

      “啧!”男人低啧一声,有些不能忍受对方轻蔑的语气,“话说得太满当心闪了舌头!”

      他知道扶生邢戮狂,也有这个资本和实力狂,纵观扶生邢戮以往的对手,随便拎出一个都是难以咀嚼下咽的硬骨头。可那又如何?那些对手不一样都死了,死在扶生邢戮手里。卡伊洛斯不清楚,扶生邢戮凭借缘起之物凝聚的‘气’,到底能够支撑多久?

      “汝、何妨一试,还是……”扶生邢戮长/枪一挑,率先向那庞大的影像进攻。“——汝只是虚张声势的鼠辈?”

      血色的枪/身劈开了阻隔在现实与虚妄中的时间,直取卡伊洛斯。曾经在时间长河中窥视过的卡伊洛斯知道,扶生邢戮手上这口枪有多棘手。能够弑神诛魔的洗炼之器,伤敌七分自损三分。因此就算是扶生邢戮本人,不到万不得已,同样甚少使用。

      正品当然不可能在这里,而是被扶生邢戮封印在别的地方。正品被封印在——双城接触外界的岁虹云桥上,成为把守双城的关口。

      自从得到洗炼之器,扶生邢戮不断被这玩意侵蚀,气息中自然也掺杂了洗炼之器的戾气。切!就算知道正品不在扶生邢戮身上,这凝结出来的具象之物而已,都拥有这样的破坏力。可想而知真品在对方手中又会是怎样的局面,那些被杀的家伙死的不冤。

      即便如此,卡伊洛斯也不打算束手就戮,分/身和残留之气的争斗亦是同样的剧烈。时间逆流的涡旋轰隆撵来,扶生邢戮持枪不进反退,倒退一步。枪身一横,手势发生变化,指印和术决变换的瞬息中。高举长/枪,刺入脚下的地中。

      瞬间拔起的石墙撞上涡旋,轰隆一声巨响,迸散的气劲将在场的其他三人逼退数丈。而只是一口‘气’凝成的身影被那股气劲透体而过,不由后退数步。白色身影猛地一散,无数白茫从身体内窜出,如雾气般消失,竟是烟消云散的前兆。

      “小心!”史昂就在站对方身后,那气劲透体的威力被对方挡了不少,却险些击溃这凝聚的身形。那涣散的身影让衰老的史昂感到一阵慌乱,挣扎着起身。

      “哼!”

      冷哼一声,扶生邢戮手印再变,将逸散的‘气’强行拘留。并没有理会少年的提醒,即将逸散的‘气’已经没有办法再挡下第二次的进攻。所以,必须做点什么了。卡伊洛斯既如此忌惮这个少年,必然有其因果在内。

      如此,何须顾虑。

      “汝——真是弱小啊。”

      轻蔑睥睨的声音在气劲乱流之中响起,像是一道啐了辣椒油的荆棘,狠狠抽打在少年的心头。对方毫无留情的嘲弄,让他感觉面上一阵火辣的羞愧。这种被人当面羞辱的愤懑和委屈,让面容苍老的少年脸色苍白,瞪大了眼说不出一句话。

      “喂!你这家伙怎么说话的!?”马尼戈特把自己翻过来,拔高声音怂回去。丝毫不记得就在刚才,对方救过他们的小命。

      “吾已经没有时间了……”在崩毁乱流稍稍平息的空隙,扶生邢戮的身形再度逸散。白色的身影有一瞬虚化,随即被强行压制下去。“汝来此为何目的,无需吾再多言,剩下的要怎么做,汝等——心中该有数。”

      对方的声音冰冷而且沉闷喑哑,分不清楚是男是女,这不只是带着面具挡住了声音的缘故。还有其他因素在里面,才会使得这个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情感在里面。少年察觉到对方注视自己的目光,抬头只能看到对方脸上银白色的面具。

      扶生邢戮打断了卡伊洛斯企图加速时间流逝让少年变得衰老的行为,使得少年现在停留在一副苍老的模样,而没有变成一具干尸。

      “我知道……我来此的目的。”少年目光闪烁,直视刚才还羞辱过自己的人,苍老的声音坚定的回答。“我不会……让卡伊洛斯得逞!马尼戈特……我需要你的帮忙!”

      “……喂,你小子不会想?”

      史昂那小子的目光让马尼戈特脑后一冷,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可随即目前的处境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玩笑,他是认真的!

      “……切!你可别失败啊,否则回去,白礼老头非杀了我不可!”

      话是这么说,马尼戈特还是老实用冥界波将少年的灵魂抽出,送到这次任务的重点——白羊座圣衣那去。劲流散去后,卡伊洛斯的分/身不知道哪去了,只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马尼戈特光是看着对方而已,浑身都不舒服。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东西?这句话让他下意思拦在肚子里了。他觉得要是把对方形容成东西,对方一定会在消失之前碾死自己,就像刚才撵走卡伊洛斯一样。扶生邢戮对马尼戈特的疑问无动于衷,只是微微抬了一下头,随即转身看向白羊座圣衣箱,没有理会他。

      “……”马尼戈特嘴角一抽,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

      在没有消耗的等待中,‘气’减缓了逸散的速度,这让白色的身影多了一点时间继续等下去。圣衣箱中交织的争斗和转达的东西,都能清楚的感觉得到。少年单纯干净的信念和坚持,如那污秽沼泽中开出的纯白花蕊,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悬着心等待的时间总是让人无比煎熬,尤其是担心的人。马尼戈特靠着石头,一身的伤痛哪里比得过忐忑的心情?担忧之中马尼戈特看向站在那里的白色身影,只见那微茫正在不断散离。那脚都看不见了,下半身也开始变得透明。

      马尼戈特很清楚,这个家伙,时间怕是不多了吧。还有史昂啊,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在提心吊胆之中,这一场反抗神的战役,终于迎来尾声。爆发的金色星屑撕裂包裹的黑暗,将一直盘踞在白羊座圣衣上的恶魔彻底祛除。这样的举动,终于惹怒本想玩弄史昂一场的卡伊洛斯恼羞成怒。选择玉石俱焚的攻势,妄图炸掉这里。

      少年终究如愿以偿的穿上黄金圣衣,站在所有人面前,挡下卡伊洛斯恼羞成怒的最后一击。最后一击过后,被隔绝的世界的时间开始恢复,那存活至今的人也在开始消亡。而年少一腔热忱的少年,就再一次目睹,人间的生离死别。

      “……怎么可能习惯啊,这样的离别…… ”

      这样的感慨从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口中说出,让即将消失的白色身影微微一怔,若有所思望向一身都是伤的少年。这个世界的阳光从头上的豁口照入,打落在眼前,加快了‘气’的消失。原本还维持着人形的身影骤然如烟涣散,变得稀薄。

      照落在眼前的阳光耀眼,这才让史昂想起,慌忙回头。便看到白色身影即将烟消云散的一幕,少年心口一紧,慌忙开口。

      “不!等等……”

      史昂慌忙拿出怀里的念珠,跑到那道身影面前,试图做些什么。可这样的举动并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因为他奔跑的气流搅动,加快了那道身影的消散。这样的现象,让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少年慌忙后退,紧张的语无伦次。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

      只是想要帮你,这句话,少年嗫嚅着却说不出口。慌乱内疚占据了那双清澈的绯色双眸,少年连呼吸都乱了。即将消失的身影微微一动,有微不可闻的声音,响在少年耳边。

      “必然之事,无需挂怀。”

      轻得仿佛一个呼吸就可以吹散的声音响在耳边,让慌乱的少年平静下来。对方的安慰,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少年蹙起殊异的眉宇,绯色双眸内闪烁着对离别的哀伤和痛楚。史昂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放轻了声音。

      少年像是怕打扰到什么一样,对着消失得只剩一丝轮廓的白色身影道。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还会在见面吗?也许会,也许……不会。

      这个满怀期许的问题,那消散的身影没有回答,在照落的天光中消散与无。没有得到回答的少年目送最后一点纯白,如遇到阳光的雪花一样消融。史昂握紧了手心里的念珠低头,抿紧了嘴角不说话。

      细碎的额发遮住了少年的眉眼,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看不清楚少年的此刻的神情是怎样的。当他松开手心的时候,手里的念珠被一旁看了许久的马尼戈特快速拿走。

      “马尼戈特你干什么?把它还给我!还我!”

      史昂一惊,纵身就去抢。可惜少年的他体格发育再好,也比不上已经成年的马尼戈特高。所以无论他怎么跳都够不着,急得少年双眼发红。马尼戈特像是遛猫一样的溜着史昂,将手举高就是不还给他。笑话,他还没眼瞎呢,这里一肚子疑问等着解答呢。

      “你先告诉我,这珠子你从哪里得的?这珠子……和刚才那个家伙,有何关系?”马尼戈特一边举高念珠,一手按在史昂的头顶,止住这小子到处乱跳的举动。

      “这珠子是我的!”史昂怎么挣扎都挣不脱制服他的手,一边扒开马尼戈特的手,一边嚷道。“你问我两者有什么关系?我比你还想知道呢!把它还我!”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史昂!”马尼戈特一拳捶在史昂脑门上,板着脸。“这家伙能和神的分/身抗衡,听他们的对话似乎还有过节,谁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卡伊洛斯那家伙盯上你了,那个消失的家伙,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知道些什么?”史昂停下了挣扎,神情有些困惑,随即少年回过神反驳。“不可能,我戴了这颗念珠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刚才的情形,你不是看到了吗?”

      “……说的好像、是这样啊……啧,真是麻烦。”

      马尼戈特神情苦恼的挠了挠后脑勺,自然而然的把手放低,被一旁的史昂一把夺回。见少年一脸宝贝的把珠子收好,马尼戈特揉了揉受伤的胳膊,开始思考如何回去和师傅报告这件事。披风就被史昂扯了一下,他满脸疑惑的回头,看见少年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少见少年这般吞吞吐吐的样子,马尼戈特问道,“你想说什么?”

      “珠子、珠子的事……能不能不要和教皇说……”

      史昂收紧了抓住马尼戈特披风的手指,连他自己都不懂为什么要这么请求。只是心底有股声音在不断敦促他,要保守这个秘密,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马尼戈特挑挑眉,显然对这个请求非常不解。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干嘛非得藏着掖着?

      对马尼戈特的疑问,史昂支吾半天也给不出一个理由,直到最后恼怒的对一脸求解的青年吼道。“总之!我不想更多的人知道珠子的事情!尤其是!尤其是……”

      马尼戈特抹掉喷到脸上的吐沫星子,扬眉,“尤其什么?”

      “……”是什么?史昂死活说不出所以然来,硬生生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

      见少年一副快被逼死的样子,马尼戈特扶额叹息,算是认命了。“嘛嘛……怕了你了,这事我可以暂时帮你保密,不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可别怪我……”

      “真的!马尼戈特真是太感谢你了!”

      马尼戈特:“……”我这话还没说完呢我!你激动个鬼!?

      真跑腿的马尼戈特到回圣域复命的时候都不懂,不就是瞒个小事吗?这小子至于这么兴奋吗?反正这事没头没尾的,和自家老头子说了也只是让他烦上加烦。老头子脸上的褶皱已经够多了,青年恶意的想。老头子要是再知道这事,那脸还不得皱成核桃?

      唔唔……想想还是算了。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马尼戈特搓了搓起了鸡皮的手臂,为自己老头着想选择了将这事瞒下来。将事情经过向教皇禀明,看着回归圣域的白羊座圣衣,教皇老怀欣慰了一把。对两个一身伤的后辈交代了一些事,就让马尼戈特将史昂带下去,熟悉白羊宫。

      马尼戈特在这事上有些不负责任,将人带到白羊宫丢给一堆侍女,就自己闪人了。被一群异域风情浓厚的美丽侍女们环侍着,让甚少和女性接触的少年好一阵手忙脚乱。待终于摆脱了她们后,史昂松了一口气,竟让他感觉比和卡伊洛斯打了一场还累。

      将一身血污的破衣服脱下,好好的泡了一个热水澡。他重新找了一根绳子将念珠系起,连同之前念珠上的红绳也一并系到一起。说来也怪,那截红绳历经快十年了,颜色丝毫未退,依旧鲜红如初。如果不是如此,他都要把红绳解开了。

      水汽氤氲的水池内,少年抹掉脸上的水渍,拉起胸口挂好的珠子仔细端详。珠子在经过白羊座墓前那一战过后,光泽比以往都要暗淡。仿佛随着那道白影的消失,失去了一些什么。连珠子内他的名字,都没有再散发一丝光芒。

      曾经纯金画成的名字就像生锈了一样,只剩一片锈蚀的暗哑。尽管如此,经历过这次事情后,他也不会再把珠子拿下了。少年想通了一些事,也在烦恼这一些事。哗啦一声水响,史昂将珠子双手和握在掌心里,抵在额前轻声坚定的说。

      “我会变强的……”

      不只是为了继承阿弗尼尔的意志,不只是为了成为黄金圣斗士,不只是为了圣战。更是为了回应那句曾经侮辱过自己的话,那不只是一种负气的说辞,更是少年自己的决心和信念。便是如此纯粹而清澈的念想,让少年更加坚定自己所要走的路。

      绝不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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