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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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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聂一边应付追上来的骑兵,一边凭着记忆寻找流沙的据点,听师弟说过咸阳城边应该就有一个,只是树大招风,不敢规模太大罢了,于是便过咸阳,入函谷关,重新迁移了一次。现在不能冒着这个危险回去,只得一路向东,那里还有一个叫做“纹鑫”的据点。
荆轲状态日渐萎靡,剧毒已经加重,又没有药加以抑制,唯一的希望只在纹鑫,秦军的大队人马又纠缠不休,几次三番的追上来,但毕竟这么多人一起行路实在比不上盖聂的脚程,都被盖聂逃了过去。
于是那些军队改变策略,主帅一边追一边在身后喊:“盖先生,陛下法外开恩,只要你能悬崖勒马,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以说出来,现在逃跑实在不是上策……听懂了没?喂,快停下来!”
大概喊了一上午,这么长长的一段话,浓缩成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并且整个军队边跑边喊,声音大的连的荒山也要震几下,却似直直在耳边响起,盖聂逃了这么久,虽然带着荆轲,但居然都没有甩开他们,该说不愧是精锐部队,若是普通人盖聂三下五除二就能来个金蝉脱壳。
盖聂一边也用传音术与他们回话,也是劝他们早日回去,莫要在追,否则的话便拼命一搏,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样一来二去,两方都熟捻了,就保持这么追追不上,逃逃不掉的情况,一直胶持着,直到盖聂逃到离着纹鑫不远的地方,忽然山石倾塌,朝那大队人马砸过去,来势汹汹犹如洪流,顷刻间,那些人还未叫出声就被掩盖了。
盖聂当下就反应过来,流沙的人出动了,也不知自己是不是目标,刚想躲起来,避开这乱石,两只手腕就一把被擒住,人事不省的荆轲当即就自然而然地滑了下来,随后自家师弟一把将自己拉进怀里,凑到脖颈之间闻了闻,盖聂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未等他反应,卫庄就以低哑的声音轻声说:“师哥,正好三年,我说的可准?”
盖聂愣在那里,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之前卫庄的预言,苦笑了笑:“小庄,流沙若是经营不下去了,你大可以去算命,不出几年,定是五湖四海皆信徒。”
卫庄听了这玩笑也哈哈的笑起来:“师哥你也太小看我了,不出几年,只要三天,我就能名震四海。”
纹鑫这几个小首领出来迎接,听了自家首领的话,笑也不是,对着那个盖聂发怒也不是,就全部的立在那儿一言不发。
盖聂说着就俯下身来把荆轲抱了起来。
卫庄看着那个少女气息满满的公主抱,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是卫庄直接向抢个木偶一样从盖聂怀里把荆轲抢过来,一把丢给几个呆愣着的手下,强颜欢笑的道:“师哥,这么一路走来,你也累了吧,休息休息,吃些东西,就当是接风洗尘了。”
盖聂看着他抢过荆轲以后眼睛里尽管尽力抑制还是满满的溢出来的嫌弃加上那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不禁抽了抽眼角。
“走了,师哥,别愣着了。”卫庄大大咧咧的揽过他,盖聂看着这餐饭估计躲不掉了,赶紧嘱咐说道:“荆轲是我重要的朋友,现在他身中剧毒,虽然喝了些药,也不知情况怎样,小庄,我放心不下他,至少安排一个大夫瞧一瞧,我才能放得下心。”
卫庄暗暗用了几分力道想把人揽过来,但看他几乎钉在那里的姿势和一脸的坚定,自己反而怕弄疼了他,只好妥协投降,吩咐下属找个医生来看。
盖聂还是不放心,也要跟过去,卫庄带着少许威胁地在他腰上轻捏了一把,轻声说:“师哥,莫要得寸进尺。”
盖聂以一种在师弟看来是赤裸裸的奸情的眼神朝荆轲那看了一眼,这才依依不舍的被几乎要炸毛的卫庄推走了。
饭菜极为丰盛,显然是精心准备,每一道菜的色泽都极为漂亮,诱人,一些罕见的菜就算是王宫里也不一定有,连盖聂这样不热衷于口腹之欲的人都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餐桌正中央是帝王蟹,要说螃蟹也算不上稀奇,可是这两只实在是太大,估计都有人的腰那样粗,被淋上鲜红的酱汁,热气蒸腾的摆在最中央,散发出来的香气几乎变成了实质,浓郁非常,被包裹在硬硬的甲壳下的发白的软肉微微的露出来,酱汁从中渗进去,很快就将肉染红了。
卫庄递了一只给盖聂,自己也取了一只,盖聂并不太喜欢吃螃蟹,但是也见别人吃过,是怎么吃来着,好像是先要把壳破开,吃里头白色的肉吧?于是拿起筷子想把壳撬开,可是那螃蟹实在太大,实在是太难撬开,于是卫庄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师哥正在哼哧哼哧地敲螃蟹,顿觉颇为新奇,而自己碗里螃蟹已经大卸八块,蟹黄和蟹肉都规规矩矩的躺在碗里。
卫庄在自己的碗里浇了些酱汁,推倒师哥眼前,就看见师哥局促的看向自己,脸都有些微微的发红,更是心情大好。
“师哥,吃我的吧。”卫庄一双眼睛正盛满了笑意,原本生人勿近的气场也慢慢的淡去,眉眼弯弯的样子煞是温柔。
盖聂显然觉得丢脸,但还是把碗接了过去,埋头吃蟹。
蟹肉极为鲜美,再配上秘制的酱汁,独有一番风味,一开始只是微微的辣舌,后来整条舌头都好似不听使唤,盖聂虽然能吃辣,但还是吃不了整只螃蟹,于是便放下了筷子。
卫庄一边帮他剥壳一边乐在其中,看他停下来皱着眉头问:“师哥,怎么不吃了?”
盖聂只觉得整条舌头都肿起来,稍稍的活动了牙齿,艰难的说:“太辣了。”
卫庄差点笑出声来,吩咐人拿些凉水,看着盖聂一口气喝完一大杯然后轻轻的喘气,柔软的胸膛一动一动,在被雾气缭绕的房间里熏得通红的脸,突觉心口的跳动加快了,有力的运动一下一下的输送着过多的血液,一起往脑门上冲过去。
在盖聂看向他的时候,卫庄掩饰性的别过脸去咳嗽了两声,然后才转过头来对盖聂说:“师哥,你再吃些东西。”
盖聂就勉强喝了些汤,好像是蘑菇汤,但是味道极为香甜,又十分有嚼劲,也不像是蘑菇,就问:“小庄,这是什么汤?”
“蘑菇和海鲜一起炖的,又加了不少香料。”卫庄撑着脸回答他,似乎对下厨房这种事十分有经验,一点也不忌讳什么君子远庖厨,对这些菜更是如数家珍,从用料到做法到火候通通悉数报来,到是让盖聂惊奇了好一阵子。
“师哥,你别那么一副表情啊,技多不压身嘛,我可不像师哥你,除了烧烤还能入口,其余全部都弄得跟焦炭似的,卖相不行倒也罢了,吃起来居然还跟焦碳没两样。”
盖聂知道他又在提自己在鬼谷的囧事,不过说的也并不无道理,自己确实是不擅厨艺,但是还是很擅长求生之道,烧烤这种东西在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毕竟吃生的可能会染病,但时盖聂那可怜的厨艺也仅限于此,再要他捣鼓,就是上天入地也折腾不出什么来了。
两人正谈笑的开心,被送过去诊治荆轲的大夫也回来了,先是恭敬的朝两人行了个跪礼,然后才回答说:“那位大人脉象甚是虚弱,小人已经对症下药,开了些方子,又用银针逼出了余毒,想必不过半月,这位大人就能下床走动了;不过小人斗胆一问,这位大人就在之前,可曾进补?”
盖聂想了想回答说:“未曾进补,吃不过吃了些药。”
“敢问先生,是什么药?”
盖聂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药瓶,恭敬的递给大夫:“这是我从鬼谷中带出来的,只是现在已不剩多少了,上面并未标有名字,但是家师将它与灵药归为一类。”
大夫见他神情严肃,赶忙跪得更低,头也不抬,只是将双手举过头顶,颤颤巍巍的接过了那瓶子。
盖聂赶紧将跪得几乎五体投地的大夫拉了起来。
“还请老先生不必拘礼,只管与我说就可,若是能救回我朋友,一定重礼感谢先生。”
那大夫还是不敢起,拉了起来又跪了回去,只拿眼睛看着卫庄,像他这样流沙底下小组织的小头目手下的小啰喽一辈子也不一定见的到高高在上的首领一次,若是卫庄没有吩咐,他是万万不敢起来的。
卫庄只当没看见,假装闭眼假寐。
果然,盖聂略带无奈的嗓音就传了过来:“小庄,你就先让他起来吧,他怕成这样,如何治病?”
那声音似乎还带了些微微的颤抖,轻轻向上撩开的尾音似乎还带着那人口腔里温润的气息,软软的绵绵的,被辣的有些红肿的唇到现在还红艳艳的,卫庄真恨不得扑上去亲一口。
“起来。”
只两个字,那大夫如蒙大赦,仿佛膝盖被地毯烫到了似的,跳也是的起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谢过首领,盖聂就十分着急的把药瓶凑到他鼻前,问道:“大夫,这药有什么问题?”
“药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是上等的灵药,一些不重的毒都能解出,就算没有中毒吃下去也能强身健体,知不过其中有一味草药与先前这位大人作中的毒相冲了,这位大人如果再醒来,眼睛可能会看不到……不过大人放心,只有一段时间罢了。”
盖聂紧紧的抿着唇,懒懒的倚在窗前的卫庄先替他问了出来:“一段时间是多久?”
大夫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又要跪下去。
“若是有了新明草在这两味相冲的草药之间做中和,只需三月就可康复,说是没有的话,恐怕……几十年也说不定……”若是没有的话,凭借着自身来抵抗着相冲的草药,估计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一个未知数,不过大夫也不敢讲出来。
“好了,你下去吧。”卫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随着一声轻轻的磕门声音,宽广的房间里有终归寂静。
盖聂伸出手来无意识的抚摸着雕镂精致的房柱,沉默的站在那里。
卫庄走过去紧紧抱住他:“师哥,我会帮你的。”
“小庄,是我喂给他的药,我害了他,不过好在还能补救。”盖聂快平静了下来,说是他在六神无主,慌张无措,荆轲恐怕就玩完了。
“别瞎想,师哥,你若是什么也不做,就凭那废物又怎么可能撑到这里。”卫庄搂他搂的更紧,手指摩挲着盖聂柔顺的发漩,嗓音不觉中带了几分诱哄:“不就是一株草吗,我流沙定会替你找来,何须劳你动手。”
“若是我没有记错,秦宫里有这么一棵。”
“那便派人偷来就是了,师哥,你不可去冒险。”我也不会让你去冒险,直到再一次失去你。卫庄心中暗暗发誓。
“小庄”,盖聂转过身,本想挣开他的束缚,不过卫庄抱得太紧,只好作罢:“有些事情,定要有个结果,我又怎能逃得了?”
“师哥,不是逃”,卫庄加重语气强调:“这叫撇清关系,像你这样的人,关系太多就太过冗杂,不如只和我一个人有关便好。”
“……”盖聂沉默在那里,似乎还在体会这话的意思。
卫庄苦笑了一下,师哥,你可知我俩之间早就是早就应该更为亲密,自己这昭然若揭的心思,怎么你就是不明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