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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无常(下) ...

  •   碧落轩外,景晔安静地站着,顽皮调笑地神情不再,竟越发俊逸清朗,他看着她只是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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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紫才想起自己原是为找他,“景晔,师门的武功你究竟了解多少?”

      景晔扫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真是奇怪,为什么都在考较我凌渊派的功夫?”

      各种念头在脑中转了一圈,芳紫低声说道:“我感觉很不好,这武功邪门得很,而且似乎有人…”她扭头看向碧落轩:“还是找个无人的地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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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晔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这还差不多,你总算明白该找谁”他向小阁方向努着嘴。

      芳紫默默走开,景晔闭了嘴,跟在她身后。

      走远几步,她轻声说道:“除了师傅和你,我从未见过凌渊派门人。我之前只是傻傻地练功,其实什么都不懂,我不了解师傅、更不了解咱们门派的武功,我才知道会练到走火入魔!”

      “啊”景晔脱口叫道,又转眼间压制住自己的惊讶:“原来如此!你受内伤了?我可以为你找太医!”

      芳紫摆手道:“怕是神医也难治好,不过我还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我问你,你师傅可曾跟你讲过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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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晔眉头皱起:“我师傅早就不知所踪了,否则我定会请他来为你疗伤……我再想想办法……”

      芳紫声音有些虚弱:“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的。我只想听你讲讲你所知晓的凌渊派,我不要不明不白的……”她顿了一下:“我只求心安。”

      “傻丫头不想活了?别假正经和我说这些”景晔急道:“想办法治要紧!”

      “我哪里不想活了,总得明白了才能对症下药,你就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见景晔真心为她担忧,她心情舒展了些。

      景晔瞪着她,咕哝着:“真拿你没办法”接着大大咧咧坐到了楼梯台阶上。

      芳紫哑然,不经意间来到了宇文和明丧命之处,焉知是福是祸。她用袖子掸了掸台阶上的灰尘,也坐下去。

      景晔侧身看了一眼并肩坐在一起的她,又直直盯着正前方雕花的门楣,思绪穿越到几年前。

      “我的宫室是宫中最偏僻的角落,少有人注意。一天,一个侍卫装扮的人跌跌撞撞闯进来,而我没有声张,他便成了我的师傅,养伤期间指点我武功。我问他是谁打伤了他,偌大的皇宫里没有人会是他的对手。他说那个比他厉害的人叫宇文滟,媚惑弘殷皇族,妄图不轨。师傅本想除掉宇文滟,却为她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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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芳紫问道。

      “七年前,我十岁的时候。师傅说什么我都是信的,他要我长大以后助他杀了那个女人。我很奇怪,我的武功远远比不上师傅,又怎能杀宇文滟?”

      “师傅指点我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因为我在练武时比我的兄弟们都出色,连四哥对我都另眼相看。”景晔说到这里时眉飞色舞,像是重新变回了那个得了胜的孩子。

      “我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宇文滟真的出现在我面前,她比宫中的嫔妃们都要美。那时师傅不在,她夜里大摇大摆地把我摇醒,真是个奇人。她笑嘻嘻地告诉我她是我师傅的师傅,‘你师傅想杀我,我是不会杀我徒儿的。’我吓得惊慌失措,根本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并不老的女子是我师祖,她的功夫身手又确实在我师傅之上。”

      “我憋了几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师傅:‘师傅,宇文滟是您师傅?’鬼使神差我说出了那句话,师傅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掌向我头上挥去,却终究没有下得去手。第二天,师傅就不见了,我再没有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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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紫忿忿道:“原来你师傅是个欺师灭祖之徒。”景晔不以为然:“那又怎样,宇文滟是东夷鲜卑孽种,我只记得师傅对我的种种好处,如果他一直指点我,我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芳紫忍住了不满,她与他既非同族,又不志同道合,不宜纠结于这些是非。“你师傅是否提起过有些武功不可练呢,我记得当初我师傅说过,可我却没在意……”

      “呵呵,我差点忘了。师傅沉迷武学,对本门武功津津乐道,不过他说他还没有练到本门武功的最高境界,似乎是他的师傅,也就是宇文滟并没有传授给他。”

      “最高境界是什么?”芳紫自言自语,她明白了点什么:“若是功力不够,强练只会伤身!”

      景晔皱起眉头:“练功伤身,的确不好办。不过有我在呢,我会想出办法的。”她向来把他当作天真任性的大男孩,此时的他却多了几分男人的成熟,虽然还远不如她的慕容哥哥,但至少比她的陶槿多了安心。

      办法能有什么?她没有更多地期待,或许只是寻求这一点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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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她站起来整整衣服:“我等着师侄你想出法子来”景晔脸色微变,她笑着:“别吓着,不会缠着你不放。天无绝人之路,我还来得及。”

      她向外走时,忽然问道:“沁儿是鲜卑人?”景晔感到奇怪,继而又不怀好意笑道:“我跟你说过么?你怎么关心那丫头?”

      芳紫想起了宇文和明临死前的可怜模样,说道:“她那么小,你还是放过她吧,我们年纪差不多,境遇却天差地别……真是很可怜”

      景晔回道:“你怎么就断定她可怜呢?你还是多多怜惜自己吧。不过你既然这么说,我也不会亏待她的。”

      芳紫心知自己过于贸然,便盘算着以后再与景晔讨要沁儿。

      晚上,芳紫正靠坐在床上,展开凌渊派的秘籍研读,陶槿不声不响推开了门。芳紫忙合上卷帛塞进被里,目光里全是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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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的不是时候?”陶槿轻笑:“以为你今天不会回来了呢?我知道你去找六皇子了。”他语气轻松,似在讨论不相干地事情。

      芳紫心知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轻咬下唇,复又开口:“陶哥哥,你误会了。”

      她忽然有些心疼起陶槿,他还是一个重疾缠身的病人啊!他憔悴的神色看上去实在令她担忧,靠在书桌旁的身体也在微微地抖着,面对病弱的陶槿,她不可能硬下心肠,她情愿相信他也是如此。

      “就这样吧”她脸上一丝甜笑,“陶哥哥,你想说我什么就说吧,我说不过你,只要你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说到这里,她喉咙有点堵住,清了嗓子,她继续说道:“你我结为夫妻是几世修来的缘份,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我们该好好珍惜才是。陶哥哥,我对你的心迹从来都没有变,只要你不伤害我的族人……我现在身体也不好了,我理解你的感受,这些话,我以后再不会说了,听与不听就在你了。”

      两行清泪不觉流出,她吸了吸鼻子,期盼他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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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槿走到她面前,伸出冰凉的手为她拭泪:“芳儿,你到底是怎么了?总是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是不行了,你还小啊,以后的日子还多着呢,没有我,你也会很幸福。”

      芳紫哭得更厉害了:“陶哥哥,别说了,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他叹息道“许多事情我都身不由己,我知道我会伤害你,可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这么做,倒不如在我们反目成仇之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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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紫抓住他试图离开她脸颊的手:“不要,当初你答应我的,你说要对我好,替我爹娘好好照顾我。”

      初婚的甜蜜历历在目,被她握住的手渐渐有了温度,他实在不值该欣慰还是难过,欣慰的是爱妻对自己仍是一片真心,难过得是他不得不继续辜负她……

      他不该来这里看她的,可他却放不下忍不住,他看得出她的虚弱与无助……他突然抽出手,决心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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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没有动,芳紫紧紧抓住他,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揪着他的衣服,目光坚定。

      陶槿闭上眼,紧接着他把她揽入怀中,尽管很费力,他们相互亲吻着对方,只为寻求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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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他依偎在她怀中,她不时地轻抚着他的身体,好像母亲在哄着婴儿入睡。她的怀抱温暖了他的身体,许久不曾睡得这么香甜,因为身旁睡着他爱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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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芳紫醒来,发现他已不在身旁。她茫然坐起,自己的衣衫还残存着他的味道,可他走得悄无声息,她感到有些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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