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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拜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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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芳紫对慕容豫毫不理睬,一个人好像玩得很开心,早上练功时撞上慕容豫,也只是下巴一扬,故作轻蔑 “哼”一声,走到一边“聚精会神”地舞剑练拳。慕容豫心下好笑,看小丫头能撑到什么时候,自己正好有时间做一些事情,对他很重要的事情。
一天、两天、三天……慕容豫开始坐立难安了,他愈发感到孤独,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难道连芳紫都要抛弃自己么?他实在害怕这种孤独,正因为经历过,所以更加害怕。呵,王族郡主,终究和我不是一路的!他在军营的训练中格外凶狠,不要命的搏杀,甚至伤到了几个兵士。他有些绝望了,如何能和她言归于好呢?他不懂得低头。
开口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
端午节至,王府上下插茱萸、包粽子,大家又热热闹闹一起去看赛龙舟。
慕容豫这几日垂头丧气,借口有病憋在屋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晚上王妃让芳紫给慕容豫送粽子。
芳紫一脸不情愿地进了慕容豫的房,一语不发,杏目圆睁,气势汹汹地把盘碗搁在桌上。慕容豫假装不看她,表情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恶狠狠地瞪了慕容豫一眼,芳紫昂首阔步向外走去,不料一声惊叫,脚下一个趔趄,绊倒在门槛上,慕容豫蹭地跃上前去,扶起了她。“没事吧,干什么都不小心”
芳紫一咧嘴:“哈哈,是你先跟我说的话,我赢啦!”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罢了,郡主殿下,小的服了你了。”
她马上又上来那股黏人的性子:“慕容哥哥那我们就算是和好了吧,你又漂亮了。”边说边搂住他的腰扎进他怀里。慕容豫浑身发痒,心里紧张得不得了,赶紧寻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说说看,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理我!”芳紫吃吃笑个不停:“我等你先理我啊,每回吵架都得我让着你”确实,自己心情不好时冲她发脾气是常有的,可每次不都是她想尽办法逗自己笑么?可是,两人之间的身份天差地别,许多念头只是奢望……除了努力,他不能有任何幻想。
“慕容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啦”她迷迷糊糊地,像是快要睡着了。他随便问了一句:“这么多天你不来找我,去哪里玩了?可有什么新鲜事?”谁料她一下子来了精神,从他怀里钻出来,带着点兴奋,也带着点神秘地样子说:“我拜师了!”“你的师傅不是王府教习么?”她拼命摇头,“我师傅的武功非常非常高,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厉害,不过她没来得及教我很多。”他来了兴趣:“那你师傅究竟是何方高手?”
芳紫说:“我可只跟你一人说啊,她不许我告诉别人她的名姓,除非是本门中人,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 慕容豫哑然,小姑娘急于表现,自己又说不清道不明,这算拜得哪门子师?“你师傅都教你什么了?给我演示几招吧!”
话音刚落,芳紫伸出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挥掌轻轻荡开,她又伸出右手与他双掌周旋,反复几次,只见她两只小手上下翻飞,屡屡从不寻常的角度袭来,他用尽全力也抓不住她的手。突然鼻尖一凉,她两指并拢,已戳向他的眼睛。
他愣在那里,尽管学的只是在军中学一些格斗技艺,但他向来对各家门派颇为留意,芳紫的手法看似轻奇却法度严谨,显是出自根基深厚的名门,不过他一时还想不出来。见他没什么反应,芳紫戳向他眼睛的两指向下刮了刮他的鼻子:“喂,吓住了?”
慕容豫撇嘴道:“被你吓着?笑话!你师傅教你这几招有点精妙之处呢,她还教你什么?”芳紫放下手,说道:“她只教我一点东西,她不会再来了,别的要长大以后慢慢悟。”慕容豫多少感到失望,虽然他不该对别人的师门武功过于好奇,可他还是想尽快弄清这一切,变化多端,轻巧飘逸……他还要再想想……
憋了好几天,她终于有机会展示自己新学会的“高超”武功了,师傅不准她跟父母说,那慕容哥哥总可以了吧。她又想起了拜师的经过,真是奇怪呃……
“慕容豫是个大坏蛋”她用树枝一笔一画在地上写下这几个字,而且模仿着慕容豫的笔迹,让他自己骂自己。慕容哥哥的话伤了她:娘和我对他这么好,他干嘛那么恶狠狠的?她站起来欣赏自己的大作,很解气。母亲这日回了娘家,她一个人支开下人躲在幽静的偏院里玩。
“呵”一声细若吹气的轻笑传入她耳中,谁?她竖起耳朵,仔细辨认声音的方向,好像是在头上?她仰起头,身旁的大树枝繁叶茂,“有人躲在树上!”,“猜得不错。”身后传来慢条斯理的女声。
她猛转身,看到一个中年女子正盯着她,这女子穿着宽大的绯红长袍,样式很古怪,穿在她身上却别有风情。“你是什么人?敢闯到我家里来”她怀疑这女人可能就是母亲说过的拍花贼,专拐小孩子,不禁有些害怕。她怎么能明目张胆跑到王府来呢!“我过来看看,说来你还得叫我姑姑呢”她从没见过这么大大咧咧的亲戚,“你要干什么?”“我想收你为徒。”
她还是很强硬:“我有师傅了。”中年女子笑得前仰后合:“师傅,说出来简直叫人笑话,你师傅能向我这样走路没有声音么?”这回她明白点儿,摇摇头。中年女子走上前来,拍拍她的肩膀说:“要想学高深武功,还是拜我为师的好,你资质不差,用心学必将有所进益的。”
就这么被这女人迷上道了,她不甘心:“可是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我不认识你!”女子道:“因为你是宇文泓和冯罗敷的女儿啊。我叫宇文滟,本是皇族中人,不过……你不许跟你父母讲拜师的事情,也不能向任何人说出我的名字。”她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宇文滟笑道:“我不要什么拜师礼,你只需叫我师傅就可以。”说完,她随意地荡到一边,仿佛被风吹起,广袖翩然。“我喜欢这个,教我吧…师傅”“呵”她已跃上枝头“慢慢跟我学吧,冯罗敷要回来了,我明天再找你。”
她抬头看着树,又看向天空,好像梦一样。
冯王妃晚上回府就发现女儿不对劲,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难道白天遇到什么新鲜事?旁敲侧击也没问出什么来,她无论做什么都不愿抛下女儿,只是贵妇间的应酬又无聊又费心,她不想让女儿受到污染。芳紫被母亲问得心虚,她怀疑自己可能真的做了一个梦,或者宇文滟就是个骗子,那可让母亲笑话了……
她终于忍住没有告诉母亲。次日,趁母亲午睡,她又去了偏院,假装在地上玩蚂蚁。忐忑不安等了半晌,宇文滟如约而至,闲庭信步般从枝叶间荡下来。“小丫头挺诚心的,入我门下,先得知道咱们门派的一些事儿”“您说吧,我记着呢。”“呵”宇文滟取过她手中的树枝,在地上写起来,“我的名字是这个‘滟’字,‘水光潋滟晴方好’”“咱门派叫做‘凌渊派’,源于弘殷,长于轻功……”
“汉人的东西”她皱起眉头。宇文滟冷笑一声道:“我们可不管那些国家争斗,凌渊派下既有汉人、也有鲜卑人,你还小,懂什么民族纷争,你娘冯罗敷就是汉人,你能怨恨她么?”一句随意的抱怨引来师傅如此激烈的反应,她只好乖乖闭嘴听她说下去。“你有很多师兄师姐,还有师侄呢,有缘相见,也希望你们相互友爱……”
她努力地听,也没记下多少,宇文滟道:“说这么多你也不一定明白,还是教你几招吧”便手把手教她一些简单的掌法,凌渊派的武功飘逸灵动,她学起来并不吃力,两只小手翻来覆去,跟女孩子家爱玩的翻绳儿差不多,她也乐在其中。学了一会儿,院外似有动静,宇文滟道:“先学到这里吧,过几天我来找你”一起一落,人已不见。
“我是凌渊派弟子?”她自己都难以置信,凌渊派是什么她根本不清楚。晨练时她缠着王府教习,七拐八弯说半天,终于把话题拐到凌渊派上,“凌渊派近几十年出了几个高手呢”教习一脸虔诚“不过这个门派有些神秘,虽然门人众多,却很少招摇,因此外人却不甚了解,他们最擅长轻功,内功想来是很高深的了,据说掌握最精妙武功的人寥寥无几……”她心里乐开了花,宇文滟总算不是什么江湖卖艺的,自己可找了个正经高手做师傅啦。
再次见到宇文滟吓了她一跳,居然是在床上。她爬上床睡午觉一头撞上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一只手把她向前一提,她才看清楚是师傅。师傅的声音细如蚊鸣:“王府走动太多,我只好躲到这里教你。”她和师傅就窝在小床上比划起来,师傅教她一些粗浅的心法口诀—要想学会飘来飘去的轻功,得先打好内功根底。接下来几天,师傅出没于府上各个无人之处,指点她武功,慢慢地她入了门,一招一式有了凌渊派的味道。
师傅最后一次来找她时脸色憔悴,一见面就说:“我要走了,不能再教你,不愿插手的事却总是追着我……”几日相处,她对师傅已产生依恋之情,心下实在难过,师傅叹道:“我该多教你些东西,我收过很多徒弟,却从没认真教过一人。你是我同族后辈,我的衣钵当传给你。”
见她傻乎乎没什么反应,师傅从袖中拿出一卷发黄的帛书,:“你再大些可以好好参研这上面的东西,凌渊派的精华大概也就在这里了。要记住,有的东西不适合我们修炼,强练只会伤身。”
她接了帛卷,摊开翻阅,问道:“师傅,芳紫什么时候还能见到您?”师傅慢悠悠“呵”了一声:“再见不到了吧,以后你也许会听人提起我的名字,我是个不争气的宇文氏弃女。你知道我不是坏人就好……”“我会的……”师傅已向外走去,她的身姿没有了往日的轻盈。
芳紫白天把帛卷藏在贴身小衣里,晚上就放在枕下,她背着大人翻过很多遍,上面写着很多蝇头小字,配着各种图示,不过她还是看不懂,等我长大了就能学会了吧?她天天按照师傅教的口决调理内息,几个月下来果真大有进益,身轻如燕,她还不会控制这种力量,走路时磕磕绊绊比以前更厉害了。慕容豫看在眼里,心中惊叹不已,凌渊派的武功果然厉害,以他的聪明与博识,他早就查出来芳紫武功的出处,却没有点破她,饶有兴致地看她给他演示。
在母亲眼里,女儿长高了,健健康康、乖巧伶俐,她已很满足了。转眼间,女儿八岁多了,孩子她爹在外可好?有些日子没有音讯了……她思念着丈夫,为着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