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理由》墨家小二

24、第二十三章

　　2012年6月9日
　　刘莉坐在家里陪哥哥刘茂看动画片，虽然眼睛一直看着电视机屏幕，但她心里很是烦躁。谷悠悠已经发了几条短信过来让她去谷家，她不想去就当做没看见。

　　“你再不来我就去你家门口喊了！”
　　刘莉皱眉，只好拿起手机回道：“你喊吧。”这条短信发过去很久都没有回复，外面也没有谷悠悠的声音，刘莉松了一口气。

　　吃完中饭刘莉收拾好碗筷，手机又来了一条短信，刘莉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是谷悠悠发过来的：我快死了，救救我。她当做没看见将手机放回衣服口袋里走出灶间继续陪刘茂。

　　五分钟后刘莉的手机又振动了一下，刘莉起先不想管，但几分钟过后还是拿起来看了一眼，还是谷悠悠发过来的：我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刘莉皱眉，谷悠悠已经很久没有给她发短信了，现在一反常态发了这么多，一定是有什么事，她随即站起身对刘茂说道：“你别出去我很快就回来，你别乱走！如果你出去的话晚饭就没了。”

　　刘莉急匆匆地跑去谷家，谷家的门窗紧闭，刘莉在外头转了一圈都没找到进去的地方，她不得不去敲大门，“悠悠！悠悠！你在里面吗？”
　　过了许久刘莉才听见里面有走路的声音，随后门被打开了，刘莉瞧见里面走出来了一个头发乱蓬蓬的女孩子，衣衫不整。她很是惊讶，“谷悠悠，你怎么了，考试没考好也不要这样，大不了读大专再专升本。”
　　谷悠悠呆呆地说道：“我以后再也没有脸去见周慎独了。”
　　刘莉不解，“你什么意思？”

　　谷悠悠没回答转身走了进去。

　　刘莉跟了进去，“你中饭吃了没有？”
　　谷悠悠没有回答而是上了楼。
　　“你别想不开，考不好大不了我们明年再考。”
　　“我没钱重读。”谷悠悠转头看了刘莉一眼，轻笑一声，“为什么我就不能有你一样的脑子呢，这样我一定可以和他考同一所大学了。”
　　刘莉见她精神状态不好，硬着头皮安慰，“没关系，不能同一所大学，你也可以和他同一个城市啊。”
　　谷悠悠愤怒地一吼：“刘莉，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
　　刘莉一下子有些懵，让她来的时谷悠悠，她现在来了，谷悠悠竟然也不给她好脸色，“我说过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周慎独，是你一直在幻想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你自己好自为之！”刘莉说完冲出了谷悠悠家，她真是脑子昏了才瞎操心谷悠悠会有什么事，脑子是被门挤了才会瞎担心谷悠悠会想不开寻死。

　　谷悠悠看着刘莉跑开后，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以为刘莉能来安慰她，没想到刘莉也这么狠心在她伤口上撒盐，她随即拿出放在睡衣口袋里的手机，对听着的人说道：“周慎独，你听到了吗？刘莉说她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

　　刘莉从谷家出来后急匆匆地跑回家，看见刘茂还在家里后送了一口气，随即坐在哥哥身边继续陪他看电视。

　　下午谷悠悠没再给刘莉发短信，这让刘莉心里平静了很多。

　　2012年6月10日
　　刘莉等爷爷奶奶吃完晚饭收拾完灶间后，她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又振动了几下，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是谷悠悠发过来的短信：我在X中实验楼等你，你不来我就不回家。
　　刘莉懒得理谷悠悠，将手机塞回衣服口袋后去清扫家门口的水泥地。

　　她扫完水泥地望了一眼谷家，那边黑漆漆地一盏灯都没亮，刘莉暗想：谷悠悠不会真的去了X中吧，如果她不去，谷悠悠是不是真的会待到第二天早上？可刘莉转念一想谷悠悠是不是又在博取她的同情心呢？
　　她拿着扫把进了屋子，随后上楼去洗澡。

　　因为爷爷奶奶回来了，刘莉也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洗完澡后她便坐在书桌前照着字帖练行楷。先前学校里的语文老师要求学生写字端正，这样高考阅卷老师看到试卷才会赏心悦目。
　　现在高考完后，刘莉觉得可以练练自己的写字速度，方便以后大学记笔记。

　　练了两个小时，刘莉放下钢笔走下楼去灶间倒水，她透过灶间的窗户看向谷家，那边依然没有光亮，难道谷悠悠真的去了X中没回来？
　　刘莉想到这里放下杯子随后匆匆上楼，去一趟X中对她没什么损失。

　　刘莉换了一身衣服后骑着自行车出门，又等了很久才坐到了去X中的公交车，等她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学校门口的值班大爷正坐在椅子上打着瞌睡，刘莉压低着身子偷偷地进了学校的偏门，随后见值班大爷没发觉，一溜烟地朝实验楼跑去。

　　刘莉进了实验楼，令她惊讶的是实验楼里的楼梯竟然没有用拉门锁上，看来谷悠悠很有可能上去了，也不知道她是再怎么拿到这实验楼的钥匙的。
　　实验楼的楼梯很暗，幸好外头的月亮没被黑云遮住，月光透过楼梯微小的窗户找进来，刘莉能看得清脚下的台阶。她爬上实验楼七楼的天台，上面空荡荡的。
　　不知道是不是有老师在这里拍照片，这里的器材竟然没收拾好，还好这两天天气预报没说下雨，这器材没拿进去也没关系。
　　刘莉看向前方，谷悠悠正站在天台边，那边没有栏杆，只要一脚踏出去很有可能就会摔下去，“你在干什么？！！！谷悠悠，别做傻事！！！”

　　谷悠悠回头看向刘莉，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我在这里等你等了好久。”

　　“我以为你在骗我。”刘莉开始解释，“但我怕你真的来了，所以就来这里看看。”
　　“我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骗你还有什么意思？”谷悠悠轻笑。
　　“你在说什么啊？”刘莉一边试着安慰谷悠悠一边悄悄地靠近她，“你是说谷叔叔破产的事吗？没关系，只要谷叔叔努力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
　　“你觉得这种话我会相信吗？我爸为了还债都想着把我卖了，你觉得他还能从头开始吗？他在外面早就有小老婆给他生了儿子，我这个女儿他怎么可能放在心上呢？”
　　谷鸣在外头搞小三的事，刘莉也知道些许，但是没想到谷鸣竟然会这么偏心，“悠悠，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我们还很年轻。”
　　“我还有什么期望？几千万的债，我拿什么去还？”
　　刘莉继续开解谷悠悠，“悠悠，不要灰心，我们总归可以度过难关的。”
　　“你没遇到仇家追杀，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谷悠悠自嘲一笑。

　　“我……”刘莉咬了咬唇，“其实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我爸爸不也在医院里每天都在产生医药费，我哥哥脑子有问题可能随时都会闯祸，我不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吗？”刘莉说着伸出手，“悠悠，你过来。”
　　谷悠悠伸手抓住刘莉，将她拖向自己，“我们一起跳下去好不好？”
　　“悠悠，你说什么呢？！”刘莉大为震惊，幸好她的力气比谷悠悠大些，没被谷悠悠拖到天台边，“悠悠，你听我说，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让我怎么熬？”谷悠悠眼角话下一滴泪，“你还有妈妈，可是我没有了。”
　　“悠悠，你别往坏处想。”
　　“你爸爸虽然瘫在床上，但是他不会跑去澳门赌钱，你哥哥虽然是智障，但是只要栓起来就不会惹祸了。”谷悠悠说着指了指自己，“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了，即使住的那栋房子下个月也要被那些追债的人收走了，你说我可以去哪儿？”
　　“实在不行你就住在我家好了，”刘莉现在抱着先把谷悠悠劝下来作为目标，之前她和谷悠悠有什么隔阂她也不想管了，“等你考上大学了以后还可以住学校啊，总归有解决的办法的。”
　　谷悠悠怒吼了一声，“为什么你永远都可以想得那么好？为什么？！”
　　刘莉一怔，难道就不能让她往好处想吗？“想要活下去不就得带着希望吗？”

　　谷悠悠会转过身慢慢走向刘莉，“可是你曾经说过活着太过痛苦，死了才是解脱，难道你忘了吗？”
　　刘莉看着谷悠悠，她一下子琢磨不透谷悠悠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确实这么说过。”
　　“那你怎么可以忘记？！”
　　刘莉反问她，“可是这世界那么精彩，两个月后我就可以开始大学生活，我难道不应该抱有希望吗？”
　　“大学？”谷悠悠轻笑，“即使读了大学又有什么用呢？追债的人不会因为我要读大学他们就不会追债了，不是吗？”
　　“悠悠，你不要钻牛角尖了。”
　　“我没有钻牛角尖！周慎独不喜欢我，我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刘莉觉得谷悠悠太偏执，“这世间有那么多男孩子，你为什么要在一棵树上吊死？等你读了大学会见到更好的男孩子，请你相信我。”
　　“不会！再也不会了，周慎行昨天强行睡了我，你觉得还会有男人要我吗？”谷悠悠开始抽泣。
　　刘莉诧异地说不出话来，谷悠悠竟然被人□□了，她蹙眉，周慎行怎么可以这样？虽然谷悠悠之前对自己做过很多让她绝望的事，但是这些事比起被强行侮辱已经不算什么了。
　　谷悠悠见刘莉不说话，开始胡思乱想，“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刘莉的眼里开始泛起泪花，她抱住悠悠轻轻地呢喃道：“我们悠悠是个好姑娘，我们换个城市重新开始，只要不告诉任何人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可以好好活。”
　　“可是我只想和周慎独在一起。”谷悠悠再次哭喊，“我只要他。”
　　刘莉替谷悠悠擦掉眼角的泪，争执地看着谷悠悠，“悠悠，我知道你这次填的志愿都是北京的学校，我只有第一志愿填的是北京，如果我能考上第一志愿，我就去北京找你，如果我没考上，那等我大学毕业了以后去找你。你去了北京，没有人知道你的前尘过往，你可以过你想要的人生。”
　　“为什么你要对我说这样的话，你是在可怜我吗？”谷悠悠脸上的泪流得更多了，她没想过刘莉活说这样的话，她以为刘莉会取笑她被人□□的事。
　　刘莉擦掉眼泪，“我没有，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刘莉蹲下身哭了起来。
　　谷悠悠哭喊着吼她，“我不需要你同情我！”她说完踏上天台的边缘。
　　刘莉哭得喘不过气来，她伸手抓住谷悠悠的小腿，“悠悠长得那么漂亮以后会有很多男孩子喜欢你，周慎独算什么，周慎行算什么，他们俩都配不上我们悠悠，配不上！配不上！”
　　谷悠悠低头看向刘莉，“我明明对你做过那么多坏事，为什么你现在还会过来安慰我？”
　　“谁年少无知的时候没做过点蠢事呢？我原谅你了，谷悠悠，我们以后换个城市生活，好不好？”刘莉紧紧地抓着谷悠悠的腿不放手。
　　谷悠悠蹙眉，她朝后退了一步，“我想吃意大利面了，你帮我去买。”
　　“意大利面？”刘莉擦了擦眼泪，“这么晚了，哪里卖意大利面啊，我们明天去吃好不好？”
　　谷悠悠又朝前走了一步，“我就要吃意大利面。”

　　“好，好，好，”刘莉见谷悠悠退了回来松了一口气，“那你千万别跳下去。”她将谷悠悠拉回天台的楼梯口，这才下楼去找意大利面。

　　刘莉偷偷地出了校门口，这让她去哪里找卖意大利面的地方啊，她灵机一动，先找一家夜排挡让老板烧一碗番茄面蒙混过关吧。

　　她在黑黢黢地街上跑了很久才找到一家卖麻辣烫的夜排挡，老板找了很久才翻出了一只番茄，之后又跑了几条街才找到一家卖炒面的店，她又拜托了老板很久，老板才愿意烧一碗番茄面。
　　旁边的食客带着古怪的目光看着她，她都当做没瞧见，反正这些人她不会再见到第二次。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次性打包盒，刘莉迅速地跑回学校。
　　她一路上都不敢停下来喘气，她只希望自己能跑得快些，当然她更希望谷悠悠不要在她不在的时间里干了傻事。

　　她跑上实验室的天台看见谷悠悠正在地上坐着，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跑到谷悠悠身边，将手里的打包盒递了过去，“这是你要的意大利面。”
　　谷悠悠惊讶，没想到她想要意大利面，刘莉竟然真的会替自己买过来，她打开打包盒，拆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吃了一口，“你这真的是意大利面吗？”
　　“是意大利面，人家卖面的摊位上面写着意大利面呢，要不然我也不会买回来啊，你不相信可以和我一起去看看。”刘莉作势想拉谷悠悠去找卖面的师父理论。
　　谷悠悠蹙眉，“意大利面根本就不长这样，你不会网上查了再买吗？”
　　“我哪里知道老板会坑我。”刘莉一脸委屈。
　　“也是，看你这脸就知道好骗。”
　　“你不要吃就给我吃呗。”刘莉说着伸手假装去拿她手里的面。
　　“我今天只吃了一块面包，你还跟我抢？”谷悠悠说着拍掉了刘莉的手。
　　“好好好，你吃你吃。”刘莉心里松了一口气，谷悠悠想到要吃饭了，那就是没事了。

　　“你不是说刘莉要跳楼吗？”周慎独走上天台，看见刘莉和谷悠悠有说有笑的，完全不是短信里说的要自杀的模样。
　　刘莉听见周慎独的声音回头看他，她没想到周慎独竟然也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学校，她疑惑地看向谷悠悠，难道谷悠悠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理由来诓骗周慎独呢？谷悠悠是害怕用她自己要自杀这个理由发过去周慎独会置之不理吗？

　　谷悠悠放下手里的面，“我以为，你不会来。”
　　周慎独看了一眼刘莉后再转眸看向谷悠悠，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你把事情说的那么严重，我能不来吗？”
　　谷悠悠笑了一声没回答她。

　　刘莉看着谷悠悠笑得苦涩，心里不是滋味，她明白谷悠悠绝对不会把周慎行做的肮脏事告诉周慎独。她站起身走到周慎独身边，“我先下去上个厕所，你和谷悠悠好好说话。”随后她走下了天台的楼梯。
　　说是去上厕所其实不过是个幌子，她不过是想留给谷悠悠和周慎独一些两人的空间，好好说明白一些话。

　　周慎独见刘莉下去了，也不想在这天台多站一秒，也跟着想下楼。

　　刘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是周慎独跟下来了，她立刻制止道：“你去和她说几句话吧，算我求你。”
　　周慎独依了刘莉转身上楼回了天台，这是刘莉的要求，他当然要答应。

　　谷悠悠看见周慎独紧跟着刘莉下去了，刚拿起来的面又一次放回了地上。
　　原来周慎独那么讨厌自己啊，如果他知道自己被人凌辱了，他是不是会更加厌恶自己呢？可能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吧。谷悠悠想到这里咬了咬牙，她现在拿什么去和刘莉争呢？连身体的清白也没有了，她真的是输的一塌涂地。

　　周慎独返回天台后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吃完就早点下楼吧。”他不知道谷悠悠为什么要拿刘莉要自杀来和他开玩笑，是觉得大家都应该围着她转吗？
　　谷悠悠抬头看向周慎独，“你现在很生气吗？”
　　“对！我以为刘莉真的要自杀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拿刘莉开玩笑。”周慎独看见谷悠悠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在忏悔，他可是看到谷悠悠的短信后直接从家里狂奔出来的，找了好几个出租车司机才愿意把他拉到这里来，“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理由骗刘莉过来的，我希望你不要找刘莉的麻烦，她的生活已经够艰难了。”

　　谷悠悠立刻站起来，哭着喊道：“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一直给刘莉制造麻烦的人？为什么你永远都看着她而不愿意看我，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
　　“你是不是疯了？三更半夜的把我喊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回答你这个问题吗？我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可能喜欢你，”周慎独蹙眉，“你还是找其他男孩子吧。”
　　“如果我发给你的短信是说我要自杀，你还会赶过来吗？”她心里还带着一丝丝的期待，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即使是骗自己也好。
　　周慎独轻笑了一声，他觉得谷悠悠特别无理取闹，“没有这样的如果，你不会选择自杀。”

　　谷悠悠看着周慎独离去的背影，内心几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