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有所舟》五加皮蛋

4、第 4 章

　　渔舟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一个大男人去幼儿园接小朋友回家好像非常不妥，虽然本意只是哄小朋友来着。
　　渔舟懊恼地想，长晴老说她二缺确实有点道理。
　　尤殊开着车，看小姑娘一脸纠结我有错的表情差点没笑出来。他顿了顿，开口：“恩，渔舟，等会一起吃个晚饭？”
　　“不要！”
　　渔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立刻拒绝，在发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不太礼貌之后，她又立刻温软地解释：“我和舍友约了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的。”
　　尤殊看她，有些无奈：“渔舟，你不需要有什么负担，我一直在麻烦你，于情于理都该正式请你吃一顿饭。若是你今晚不方便，我们约明天中午？”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因为无奈还带了包容的意味，磁性而内敛。
　　渔舟尴尬地笑：“那个…”好像讲的是有些道理…“还是今晚吧…我和舍友说一声…”
　　…立场被狗吃了…
　　声控在他面前零反抗啊嘤嘤嘤。
　　最后尤殊带她去了一家私菜馆，他介绍：“我朋友带我来过一次，我觉得菜色都不错，老板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屋内橘黄色温暖的灯光打在他侧脸上，他整张脸的线条都柔和了很多，嗓音也清淡，让人感觉他整个人都端方如玉，矜贵又温暖。
　　他简单点了几个菜，就和渔舟闲聊。
　　渔舟说：“哦我在学校饭堂看见你三次…”她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几声接着说，“我刚开始以为你和我一样是学生来着。”
　　“谢谢，”尤殊拿过渔舟的碗筷，用热水帮她烫过，他的动作又轻又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噪音，“我想你是在夸我很年轻。”
　　“你年纪本来应该就不大吧？”
　　尤殊闻言低声笑了一下。
　　“恩…比你大不少。”
　　他把碗筷放回渔舟面前，渔舟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然后渔舟看着尤殊拿着温热的毛巾细心轻柔地帮鱼儿擦拭小手，她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也是A大的吗？那几次你是回母校参观？”
　　“不是，”尤殊说，“我在美国读的大学，工作也在美国，前两个月刚回来，我去A大是拜访旧友。”
　　没等渔舟询问，尤殊很快又接着解释：“音乐学院江淮色，你大概也认识，我与他十几年好友。”
　　渔舟恍然，“认识，”她大一参加过迎新晚会，江老师就是总负责人，“江老师主讲古典民族乐器，很多人喜欢他。”
　　“是吗？”尤殊笑了笑，“这家店也是他推荐的，他一向擅长享受生活。”
　　第一道菜很快上桌，十分简单的家常菜冬菇焖鸡，但香味极浓，把渔舟的谗虫尽数勾起。
　　“这道菜我以前很喜欢，”尤殊解释，“做法也简单，有时候工作上忙累了，会自己动手犒劳一下自己，”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锅内的菜，笑着继续，“我放的也是红葱头，会比小葱香一些，更适合做闷烧。”
　　渔舟星星眼地看着尤殊：“你似乎很会做菜，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只是会做而已，”尤殊神情里有追忆的味道，他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很温柔，“一个人在美国，刚开始跟着吃西餐，到后来就想念起家乡的菜来，最后就自己动手了。”
　　“你一个人在美国那么多年，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尤殊想了会，“大概是，想家了？”
　　渔舟愣愣地看着他，这个男人生得高大而英挺，面容有些清冷，眸深长眉，鼻子很挺，唇有些薄，脸部的线条很是利落，看起来像是成熟且沉默稳重的人，然后现在他目光带着怀念，温柔且坦荡地低声告诉她，他回国，是因为他想家了。
　　夜色太幽静，他的声线太特别，一个字一个字都捂得渔舟心里发烫。
　　她低头，快速地喝了一口水。
　　嘤嘤嘤，声控什么的，好虐，真虐，她以后一定要对长晴他们一群鱿鱼们好一些。
　　尤殊看着低头喝水的小姑娘好像又有些走神，他只能再一次出声叫她：“渔舟？”
　　“啊？”
　　渔舟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恩，春节回家吗？”
　　“回啊，”渔舟点着头，“不过我家也在本市，坐地铁坐公交，总总两三个小时就到了。”
　　“那等到你节后回来，再接着带鱼儿？”
　　渔舟看向一直在玩桌布自娱自乐的鱼儿，笑眯眯地说，“恩，好啊。”
　　最后吃完饭离开的时候，尤殊提出要送渔舟回校，渔舟很快便拒绝：“我要散步回去，消食，这里离学校又不远。”
　　她弯腰迅速捏了捏安小鱼的脸蛋，“鱼儿，下周见。”然后根本不给尤殊开口的机会，就转身挥挥手，快速地走开了。
　　留在原地的尤殊看着那姑娘轻巧走过街道，仿佛走过了五光十色。
　　他突然想，他是不是应该向这姑娘解释一下，自己的婚姻状况了？
　　回到宿舍后，又被长晴拷问了。
　　“说吧，你都去干什么了？”
　　“恩，”渔舟很淡定，“接小朋友一起吃饭。”
　　“嗯哼，”长晴掏出自己的手机，“你想知道我看见什么吗？”她在渔舟面前摇了摇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有一张合照，渔舟仔细地看了几眼，高大的男人微侧了身子，从身旁的女子接过了粉雕玉琢的女孩，相片定格在那一刻，夕阳照得他们身上金红，暖暖地隔开了喧嚣，莫名的静谧美好。
　　渔舟若有所思地点头：“恩…拍的挺好，你男朋友拍照技术又进步了。”
　　“…卧槽，”长晴捏住渔舟的脸蛋拉扯，“二缺你的重点被狗吃了吗？你特么地跟他父女俩特像一家的啊！”
　　渔舟十分坦荡地回望长晴：“这次是我欠考虑了，但我真没其他意思…单纯地无法拒绝偶像的要求，就和你无法拒绝你家有大要求的心情一样。”
　　“那他呢？骗感情来了？”
　　“我不知道，”渔舟很认真地说，“从我第一次撞到他到现在，我认识他算两个月，我觉得他并不是那样的人，他个人修养极好。”
　　长晴盯了渔舟半晌，确定对方每一句都极为真恳，她才勉勉强强地应：“好吧。”
　　“那…”渔舟睨了长晴一眼，“以后能叫你男票不要那么八卦了好嘛？”
　　八卦的长晴找了一个同样八卦的男朋友，简直是到处兴风作浪。
　　“这是个意外、意外…”长晴嘻嘻地笑着，“他就是巧合看见了，然后顺手拍了一下顺手发给我了而已。”
　　长晴停顿一下，然后以更热烈的语气撺掇渔舟：“不过话说起来！！那个男的身材好赞，他有一米八多吧！虽然才露了一小半张脸，但的确很帅啊！要不是有女儿了我绝对支持你倒追啊！！”
　　渔舟黑线，把这个黏在自己身上的姑娘推开，“你个外协，停止YY。”
　　接下来的一个月，尤殊突然忙起来，再加上渔舟有些刻意地回避，直到放了寒假停止上课，渔舟都没和尤殊说上几句话。放了假回了家之后就更不可能联系了。
　　直到后来除夕夜过后，尤殊突然打电话过来。
　　竟然会打电话。
　　没有想到尤殊会打电话过来的渔舟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力求淡定地接起来。
　　“辞旧迎新，新年快乐。”
　　尤殊在电话的那头轻轻地说着，那边有嘈杂的烟花爆竹声，但他的声音依旧这样清晰而沉缓地从手机里传出来，渔舟握紧手机，一本正经地回他：“恩，你也是，新年快乐。”
　　中间沉默片刻，尤殊便轻声笑了。
　　有些低压，十足的磁性，跟带着勾儿似的，一下一下挠着渔舟的心。
　　“渔舟，”他淡淡地说着，“大概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了。”
　　渔舟后知后觉，总是慢了半拍地回答：“…啊？”
　　尤殊顿了顿，才十分平淡陈述过程：“前几天，鱼儿告诉我父母她有妈妈了。”
　　“…恩…厄…啊？！！！”
　　给这姑娘打电话…这姑娘反射弧怎么总是这么长…尤殊有些无奈，直接说了结果：“所以，下次鱼儿去上课，大概会由我父母送过去。”
　　渔舟有些反应不过来：”啊？什么意思？”
　　“意思是，”尤殊低笑了一下，“他们认为我有女朋友了，要见见你。”
　　这次渔舟终于听明白了，差点没把自己手机摔出去。
　　“不！这不能啊啊啊！你不是有妻子的吗？”
　　尤殊叹气：“谁和你说我有妻子了？”
　　“可、可！”渔舟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她囧囧有神地问：“鱼儿是你自产哒？”
　　尤殊难得被噎了一下，半晌他才慢慢地说：“小姑娘…不知道有种东西叫领养？”
　　“可是上次我说你有妻子你也没否认啊！”
　　“我也没承认。”
　　渔舟愣了很久，才欲哭无泪地接着说：“但实际情况我并不是…那什么…尤先生你为什么不解释…”
　　“那个时候我并不在，后来我父母私下和我提起要见见你，我才知道鱼儿说了一些不太妥当的话，”尤殊安抚渔舟，“我解释了，他们并不相信，我想，只有你当面和他们解释了。”
　　尤殊声音里带了笑意，“我在他们面前，信誉一向不好。”
　　渔舟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许久，她才轻轻地开口：“…就是解释一下？”
　　“恩，”尤殊低声应，“只是解释一下。”
　　当然，渔舟是肯定解释不清楚的。
　　虽然很意外鱼儿会这样向父母介绍渔舟，他原本也没打算让渔舟这么快和父母见面，但既然知道了他也不打算否认。
　　所以他和父母的说辞是，小姑娘还没答应他。
　　他顺带还十分诚恳地请求父母，千万不要把儿媳妇吓跑了。
　　对此，他母亲的回应十分上道：“妥妥的！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