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上你就是倒霉》泠枫

8、第八章

　　结了账离开，又沿着原路慢慢走回。
　　陈诺终于下了决心。
　　“陆煜明，我有个问题一直很好奇。”
　　陆煜明对他微微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什麽？”
　　“你和范文谦既然是朋友，为什么听说他被害，你居然一点难过都没有？”
　　陆煜明不笑了，但他也没有回答。
　　“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根本没有觉得意外。陆煜明，你表现的太刻意了，告诉我，他是不是你杀的？”陈诺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们已经来到那扇小铁门面前，陆煜明推开它，淡淡的说：“走吧，过去之后，我会送你一件礼物。”

　　雨已经停了，空气潮湿且冷。
　　这个死胡同似乎甚少有人前来，地面上污浊的雨水带着腐败的垃圾自脚边流过，剧烈的腐臭让陈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对这个气味再熟悉不过。
　　这并非简单的垃圾腐败的气息，而是蛋白质腐化时发出的那种臭气。
　　他常常在检查高度腐败的尸体时闻到这种味道。
　　陆煜明带上一双一次性手套，从那堆垃圾中拉出一个半湿的大纸箱。
　　“你想要的东西。”他笑着问道：“你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快认罪？”陈诺冷冷的问道，一种冰冷从心里弥漫到整个身体，他微微的颤抖着。
　　陆煜明挑了挑眉：“很简单，凭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掌握足够的证据不会问出那样的问题，我犯不着再和你演戏。”
　　“再说我过去也并非做的无迹可循，只要周密调查，很容易发现漏洞。”
　　陈诺深深呼吸着，良久，才道：“是，一件两件意外发生可能是巧合，但四次意外同时在你身边发生，就不是用巧合能解释得了的了。”
　　陆煜明微笑不答，示意陈诺再说下去。
　　“你过去的解剖成绩虽然不好，但实操成绩是全系唯一的一个满分，你从来都拒绝去做动物试验，有两次攻击流氓的行为，有一次差点将对方杀死，不过以正当防卫无罪释放。”
　　“关于前三次意外，第一次和第二次确实没有什麽线索可循，但第三次，死亡的班主任一直和你不对盘，而你暗恋的女孩在你表白之后耍了你，刚好他们都死了，这不是很巧么？”
　　陆煜明笑道：“不，这确实是个巧合，我调整了校车的刹车系统，本来我也不想活了，没受伤连我自己也很意外。”
　　“还有，第二次也不是意外，那不过是我们三个人的一个恶作剧，冒险行动，挑战危险极限你知道吧？我们偷偷松了那辆公交的车轮，只不过没想到，车祸会发生在铁轨上。”
　　“我早就说过，沾上我的人就要倒霉，陈诺，你不应该怪我没警告你。”
　　陈诺觉得眼前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男人是那样的陌生。
　　“你和范文谦的接触也不是这么晚吧，应该说你在住进来以前，就和他认识了。”陈诺缓缓的说道。
　　“嗯……我也常出入蓝盾，我想你早就调查过了。他的事情那里人尽皆知，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杀人也是你一手策划的？”陈诺的心脏紧缩了一下，一阵类似痛苦的感情慢慢浮现出来。
　　从头到尾，一切都是一场戏么……就连搬进这栋公寓，大约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吧……
　　不知道自己在这场闹剧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我只是给他指了一条道路，选择是或者不是，是他自己的权力。” 陆煜明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陆煜明皱了皱眉，他显然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但他还是说了，声音冰冷：“如果他不把他肮脏的想法加诸在我身上，也许他不会死的这么早。”
　　陈诺从怀里缓缓拔出了枪：“我必须逮捕你。”他打开保险，指着陆煜明道。
　　陆煜明依然笑嘻嘻。
　　“我从来不将自己置于真正的危险之下。”他说。
　　陈诺看着他渐渐逼近自己。
　　“你不要过来，否则我会开枪。”当一切的震惊都过去之后，他的语气平静的连自己都有点吃惊。
　　陆煜明依然不紧不慢的向前走来。

　　陈诺一咬牙，瞄准了对方的膝盖，扣动了扳机。
　　只是“咔嗒”的一声，什麽都没有。
　　“我说过，没有万全的可能，我不会轻易涉险……自然，我说的是现在。” 陆煜明已经走到陈诺面前。
　　陈诺抓住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就想对着他的脸给他一拳，可突然脚下一软，被对方轻巧的拉了过去。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他似乎听见那个人在他耳边轻轻的说：
　　“你以为我会在明知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告诉你真相么？”
　　也许会被他杀死，变成另一个范文谦，然后过几个星期，肢解的尸体被人发现。
　　大家会不会猜到到这个恶魔的与这整件事的干系？

　　唇上似乎有柔弱东西滑过的错觉，只是转瞬即逝，不留痕迹。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还舒舒服服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其实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至少陈诺此时的心情是如此。
　　昏迷前发生的点点滴滴都在脑子里重放了一遍。

　　然后他一跃而起，往陆煜明的房间奔去。
　　里面空空如也。
　　确切的说，和陆煜明搬来之前没有两样。
　　自然，这间屋里里所有关于陆煜明的东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人就像从这里蒸发了一般。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唯一的意外，是为什么自己活着。

　　在知道他学医之后，莫明其妙的在意起来，开始试探他的可疑之处。在给他打完长途之后，益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于是开始着手调查他的背景。
　　结果发现，他所经历过的地方，多少都会出些无头公案——即使看上去和他无关。
　　越调查越触目惊心，原来温柔不过是他用来蒙蔽世人的面具，那张温柔微笑的脸背后，栖身的是一只恶魔。

　　餐桌上压着一张纸。
　　一张棋谱。
　　陈诺记得这张棋谱，他和陆煜明曾就这个残局较量，终成和局。
　　拿起那张纸来，无意识中竟然将它捏做一团。
　　你此局让我一子方成和局，我不会领情。
　　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终会将你捉拿归案！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