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一字》》执礼

22、第 22 章

　　“大哥，明明是这个人身份可疑，形迹鬼祟！”
　　邓青虢作为家中幺子，极为受宠这点倒是真正符合，虽在外头装得人模人样，可只要踏进邓府大门一步，那份掩藏的桀骜不驯便显露了出来。但在邓弘谷面前，邓青虢依旧老老实实，仅偶尔才会耐不住的露出小半只爪子，“凌霄丸是什么东西？百草山庄千金难求的镇庄之宝，黑市里流通的价格更是捅破了天，你不得人家眼缘他半个子都不会卖你，更何况这人身上整整带了一瓶！大哥！那可是一瓶啊！”
　　邓弘谷微微皱眉，神色冷厉，显得愈发可怕，“是谁准你乱翻人家东西的？”
　　邓青虢哑口无言，一时支支吾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个的私事，自然有他保留的权利，若按照你这番个个都要纠问到底，只怕明儿的配酒便是陛下御赐的鸩酒。”邓弘谷冷下脸，轻轻放下药碗后便揪着自家小弟的领子往外拖，“你这性子真是愈发没边了，下次我看谁还敢宠你，走，给我去刑堂领十鞭！”
　　邓青虢一听也不敢顶嘴了，只在那哭闹着讨饶，他奋力挣扎着，眼泪鼻涕都差没糊了满脸。少年的身量还未长开，闹腾了一会，最终还是被严肃的破虏将军提在了手里，他的哀嚎凄厉而又尖锐，余声回荡在这寂静的院子里，还颇有几分厉鬼的气势。
　　岳鞰：“……”怎么他上回看到的邓家三少还翩翩有礼进退有度，几天不见，竟是被夺舍了？
　　岳鞰环顾四周，忽然觉得全身莫名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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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小宝怯生生的从后头露出半个脑袋，见得四周无碍，这才放下心来。他急急跑到走神的岳鞰跟前，话语里的焦急带着几分不可掩饰的恐慌，“夫子，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
　　岳鞰被关小宝拽了几下，终是从当初邓三公子温文尔雅的假象中脱离出来，他看着小孩满脸的急切，禁不住一把揉乱了他的头发，笑眯眯的打趣道：“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他们这些人真是太可怕了，完全猜不透心思。”关小宝仿佛丝毫没认识到自己也是这般人物，他一脸单纯，做出了个符合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夫子夫子，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我倒是希望和他们没有牵扯，只是现下内伤未好，别说带你了，我自个蹦个三尺高都有些问题。”岳鞰无奈的叹了口气，左手微微按压在自己隐隐作痛的胸腔上，“何况这儿有免费的汤水和药材，我不吃白不吃，便算是将近两月的苦全给补回来。”
　　关小宝看说不动岳鞰，半天也找不出其他理由，便在一边赌气似的别开了脸。岳鞰好笑的看着他，一会扯扯小孩的头发，一会揪住他的衣裳，左来右去的，只把关小宝闹得没个安宁。

　　“夫子！”小孩有些生气的扯回自己的头发，两颊气鼓鼓的，颇像个吞了栗子的仓鼠，“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对啊，我越活越年少。”岳鞰两眼弯弯，眼珠子一转，又开始满嘴没边起来，“想我十四五岁时，那可是人见人爱的翩翩少年郎，小宝，要是你那会见了我，估摸都要拜倒在我的青衫之下。”
　　关小宝做了个鬼脸，直接捂着耳朵跑了出去。
　　岳鞰忍不住拍着手大笑起来，他乐不可支的捶着床，直到带起的呼吸扯裂了伤口，这才咧着嘴低头闷哼了几声。小人物脸上的弧度依旧，只是眸中的色彩缓缓沉淀，浓郁的黑色盖过了所有，只余下点点不敢为外人言的茫然。
　　大病一场后，为何还死死记得对王爷的喜爱？为何舍弃一切不顾劝阻，也要死皮赖脸的呆在他身旁？
　　他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岳鞰低着头，仔细掩饰好自己一闪而过的痛楚，待得再抬首，便望见犹如天将一般的男人立在门外，他身姿挺拔，气质沉稳，俊朗的面容上不苟言笑，欲说还休的姿态并不适合这位将军，于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小人物微微笑着，开口打破了一室沉寂。
　　“将军，方才小宝与我胡闹，不小心跑了出去，这般任性，实在该罚，还望没有冲撞到您。”
　　“我已经吩咐下人将他带到客房歇息，你无需挂心。”邓弘谷慢慢走到岳鞰床头，高大的身影完全将小小的青年笼罩在他臂膀之下，“岳鞰，你我此般事了，按说不该再有牵扯，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望你能说个明白。”
　　岳鞰闻言低头浅笑，深色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暗暗升起的防备被好好掩盖在了下头，“将军说笑了，您只管问便是，可若要谈起那所谓的江湖宝物，我还真不知如何做解。”
　　“我来并非为此，先前说过，你的私事无人有刨根问底的权利。”邓弘谷缓缓俯下/身，冷冽的冷香带着将军专属的气息扑面而来，这般强势，让岳鞰都不太敢直视那双闪动着光彩的眸子，“岳鞰，那个关于柳姑娘和关少侠的故事，你是从哪听来的传言？”
　　岳鞰一愣，似是没料到他竟会关心这个问题，他心中暗暗送了口气，放下忧虑，面上也禁不住带上了几分喜色，“这传闻做不得真，只是我家乡盛传的一个民间故事罢了，才子佳人的戏份太多，带点江湖色彩，倒是每回都能博得满堂彩。”
　　“那他们最后的结局又是如何？”邓弘谷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站直身子，将床头的药碗递给了岳鞰。岳鞰满脸小心的接过，连声说着谢谢，正准备开口说些暖场的话，却被破虏将军那张脸给逼得失去了声响。
　　“喝完再说也不迟。”

　　于是怕大人物等待的岳鞰只能英勇就义般的吞下了那碗苦口的良药。
　　邓弘谷唤人来收拾的时候，岳鞰还在那呆呆的放空，直至服侍的丫鬟瞅出了不对劲，忙不迭唤来同行的姐妹从膳房带碗蜜枣，这才解救了岳鞰被苦哭的结局。
　　邓弘谷的脸色微变，“你……很怕苦？”
　　岳鞰心满意足的含着蜜枣，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是啊，我每次喝药都能去了半条命，听二哥说小时候我为了逃避喝药，都无师自通的学会了骑马。”
　　邓弘谷看着眼前毫无防备的小人物，想象了一下兵荒马乱的那副场景，禁不住浅浅勾起了弧角。
　　——这人有时的一些举动，实在像极了蒋辞憨傻的小模样。
　　只是人生更迭时的收场太快，他还来不及紧紧抓牢，便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它消散在风里，除余生悔恨日日揪心，再也找不出别的解脱好一醉方休。
　　邓弘谷掩下双眸，睫毛微颤，眼中闪过的悲痛带着极为浓烈的绝望，仿佛又回到了那年他征伐边疆时，血染山河的无奈与疯狂。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
——然而小算盘还未打好，院子里压抑的哀鸣便让他不得不破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