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飞沙》道可道道非常

6、王公贵族

　　太师府设宴，所有新贵齐聚一堂，屈膝而坐，伎女伶人坐于其侧，喝酒调笑，场面好不热闹。
　　真正的士大夫是瞧不上商人的，于是后面这些一步登天的新贵们，更加瞧不上商人。好在通晓人性如胡三，背后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太师楼眴，自古官商一家亲，胡三只是楼眴这棵大树，荫下商人的其中一个，商贾势低，借个势就能收获财物许多，何乐而不为。况且士大夫住的亭台楼阁，吃的珍馐，穿得丝绸，呼的奴唤的婢，哪一样不需要钱养。
　　升官意味着发财，这是好多人挤破脑袋都想钻进去的，那些囊中羞涩的官家娘子，出入贵女圈都会矮上一截。想胡三这样的商人和太师这样的士大夫，长安有很多，表面上嫌弃商人籍贱，暗中却私通渠款。这样的潜规则，坐在宴席上的新贵们是不知道的，他们根基太浅，又急于把自己草鸡的身份包装成凤凰，所以尽管胡三那些从西域带回的宝石里，真正有价值的部分已经被太师府撸走，剩下的物件儿，经太师府中的姬妾、贵女，甚至是太师本人一阵吹捧之后。第二天，以其自身价值的十倍被售卖出去，添头是从西域带回来的三个绝世美女，全部被楼崇新公楼盛带走。
　　楼盛其人，卖饼卖了一辈子，一朝得道升天，早就不耐烦家里年老色衰，又粗鄙不堪的妻子了，但是皇帝陛下新登记，又不好休妻再去，于是美貌的女奴家伎，一波一波的往家里带，他的妻子跟着他吃了一辈子的苦，此时也敢怒不敢言。
　　太师府宴席上，这三个胡姬面覆薄纱，衣着单薄的出来，腰肢柔软灵动得仿若白蛇，胸大臀肥若隐若现，呼之欲出。看得楼盛心潮澎湃，双眼发直，差点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在众人面前失态。
　　拉达姆她们被下了命令，在宴会上跳舞，然后挨个帮各位宾客到就，红衣素手，肤若白玉羊脂的是金发碧眼的拉达姆。棕色皮肤高挑野性，指的是女奴甲乙二人。三个美人儿，美得各有千秋，一轮酒下来，躲在暗处观察的胡三已经锁定了最终目标。
　　弱点太明显的人总是容易被人利用，在座的好色之人不在少数，表现得最突出就那么几个，那么几个里面，矮子里挑高子，楼盛就成了冤大头的特别人选，其他人都是备胎。
　　几个女奴都是经过教坊精心调~教过的，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都明白，那两个女奴得知今晚会被送出去后，甚至信心满满的想着要征服主人，然后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有拉达姆表现得很平静，胡女并没有从一而终之类的贞~操观念，自己也没有情郎，其实他是不怎么在意这件事的。但是就是这种不在意的态度，引起了楼盛的注意。他以为拉达姆是匹骄傲的野马，一心想着要征服他，掰弯她高傲的头颅。

　　实际上拉达姆这种不在意的态度，是长期以来人们对她灌输的命贱观念以后，她对自己命运的妥协，毫无原则和道理的妥协，他不会和女奴甲乙一样对这个心家主，阿谀奉承曲意承欢，不会可以的卖弄风情博取怜爱，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本，也没有那个必要，反正生来就是为了要赎罪的，拉达姆从来不会对生活抱有幻想。

　　宫晓梦有时候，真的不明男人这种生物，不知道哪里来得自信，居然相信自己的众多姬妾，都爱慕与他，对他深情款款。特例独行的女人就会不视为异类，被格外的垂爱或者格外的厌弃。根据这种奇怪生物，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这种诡异的三观，被垂爱的可能性很大，前提是那得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像楼盛这样一朝得道，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突然遇到一个貌似不太买自己账的女人。还是个奴隶，那么有事没事玩玩她、捉弄一下她、羞辱一下她，就成了每日必修的功课。让她跪在地上舔自己的那双臭脚，让她脱光衣服学狗叫，把她绑在床头施暴，毒打。

　　即使是遍体鳞伤，那张脸除了憔悴和苍白，还是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没有羞辱没有求饶，这让等着看她变脸的楼盛更加愤怒，直接下令把她关进了柴房，三天不给一滴水。

　　关进黑屋子这种事，拉达姆经验丰富，小时候不知道被关过多少回，她并不害怕。但是宫晓梦又听到，她在对神女了，还是那么虔诚，她说她大概就要赎完前世的罪过，去往极乐世界了，还问神女极乐世界，是不是没有黑屋子，也没有人会打她，声音里有无尽的向往和期待。完全不像他在楼盛面前，展现出来的死水一样的平静。

　　宫晓梦每次回忆，这一段经历的时候总想，要是当时自己有能力带她走多好啊，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宫晓梦是不喜欢待在楼府后院，每隔一段时间总要来看看拉达姆，自己接触的第一个人类。就算这个世界的奴隶，地位太过卑微，但是能不自己坑到这幅田地的姑娘，到底是傻呢还是傻呢，明明女奴甲乙现在就过得很好。

　　宫晓梦想告诉她极乐世界不存在，她前世也没有什么罪孽需要今世来偿还，但是他解释不了拉达姆生下来就受的磨难是为什么，怕小姑娘因为信念倒塌而轻生。他想告诉她，想活得更好一点就不要那么拧，适当的变通会给她带来想象不到的好处，但是他发现拉达姆那双碧色的眼睛灰暗无光，显然对这个世界没有期待。

　　宫晓梦自认说服不了，这样一个从小被灌输了“你卑贱、你有罪、你不配”且受苦无数的人，放弃他幻想多年的精神世界。只能默默呆在她身边，默默的看着这个荒唐的人，和荒唐的世界将故事继续往下演。
　　历史的进程，并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命运放缓脚步，却可以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话被改写内容。新登基的皇帝陛下，降下了他登基以来的三把火苗，以王田制为名恢复“井田制”，把盐、铁、酒、币制、山林川泽收归国有、耕地重新分配，又废止奴隶制度

　　第一把，以王田制为名恢复“井田制”其实就是变地主攥在手里的土地全部弄出来，上交宫国家。

　　第二把、把盐、铁、酒、币制、山林湖泊等，全部收归国有，废除全部大汉王朝五铢钱。

　　第三把、废止奴隶制度，禁止将庶人也就是平民私下买卖交易，原有的奴隶也为私产禁止私下交易，违反的人将被重罚
　　第一把火让拥有大量土地的地主门阀，连带着依附他们的佃户们炸了锅，谁特么看见自己碗里的肉被上交了国家，不心疼啊

　　第二把、让平民和商人炸了锅，谁特么看到自己积攒大半辈子的钱币，变成了一把废铁不伤心啊

　　第三把、农民百姓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钱财，就想着总还是个人吧，卖身求包养可以的吧，现在连这条路都绝了。

　　放完三把火炸完士农工商后，皇帝陛下又换了个花样开始折腾诸侯，，以“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为理由，将周边西域各国的王，全部改封为候，想当然的西域的王们也炸了。大家都知道王炸是很厉害的，兵祸将起四海之内，百姓民不聊生。
　　于是街上的无家可归的流民越来越多，皇帝陛下可能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有一条命令颁布下来，凡是无业游民，政府制定惩罚措施，每人每年缴纳布帛一匹，无力缴纳的，政府将强迫其服劳役，并在劳役期间供给饮食。所谓的供给饮食，在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后，得到的不过是经过层层盘剥后剩下的，每天一块干硬的饼子。成千上万的人，饿死在了服劳动的工作台上，更不要说那些被强迫，到前线修筑防御工事的贫民，千人同去无一人回。

　　楼盛这个位列四将军之一的崇新公，也被病急乱投医的皇帝派上了，讨伐匈奴的前线。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长安人，一辈子没有见识过，塞外的黄沙飞扬，荒寂辽阔的天空。也没有见识过他想想中的“低等种族\"-胡人是如何的骁勇善战。

　　自从第一次上战场，被身边的家将脖子里喷出的血，溅了一整脸后，他被彻底的吓破了胆，他开始憎恨胡人，是他们让他被迫走上前线，却又没有胆子上战场跟”胡人们”面对面的厮杀，于是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为了一路行军享受取乐，特意带了包括拉达姆在内的十几个女奴。他将三个胡女特意的挑了出来，把他们想象成胡人的战士们，让他们跪在地上。

　　女奴甲和女奴乙平日里因为工夫了得，很是得楼盛的宠，以为是拉达姆做了什么事情连累了她们，跪下后仰着两张艳丽的脸，正打算撒个娇，撇清和拉达姆的关系。楼盛手里的鞭子就抽下来了，直直的抽在她们的脸上顿时皮开肉绽，好好两张美人脸就这样生生的给毁掉了。

　　楼盛是乎还不满足，他那张不算年轻的脸上，眼角的褶皱配合着狠厉的眼神，整个人显得扭曲又诡异，两个女奴被吓坏了，不顾脸上淌下的血泪，纷纷爬过去，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却被他一脚踢开，达拉姆跪在原地，只跪在原地一动不动，楼盛平时就看不惯，他这副无动于衷死人脸，此时的怒意更甚，手里的鞭子扬起后有迅速落下，不止是达拉姆，其他两个女奴全部有份。

　　一时间安静的营帐里，鞭子的呜鸣声，女人的哭喊呻~吟声、鞭子和皮肉相接后，留下的啪啪声交织在一起，达拉姆并非不怕痛，她只是习惯了被这样对待，疼痛麻木了神经之后，血液渐渐模糊了拉达姆的眼睛，在昏过去之前，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那双被称为恶魔化身的碧眼，再也没睁开，另外两个女奴的眼睛也在没有睁开过。

　　宫晓梦重回故地，不过就出去缅怀了一下青春，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楼盛施虐的全过程，从他手里扬起的人第一鞭到结束，恨自己无力，恨自己不是一个有手有脚的人，几次想要抓住他楼盛施虐的双手，却轻易的被鞭子舞出的风带飞，她亲耳听到拉达姆，朝着自己的方向喊了一声神女，然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边关军营里，飘扬的旗帜下面，挂着三具赤~裸的尸体，全部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挂着的是几块带血的肉团，但是其中一人脑袋上那一撮金毛，刺痛着宫晓梦的眼睛，楼盛那个变态的畜生，活活的将人打死，连尸体也不放过。
　　“达拉姆，我不是你的神女，我护不住你啊，你最后一句，是不是想让我救你，我现在就救你下来，被这样挂着，即使是死了也到不了极乐世界吧”。

作者有话说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