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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与子如一(上) ...

  •   双囍蜡烛将要燃尽,初宁听到了开门的声响。木质的轮椅摩擦地面,空气中传来‘沙沙’的声音,一切让初宁紧张又期待。
      初宁坐在洞房近三个时辰,终于等来了一刻。她曾无数次幻想,眼前的一切,却从未想过,有一日竟会梦想成真。
      逸宸接过喜秤,随意的挑开了盖头,蹙眉看向新娘。初宁羞涩的浅笑,缓缓抬眸,对上了一双冷硬又不耐的眼眸。一颗心霎时沉到谷底,勉强维持了嘴角的笑意,手指紧张的搅着喜服。逸宸撇了眼喜娘端来的合卺酒,冷笑一声,却没有伸手去接。初宁端着酒的手,有些发抖,略显局促的偷看了一眼逸宸。
      逸宸推开了喜娘端酒的手,将紧张不已的初宁打量个来回,眼神越显轻蔑:“且好自为之。”
      初宁听到了轮椅远去的声音,片刻间,洞房里的人走个干净,寂静到凄凉。初宁抿着唇,冷笑一笑,将手中的合卺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这一生,才短短的十七年,再重的心思,再多的手段,在这一年也用尽了。初宁从来不是贤良的女子,如此才能从一个从五品武官的嫡女,嫁予从二品安国侯爷做正室。
      豆蔻年华遇见了弱冠之年的蒋逸宸,从五品武官之嫡长女与战功赫赫的从二品侯爷,有多大的差距,唐初宁心知肚明。不管当初如何心高气傲,初宁也从不敢奢求能嫁给他。一颗心的悸动,怎是理智能压住的。初宁歆慕逸宸多年,本以为两人终会有缘无分,谁知转眼便有了这样的结局。
      初宁摈退了贴身丫鬟,坐在铜镜前,亲手拆掉了凤冠珠翠。铜镜中的少女,算不上美艳动人,若真要夸奖,只能用清秀一词。

      初宁自小也曾羡慕过李敏怡的样貌与才学,京城第一美人,祖父正一品太子太傅,其父正三品的中书令。世代书香门第与勋爵贵族,两人本是极为匹配的一对。当年初宁如何自傲,也不得不承认,放眼整个大煜,唯一能匹配上逸宸的贵女,只有李敏怡。
      若非逸宸在外征战数年,耽误了终身大事。若非半年前,逸宸为追西戎残兵而断了一只腿,不得不被迫致仕,闲赋在家,李敏怡又怎会升出退婚之念。若非那么多巧合在一起,这样美好的人,哪里会轮到初宁这小官的嫡女来嫁。
      冥冥之中,缘分二字,谁也说不清。虽是不得郎君心仪,但这一生总还有许多是时间在一起打磨,未来会是如何,谁又能想到呢?想至此,初宁顿时忘了所有的委屈,虽是一个人躺在床上,还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安国候府的日子,宁静而祥和。蒋老侯爷战死沙场,侯夫人留下独子殉情追随。逸宸七岁后,被当今圣上接入后宫中。十四岁入军营历练,十七岁做到将军之位,再开京城安国侯府。在盛京,这样安生又清净,没有婆婆妯娌和小姑的后院,唯有安国侯府一家。婚后,初宁的日子,都是围着逸宸一个人过的。
      新婚三天归宁,安国侯府一早,却接到了训斥的圣旨,圣上又扣了逸宸一年俸禄,责令其闭门思过。逸宸不能陪初宁回娘家,初宁倒是说不上失落,干脆自己也没回去,唐府未派人来问。初宁用了手段,嫁得并不风光体面。何况,从逸宸身受重伤回京后,短短半年,训斥的圣旨已有了四五张,俸禄都扣到了三年后。唐家不想有这个贵戚,只当没了初宁这个女儿。
      初宁虽为嫡女,但亲娘早逝,继母已有自己的儿女,没什么容人之量。往日里只当初宁眼中钉肉中刺,没少在唐老爷面前搬弄是非上眼药,这次好不容易,拔了这根心头刺,巴不得初宁一辈子不回娘家。
      盛京官场上,谁人不知安国候蒋逸宸遭了圣上的厌弃。唐老爷这样的从五品武官也是对逸宸尚避而不及,又何况圣眷正隆的太子太傅李家。是以,当初蒋李两家退婚,虽是逸宸提出来的,但各种缘由却还是因李家,已然不愿了。

      正堂中,桌上摆着五菜一汤。初宁摈退了丫鬟仆人,亲自伺候逸宸用膳。两人总共才在一起生活三日,对于这平白多出的人,逸宸很是不习惯,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初宁却没甚眼色,整日整日的在逸宸身边晃来晃去。
      当一块鲜嫩的竹笋,再次落入碗中时,逸宸终是忍无可忍,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银箸。初宁嘴角还挂着几分浅笑,却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逸宸。
      逸宸冷声道:“正堂的大桌子呢?为何我们要在如此小的桌上用膳?”
      初宁笑道:“现在侯府拢共就我与夫君二人,用不到那么大的桌子,这样的小桌子正好方便我照顾你。”
      逸宸大怒,咬牙:“我是腿断了,不是手断了!莫不是全府的丫鬟都死了吗?居然让唐大小姐伺候人用饭!”
      初宁不甘示弱:“夫君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谁人照顾你有我这般仔细周到呢?我已嫁给了夫君,已不是谁家小姐,是蒋夫人。”
      逸宸怒极反笑,撂了银箸:“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栽在你手中一次,是我大意疏忽。以为我还会给你第二次近身的机会不成!你也好意思自称蒋夫人!”
      初宁冷笑:“因为不容易,才要时刻找机会!好让你栽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一辈子!”
      逸宸牙齿咬得咯吱响:“你这毒妇!”
      初宁咧嘴一笑:“谢夫君夸赞。”
      逸宸嗤道:“你以为你用尽了手段,就能安坐安国侯夫人之位吗?”
      初宁挑眉:“莫不是夫君想休妻不成?”
      逸宸笑了起来:“本侯怎舍得休妻,但……若我不再是安国候,你以为你还是侯夫人吗?”
      初宁骤然一惊:“夫君休要吓唬我,当今陛下极其念旧,若非罪大恶极,绝不会褫夺功臣爵位的!”
      逸宸风轻云淡:“你且等着,有你哭的时候!”
      初宁不以为然,盛了一碗汤放在逸宸面前:“好,我等着就是了。你看这个好喝吗?”
      逸宸冷哼:“无事献殷勤!”
      初宁撇了眼逸宸冷漠的模样,笑道:“我在里面放了穿肠毒药,你敢喝吗?”
      逸宸不屑一顾,一饮而尽。

      转眼秋末,偌大的侯府就两个主子。逸宸虽没了俸禄,但祖上的田产,足以过日子了。初宁要操持的东西不多,侯府的管家忠心耿耿。因逸宸遭圣上厌弃,达官贵人避之不及,自然也不会主动来往。
      初宁闲假之余,开始给逸宸做冬装,一件件的,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不假人手。逸宸虽闲赋在家,却整日窝在书房,不知忙碌些什么。两人各忙各的,只有一日三餐,才能见上一见。
      初宁眼见天气渐冷,便将书房边上的耳房收拾了出来,做了饭厅。每日饭点,初宁要绕半个园子来吃饭。逸宸却丝毫不领情,几次要求单独在书房用膳,都被初宁驳回了,为此发了几次大脾气。初宁我行我素,逸宸气急了,却因为腿脚不便,丝毫没有办法。
      初宁坐在屋内,神情有些惆怅得放下手中的鞋底。逸宸少了一条腿,自卑又自傲,从不许小厮碰触自己的伤腿。但这几日,初宁能看出来,逸宸似乎不舒服,一定是坐在书房的时间太长了,这才磨伤了刚好不久的伤腿。
      苏总管掀起了眼皮,偷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初宁,不禁小声道:“夫人您看这事……”
      初宁皱了皱眉:“两万两银子而已,侯爷要,你给就是了。”
      苏总管苦着脸:“不是老奴不给,实在是……老奴给不起了。眼看要过年了,添置的炭火、夫人侯爷的冬衣,下人的冬装,年节各处都要打点。这两万两若是给了侯爷,满府的人,这个冬天都要喝西北风了。”
      初宁道:“上个月府内存银,尚有五万两有余,莫不是三万两,我侯府还过不了一个冬?”
      苏总管支吾道:“月初的时,侯爷已支了三万两了。”
      初宁怔了怔:“侯爷要那么多银子作甚?”
      苏总管道:“上次侯爷吃了败仗,陛下震怒。户部扣住了侯爷军中将士的抚恤金,以及俸禄……侯爷贴了一年的银子。若再继续,侯府都要卖祖上的田产度日了。”
      初宁怔愣许久,缓缓吐了一口气:“陛下怎能如此……吃了败仗,也是儿郎们用性命护佑着咱大煜。不给俸禄,怎能连抚恤金都不发,平白让那些兵勇们寒了心。”
      苏总管长叹:“谁说不是呢!最冤枉的是咱们侯爷,吃了败仗,还不是因为援军迟迟不到。侯爷好歹也是将西戎人赶跑了,又断了一条腿。这回来,怎么就遭人厌了,要说陛下也是看着侯爷长大的……”
      “圣心难测,陛下年纪一天比一天大了,下面几个皇子又闹腾的厉害……”初宁顿了顿道,“侯爷要银子,只管给他。这些银子,咱们府里凑凑手便有了,下面的人若没有这些银子,恐怕连度日都艰难。”
      苏总管皱着眉头,有些不愿的说道:“夫人话虽如此,但侯爷丢了差事,又伤了腿,爵位的俸禄都扣到三年后了。这身有残缺,此生恐怕再难入仕,若要卖了祖产,以后咱总不能典当侯府的东西过年吧?好歹都是老侯爷留下来的……”
      初宁道:“你说得这些,我都知道,侯爷若要知道家里没了银钱,不定要遭多大的难。现在那些达官贵人,谁不远着咱们。你且把银子给了侯爷,我嫁妆里有一些压箱底的钱,足够咱们府里过冬了。”
      苏总管眼神触动:“夫人的嫁妆将来都是要留给世子的,咱那么大的侯府,哪有花夫人嫁妆的道理。”
      初宁眯眼笑道:“如今哪里来得什么世子,现在对我来说,谁也没有侯爷重要,我也极愿意帮他养着侯府。”

      夜已深,逸宸慢慢睁开了双眼。橘色的灯盏下,将女子的侧脸映得很是柔和,她的手指非常灵巧,一针一线间,说不出的专注。似乎感觉到这一束目光,女子缓缓侧目,嫣然一笑。逸宸骤然从臆想中惊醒,随即扭曲了俊脸。
      初宁走到床边,擦拭着逸宸额间的汗珠:“侯爷可觉得好一些?”
      逸宸咬牙:“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给本候迷药!唐初宁!你若再暗算我一次,就等着收休书吧!”
      初宁浑不在意的拂过逸宸的鬓角的碎发:“侯爷伤腿才好没多久,又磨伤了,如此下去定会溃烂。从明日起,我陪侯爷散散步。”
      逸宸怒视着初宁:“唐初宁!你休要管得太宽了,莫以为我娶了你,你便是安国侯府的女主人了!本候的事,你管不着!”
      初宁微微一笑:“侯爷说什么傻话,你娶了我,我自然就是安国侯府名正言顺的侯夫人,侯爷正儿八经的嫡妻,这安国侯府大事还是侯爷说的算,日常起居这些琐事,自然就是我说得算。”
      逸宸勃然大怒:“卫泉!你死了吗?快将这恶妇赶出去!”
      卫泉站在门外,露出半个头,小声道:“侯爷,小的失职,每日跟着你竟未发现这些。夫人也是为了你好,幸好夫人发现了不妥……大夫说,若是再晚几日,说不得腿又会溃烂。”
      逸宸咬牙:“莫不是这次下药,你也有份不成!”
      卫泉缩了缩脑袋,心虚的不敢抬眼:“你都三天三夜不曾合眼了,就算是在忙也要睡觉吧!夫人和小的也是为了你好……你看这睡了一觉,就是不一样,生龙活虎,吼起来也有精神了!”
      逸宸点头连连:“好个卫泉!你个背主的狗东西!枉费本候如此信任你!居然敢与这恶妇同流合污!你等本候散了这迷药,与你清算!”
      初宁笑眯眯的拿着新做好的鞋,在逸宸完好的脚上试了试,神色颇为满意:“我虽不知侯爷闲赋在家忙些什么。可侯爷将来要全赖这一只脚过活,定要好好爱惜才是,在这个地方多加了一些棉锦,果然是对的!”
      逸宸怒道:“本候宁愿光着脚,也不会穿你这恶妇做的鞋子!”
      初宁丝毫不惧,笑眯眯的说道:“侯爷这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可都是为妻的手艺。好啊!侯爷若有志气,光着全身才是。听说,最近侯爷换上了新衣袍后,很是欢喜,还专门让人赏了针线房一次。”
      逸宸涨红着脸,喝道:“那又如何!若本候知道这都是你做的!穿都不会穿!”
      初宁笑道:“那侯爷也可以不穿啊。我已让人将侯爷的旧衣服,送去劳军了。我若不下令,看全府谁敢给你做衣袍。”
      逸宸怒极反笑:“卫泉!将这恶妇给本候赶出去!”
      初宁轻然一笑:“人说安国候温文儒雅,君子方正。如今一看才知,这传闻大多以讹传讹,什么冷面儒将,什么沉着果敢,也不过如此。”
      逸宸咬牙:“滚出去!”
      初宁掩唇轻笑了两声,优雅的起身:“走就走,你以为我愿意和个炮仗在一起吗?”
      初宁离开许久,逸宸依然火气都难消。他动了动脚,却发现伤腿已被敷药包扎好了,另一只脚上还穿着一双崭新的布鞋。逸宸踢了几次,没能将布鞋踢掉,不禁有些丧气,想起身却因药效未过,浑身无力。
      逸宸有些泄气,狠狠的拍了一把残掉的腿,心中泛着隐约的痛,说不出的自厌自弃。这唐氏从来自己要娶的那人,本与敏怡好好的婚事,只因这人的爱慕虚荣,毁于一旦……
      当初逸宸断了腿,很是绝望,曾要与敏怡退婚。两人自小定下亲事,敏怡苦等数年,无论如何都不肯与逸宸退亲,甚至几次抵死不从,最后退亲之事才不了了之。那时,逸宸得知敏怡宁死也不愿退婚,暗暗发誓将待她好一辈子。逸宸以为自己失去的一切,上天都用敏怡做了弥补。
      逸宸从未敢想,敏怡竟愿在自己最落魄时,失去一切后同进退。逸宸的心中说不出感激,甚至想着以后的半生里,也许能忍受失去所有一切,独独不能也不会再失了敏怡,甚至为此倾尽所有。这本该是一桩皆大欢喜的婚事,不想因自己一时疏忽,走到退婚分别的地步,直至迎娶初宁进门后,逸宸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逸宸至今都不明白,族中长辈明明拿着敏怡的庚帖八字,为何合八字换庚帖定婚期后,变成了唐初宁。好好的喜事,出了这般大的疏漏,也怪不得敏怡会伤心欲绝,不得不退婚,始终不肯再见自己。
      逸宸不知唐初宁,用了什么手段,瞒天过海换了庚帖。她本是敏怡的密友,两人平日里好得蜜里调油,竟做出这般背信弃义,夺友夫君之事,可见品性恶劣到了极致。敏怡不光要为了婚事伤心,还要为了好友的背叛难过。
      从五品武官之女,异想天开想嫁入侯府,为此竟不惜出卖好友,使出肮脏下作的手段,做出这般不要脸面的事,这般的女子逸宸怎会喜欢!
      若在侯府鼎盛时,这婚事蒋府说不要也可不要了,但此时,逸宸四面楚歌,为了不失圣心,与许多密事,不得不隐忍下来。既然她使尽了手段,要做安国候夫人,那让她做。很快,她以为的那些荣华富贵,就会成为泡影一片。可即使如此,逸宸却依然如生吞了一群苍蝇般难受。那种恶心、不堪、恨怒与戾气,逼得逸宸几欲疯狂,却不得不忍耐。
      总有一日,逸宸定要将唐初宁加在身上所有屈辱,百倍的还回去!她毁了自己与敏怡的婚事,那么自己也能毁了她!

      卫泉将参汤放在桌上,陪着笑脸,缩手缩脚的将逸宸扶了起来。逸宸黑着一张脸,冷撇了卫泉一眼。卫泉小心翼翼的抬着汤羹,送到了逸宸的唇边。逸宸虽然心中还有气怒,却也饥肠辘辘,慢慢的张开了嘴。
      一碗参汤下去,逸宸才有活过来的感觉,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托盘,皱眉道:“怎连个点心都没有?”
      卫泉见逸宸终于开口说话了,长舒了一口气:“夫人说你这几日吃得不多,想来胃弱,怕你晚上吃了东西积食。”
      逸宸不动声色:“你跟了本候多少年了。”
      卫泉笑了笑:“从侯爷十四岁到现在,快十个年头了。”
      逸宸恍然大悟:“十个年头了,尚不能让你对本候忠心耿耿,可见本候亏待了你不少。”
      卫泉肃然一惊,‘噗咚’跪了下来:“侯爷有气朝属下撒可以,但侯爷不能质疑属下的忠心!”
      逸宸冷笑:“本候可不敢朝你撒气,今日只是伙同恶妇迷晕了本候。若你怀恨在心,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卫泉不可置信道:“想属下十二岁跟了侯爷,鞍前马后上阵杀敌,何曾有过二心。侯爷怎能说出这般诛心的话来!迷晕侯爷的事,卫泉一人做事一人当,侯爷莫要怪责夫人!侯爷若要弃我,明日属下投了护城河,以示清白!”
      逸宸怒道:“好你个任泉!爷说你几句!你要死要活的!莫不是你迷晕了本候,还要谢谢你不成!瞧瞧你现在的德行!当初也是上阵杀敌的猛将,如今却学起来妇人们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
      卫泉不服气的哼道:“侯爷合该谢我才是,那旧伤的肉本就嫩的很,侯爷磨伤了腿,又不吭声。若非夫人心细,指不定拖到何时。侯爷有气骂我便是,作甚牵扯夫人。夫人可是一心为了侯爷好,整日里惦念着如何照顾侯爷,没得让侯爷冤枉来去!”
      逸宸怒极反笑:“唐初宁倒是好手段,嫁进来不到一年的光景,将你的心收买了去!”
      卫泉哼哼:“我没有那么大的心,谁对侯爷好,我就听谁的!这两年侯爷受了多少冷眼和奚落。当年迎来送去的贵人,还有谁想着侯爷。夫人就是好,荣辱不惊的,不管侯爷被陛下斥责了多少次,何曾对侯爷有过半句怨言!”
      逸宸冷笑:“她一介莽夫之女,能做到安国候夫人,已是天大的造化。本候再不济,也没得她嘲笑的份!”
      卫泉道:“侯爷一叶遮目,看不到夫人的好!自夫人嫁进门来,侯爷的一日三餐,点心羹汤,多是夫人亲自打点。侯爷身上的新衣、书房里的笔墨,每日的花茶,哪样不是出自夫人之手。”
      逸宸道:“挂着安国候夫人的头衔,这些是她的分内之事!”
      卫泉道:“大户人家的夫人,有几个亲手做这些!夫人每天早早起身,绕半个园子陪侯爷用三餐,还不是怕侯爷忙起来废寝忘食!”
      逸宸喝道:“她算什么大户人家出身!不过只是从五品的武官之女!”
      卫泉蹙眉道:“不管是小官,还是莽夫之女。夫人嫁进来时,乃侯爷最落魄的时,谁都当侯爷翻不了身了,落井下石的比比皆是。侯爷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可夫人从未打听这些。日复一日的,毫无怨言的对待侯爷,可见是出自真心的!”
      逸宸挑眉道:“算了!这里有许多内情,你也不是尽知。唐初宁绝非你看到的那般好,她可是不得不防的人,懂了吗?”
      卫泉哼道:“属下伺候侯爷十年之久,有什么内情不知道。那庚帖之事,侯爷耿耿于怀,也不见得知道详情。又怎知道不是李家嫌侯爷遭了陛下厌弃,翻身无望,这才才升起了退婚念头。”
      “李家乃清流之首,为了脸面和声誉,也不好直说退婚,这才私下换了夫人和李小姐的庚帖!”
      逸宸怒道:“胡扯!唐初宁不愿,谁能拿到她的庚帖!敏怡又岂是嫌贫爱富的女子。我断腿时,也曾主动退婚,若她真想退婚,那时便可以!何至于做出这种事!”
      卫泉冷笑:“侯爷怎知他家无退婚之意!侯爷断腿主动退婚是仁义。他家乃清流之首,真依了侯爷的意思,那是不仁不义。若真应了侯爷的退婚,还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骂到死。这般的负情负义,以后盛京当中谁还敢与之结亲。”
      “何况,那时陛下还不知道侯爷与五皇子互通书信的事,对侯爷内疚的不行,多有补偿之意,他家又怎敢轻言退婚!”
      逸宸勃然大怒,双手都不自主的发抖:“混账!本候看你是彻底被那唐初宁蒙了心!”
      卫泉小声辩解道:“属下是侯爷的贴身侍卫,知道的一切,都是来自侯爷的教导。这么简单的事,我都能想到,侯爷为何想不到?只怕侯爷明明知道事实如此,才不敢深想,更不敢让人查个明白!侯爷内心不想知道事实,是因为心中还惦念着那李大小姐!”
      逸宸高喝一声:“给本候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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