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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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
法师感受着剧烈的震颤的大地，从高塔上的窗口眺望遥远的天际，斑驳的色彩如同被打碎的玻璃一块块脱落，露出无尽的虚空，那难以形容的虚无。
窗外的余晖投射在法师身上，苍白俊秀的脸侧线条柔和，墨绿的双眼注视着走向末路的世界，并不因毁灭的来临而有丝毫波动，暗色玄纹法袍下的身影纤细瘦弱，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身体将整个世界导向灭亡呢？
一团黑色在法师身边化成高挑的人形，黑发黑眼，一身黑色长袍，彻底归于黑暗的男人有一副带着几分邪气的英俊面庞，可惜现在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
“伊维尔，你不该来这里。”法师侧过头看向来者，不赞同的说道。
伊维尔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黑色的双眼中燃烧着恼火的风暴，如同漆黑的漩涡，散发出毁灭的气息：“你终于毁了这个世界。”
“这是个意外。”法师皱起眉反驳，他的声音轻缓柔和，似乎还有一点点委屈，“真理总是需要经过谬误才能发现，你知道的，无论是多么伟大的法师，在探寻未知的道路上也总是免不了经历失误。”
“不，这不是个意外。”黑暗的访客讥讽道，“看看你的作为，我不得不称赞你疯狂的勇气，我早就知道按照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的实验会让世界也无法承受。”
法师叹了口气：“我很抱歉，伊维尔，我的朋友，我确实提前通知了你可能的后果，我相信你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必须承认这个世界的毁灭还是会让你失去一些力量，你因此而责怪我，我必须接受。”
“只是暂时失去一些力量，我难道会这么斤斤计较？”伊维尔哼道。
法师微微睁大了眼睛，有些惊奇的看着好友：“哦……抱歉，但是我以为其实你根本不在意这个世界呢。”
“我当然不在意，”伊维尔侧了侧身子，看着崩毁的天空大地，“哈，这个世界的生死存亡与我有什么关系——除了利益以外，我对它还有什么感情呢。”他看了法师一眼，“对他留恋的从来不是我，是你。”
法师沉默着，世界的规则在扭曲，被肢解同化为一片虚无，“是的，我留恋它。”他轻声说，“在这个世界，我出生、成长、经历一切，确切的说，我爱她。”
“但你仍旧毁了她。”伊维尔面无表情的说。
“如果……”法师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是为了追寻真理，如果这是探究魔法本质要付出的代价，我认为值得。”
他似乎有点悲伤，看向窗外的目光堪称温柔，但他的声音却是那么理智、冷静而坚定。
伊维尔摇着头，“我无法理解你，”他说，“我该阻止你的。”
“没人能阻止我。”法师冷漠的说，“神也不行。”
伊维尔轻声笑起来，放松了身体，“我知道我知道，”他懒洋洋的笑道，“早在你掌握了这个世界，并且把那些神祇都当成小白鼠的时候我就清楚，没人能阻止你。”黑暗的男人感叹一声，“哦，真是可怕，你这个疯狂的家伙。”
法师也笑起来，“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伊维尔，所以你是唯一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神，你不会想要阻止我，因此不会成为我道路上的阻碍。”
“谁都知道黑暗之神是个无情无聊的疯子，我干嘛要冒着陨落的危险阻止一个更疯狂的家伙，就为了不知所谓的众生？哈？”伊维尔嘲讽的笑了笑，“但是你知道你会怎样吗，在这个世界毁灭之后？”
“我当然也准备了退路，”法师无所谓的耸耸肩，对自己的处境毫不忧虑，“你应该清楚一个法师永远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
他转身走到房间中央，抚摸着漆黑等身法杖顶端的宝石，“看看这个，我的朋友，这个法阵能保护我的精神，我将在无尽星空中转世重生，所有的知识我都做好了储存封印，一个世界的毁灭算不了什么，这个小小的挫败不能让我在真理之路上止步不前。”
黑暗之神仔细解读着地面上的法阵，这花了他一点时间，毁灭的边缘已经快要接近法师塔，房间中的两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虚无的气息，令人战栗的气息。
“你该离开了。”法师轻柔的提醒，“趁着这里还存在，及时抽身，别无所谓的损失一缕分神。”
“区区一缕分神——”伊维尔抬起头，愤怒令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你当然知道这个法阵的代价是什么，记忆、所有的记忆——”
“记忆很重要，但也没有那么重要。”法师冷静的说着自己的观点，“我会记得自我的认知，这唯一一点就足够了，既然我保留了所有知识……”
“但你会忘了我们之间的联系，”伊维尔冷冷道，“我们分别转投于无尽星空，如果连这一点联系也被忘记，那么我想我该和你说永别了。”
法师眨了眨眼，弄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后升起一抹笑意，“虽然你脾气差到千万年来只交了我一个朋友，但是往好处想，也许你现在所在的新世界还会有别的疯子——我是说，别的像我一样随和的人，可以让你扩展一下社交圈。”
伊维尔瞪着他，但法师只是安静的凝视着自己的朋友，墨绿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潭水，幽深而神秘，在底部泛着细小的柔和的微光。
虚无最终席卷到了法师塔，魔法的灵光在无尽无垠的虚无中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逐一破碎熄灭，唯一残留的世界碎片颤抖着，支持不了多少的时间。
“你该离开了。”法师再次提醒，踏入法阵之中，柔和的光芒笼罩住了他，房间的墙壁已经被虚无一口吞下。
“不过是一缕精神，很快就能恢复。”伊维尔站在原地，隔着薄薄的光芒和法师对视，“用来和我唯一的朋友道别，我认为值得。”
法师似乎叹了口气，但他没有听清，因为下一秒虚无就吞没了这仅存的一点空间，那是绝对的无，不论是掌握规则的神祇还是触及本源的大法师，都无法在它面前幸存，连挣扎也不行。
银绿色华丽的座椅上，闭着眼睛的黑发少年皱起眉，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无比，他睁开眼，宝石般的瞳眸鲜红如血，悠远的视线投注到窗外，夜幕上，繁星点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