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有所舟》五加皮蛋

3、第 3 章

　　“这里…这个是‘勾’，中指，对，就是你最长的这根手指啦，来，搭在第一根弦上，由肉到甲，45度角，用力但不往内扣，打在第二根弦上…”
　　渔舟低声温和地嘱咐着鱼儿，早上的阳光很好，从窗台上穿过了青葱的藤条，投到木质的地板上，形成光明与阴暗的斑驳。
　　尤殊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一向不言不语的女儿乖巧地被年轻的女子圈在怀里，低头认真模仿着女子的指法，突然就觉得时光寂静悠长。
　　渔舟不知道为什么就抬了头，看见尤索站在门边，她抿唇微微笑了笑，就低头对鱼儿说：“鱼儿，你爸爸来接你了哦。”
　　安小鱼眨巴眨巴眼，尤殊走过来，十分温和地问她：“鱼儿，今天有没有听话？”
　　安小鱼不说话，渔舟很开心地说：“啊鱼儿特别乖，也学得特别棒！”
　　尤殊目光移到渔舟身上，“谢谢，”他的口吻清淡温静，也很有风度礼貌，“不介意的话，一起吃个便饭？我顺便送你回学校？”
　　“不用不用，”渔舟摇头，“我中午约舍友吃饭啦，而且国学班离学校不远，我走回去也就十几分钟，当散步了。”
　　尤殊闻言点头，然后伸手抱起鱼儿，温声哄她：“鱼儿和姐姐说谢谢，还要说再见，恩？”
　　安小鱼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瞅着渔舟，不说话也不转头，看得渔舟直笑，“诶，我和鱼儿约好啦，下星期继续学，对不对？”
　　安小鱼终于给了反应，点了点头。
　　她迟疑了一下，又伸出胖乎乎的右手向渔舟挥了挥。
　　渔舟和尤殊一起走出去的时候，尤殊问她：“你大几了？”
　　“大四了。”渔舟看见尤殊怀里的鱼儿衣服没整理好，又顺手掳了一下。
　　尤殊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又问：“恩，找工作了吗？”
　　“找好啦，”提到这个渔舟很是轻松，“我读中文的，在妈妈的杂志社当编辑助理，恩，毕业答辩完就直接去上班了，先暂时这样。”
　　“恩。”
　　尤殊没再说话，准备分开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安小鱼突然语破天惊：“姐姐，你明天能接我放学吗？”
　　……啊？
　　难得尤殊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安小鱼眼巴巴地瞅着，想说多一次又不太敢的样子，就直勾勾地盯着渔舟看，渔舟被看得头皮发麻，这时候尤殊才在一边有些严肃地教导鱼儿：“鱼儿，不可以这样麻烦姐姐。”
　　安小鱼扁嘴，不讲话，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渔舟看，极其执着。
　　渔舟被看得心软，非常干脆地丢盔弃甲：“没关系…我明天早上没有什么事…哈哈…我是说我还没接过小孩子放学我去尝试一下…回忆童年什么的…”
　　渔舟心虚地看尤殊：“恩，我会完美完成任务的！！”
　　尤殊在一边突然就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看安小鱼亮晶晶的眼，又看了看个子才到他肩膀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渔舟。
　　他叹了一口气：“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吧。”
　　明明是他的娃怎么就那么爱把胳膊往外拐呢。
　　渔舟回到宿舍的时候又后知后觉地带上悲壮的表情，她这次很深刻地意识到：她心志太不坚定了，而且百分百是个萝莉控加声控。
　　知道真相的她眼泪快要掉下来。
　　一向敏感的长晴这次难得迟钝，看见渔舟就贼兮兮地说：“渔啊，我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哦，”渔舟一看见长晴这样花痴的贱兮兮表情就直入主题，“说吧，你家有大又怎么了？”
　　“我一开始以为有大发的‘晚安’是按我们这边的时间发的。”
　　有所是时差党，住在美国这种事情渔舟是知道的，“然后呢？”
　　“可是后来有大转你微博是什么时候？是下午啊！在美国那就是凌晨啊！有大作息辣么规律为人辣么老龄化的人，肿么可能熬夜！！”
　　渔舟无语：“…所以？”
　　长晴斩钉截铁下结论：“有大肯定！回、国、了！！！”然后长晴就开始一个人在那里激动：“怎么办怎么办好想把这个消息说出去可是有大自己不说肯定是不打算让我们小鱿鱼们知道他回国了肯定是怕我们骚扰他嘤嘤嘤怎么办我独守这个秘密好痛苦啊啊啊！”
　　“……为什么你不觉得那天是你家本命刚好有事所以恰巧熬了夜……”
　　长晴立刻用一种你根本不懂我家本命我一个人守着秘密特别寂寞冷的表情盯着渔舟。
　　渔舟觉得自己和神经病没法沟通。
　　第二天下午尤殊过来接渔舟，到幼儿园的时侯，尤殊停了车，给渔舟开了门锁，“你先下车？我找个位子停车。”
　　渔舟“哦”了一声十分配合，等尤殊把车开走的时候渔舟还偷瞄了几眼，虽然不知道尤殊开的什么车，但是看起来就好像很高大上的样子。
　　渔舟有些感慨，这是真男神啊，长得好教养风度也好，最重要的是声音还特别好，讲话字正腔圆、不紧不慢，自成风格。
　　渔舟百无聊赖地站在幼儿园门口胡思乱想，看着小孩子们都和老师说了再见之后，一窝蜂跑到校门口找自己的家长，渔舟觉得真是童真满满。
　　…当然自己站在这里有些突兀。
　　停完车倒回来找渔舟的尤殊看见那个小姑娘站在一大群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旁边，活像个要被领回家的。
　　尤殊微微勾起嘴角笑了，就站在渔舟旁边五六步远的地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其实这个小姑娘看上去真的挺小，个子倒是算高了，足有一六多，但有些瘦，长着一张挺甜美的娃娃脸，又穿着简单的高领毛衣牛仔裤和布鞋，扎着高马尾，露出圆润光滑的额头，像足了高中生。
　　然后她好像看见了安小鱼，露出十分干净欣喜的笑容来。
　　他隔鱼儿有点远，没能听清他的小女儿在说些什么，但根据嘴型，他大概能判断出来，安小鱼高兴地扑向渔舟的时候，喊了一声“妈妈”。
　　…就知道这个小家伙不会无缘无故地叫渔舟接她。
　　尤殊扶额，不出意外，那个小姑娘马上僵了一张脸，脸涨的通红，但仍温柔地弯下身子抱起了鱼儿。
　　他快步往前走，就听见渔舟旁边的女人欣羡地说：“哎哟，你女儿真可爱。”
　　渔舟结巴地解释：“啊…不…我不…”
　　“渔舟。”
　　尤殊站在她身边，轻声叫了她一下，然后微低了头，眼带笑意地看她，并伸出手：”鱼儿我来抱吧。”
　　“…哦。”
　　渔舟有些尴尬地把孩子交给尤殊，然后很纠结地想，恩，妈妈女儿什么的…应该没听见吧…？
　　尤殊侧头看她，笑着叫了一声，“渔舟？”
　　渔舟条件反射抬头地应：“啊？”
　　尤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的目光柔软干净，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就温和下来：“走了。”
　　他想，大概，他和鱼儿一样，一眼看中这个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