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爱我（GL）》思你成疾

31、chapter 31.

　　有人说，噩梦是预兆。邱欣怡是一个信神鬼的人，这话，她自然是信的。

　　邱欣怡用手背盖住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感觉头骨内的器官晕晕乎乎的，疲惫得很。大脑皮层那么活跃看来也不是一件如想象中那么好的事情。

　　紧了紧环住赵嘉敏窈窕腰肢的手，心跳的声音有点寂寞。嗅到赵嘉敏身上混着汗液清爽的奶香味，邱欣怡这才感觉到有些安心。

　　明明赵嘉敏就在身边，明明相信赵嘉敏爱她爱得坚定，为什么却感觉不到安心呢？和赵嘉敏在一起的时间里，她逃脱了失眠的折磨，却又落入了梦魇的陷阱。讲不清为什么，她突然预感有什么变化正在慢慢发生。

　　有些事终将发生。但一定有些事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宿命。

　　手机震动的嗡鸣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震动感顺着枕头触到了赵嘉敏，赵嘉敏抖了抖光滑白皙的肩膀，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

　　“谁这么早……”邱欣怡懊恼地抓起手机，映入眼帘的号码更让她感觉难堪。挂掉方克延的电话。邱欣怡平躺在软绵绵的枕头上，本来被名为赵嘉敏的幸福感撑开的胸腔突然泛起了名为罪恶的酸楚。

　　内心止不住地苦笑。不就是这样么？错的是她，都忘记了自己是个有未婚夫的人。无论与赵嘉敏度过了多么愉快的时光，她都不能抹杀这个残酷的现实。她无力改变，眼下这种短暂的偷欢麻痹了她的理智，甚至让她忽略了这是不负责任的。

　　短暂的温存让邱欣怡放纵，忘记了现实。贪欢过后，眼中只剩下暖流。被现实一次次地警告着，赵嘉敏要的占有，她给不起。

　　突然间，内心充满了名为憎恨的情感。憎恨这个世界给她太多和太少。给了她金钱和背景，也给了她太多束缚和禁锢，却给了她太少能够用倔强挣得的东西。比如赵嘉敏。她觉得她的人生就像棋局，而未来掌握在下棋的人手中。

　　邱欣怡咬紧牙关，咬肌涨得酸痛。

　　“怎么了？”赵嘉敏的手爬上邱欣怡的腰，额头顶住邱欣怡的锁骨。她喜欢邱欣怡身上让她舒心的清水味道。

　　“没事。时间还早，再睡一下吧。”清冷又温柔的声音从赵嘉敏的头顶飘过。

　　邱欣怡把手机调成静音，下一秒便收到了催命的短信。

　　“欣怡，我到毛里求斯了。从你的朋友那里拿到了你的地址，等下见到我不要太惊喜。”

　　令人反胃的男人总是围在她身边，赶也赶不走，没想到还追到这里。

　　邱欣怡关掉手机，闭上眼，在脑海中描摹赵嘉敏的眉眼，用听觉细数赵嘉敏的呼吸。直到感觉赵嘉敏再次睡熟，邱欣怡还是感觉到心头一阵烦闷。毫无睡意。不动声色地叹气，然后认命。说什么爱情，最终还是敌不过现实。

　　轻轻穿回散落满地的衣服，收起背包，悄悄退出了房间。伴随着几不可闻的关门声的是邱欣怡的叹息。

　　“赵嘉敏。对不起，我又负了你。”

　　赵嘉敏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安静。闭着眼睛摸了摸身边，指尖触及之处尽是阳光的温暖。许是比邱欣怡的体温还要暖。赵嘉敏转身，裸着背，静静卧在床的一边，被子下的血渍像罂粟一样绽放，带着邱欣怡那个女人独有的张狂恣意。身体的酸痛让赵嘉敏不得不相信这一切不是梦。而房间里安静的气息让她不敢张开眼。

　　事实很明显，邱欣怡在转眼的清晨便丢下她一个人跑了。不过是玩弄她罢了。终究是沦为了邱欣怡那个没有心的人的玩具。只要是邱欣怡需要，她便予取予求。玩过之后，弃若敝履。

　　从头到脚泛着卑微的光芒。赵嘉敏这样看待自己。就好像她所有的奉献都是理所当然，邱欣怡不会感激，也不会多看一眼。等待垂怜，是最痛苦和无望的爱情。

　　“邱欣怡。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你还要怎样啊……”

　　规律的敲门声显示出来人的犹豫。声音渐低，尾音减弱。一下一下，扣醒了混沌中的赵嘉敏。

　　“嘉敏，你还好吗？”高辨识度的声音一听就是鞠婧祎。

　　“嗯。”赵嘉敏生怕鼻音出卖了她。

　　“开门。”鞠婧祎声音笃定。两个字，鞠婧祎便知道赵嘉敏情况不太好。

　　不能让别人看到她这幅样子。可是，鬼使神差地，她却走下床，一步步地，也不管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打开了门。

　　鞠婧祎从门缝中隐隐约约看见赵嘉敏发红的鼻头和湿润的脸颊。“让我进去。”

　　赵嘉敏只感觉到孤立无援，无力反驳。手渐渐脱力，从门把上滑下，转身摇摇晃晃地走回床上。

　　鞠婧祎跟上赵嘉敏的脚步，低着头，不去看布满吻痕的赵嘉敏的裸背。直到赵嘉敏钻进被子里躺下，她才敢直视赵嘉敏的脸。

　　相顾无言，谁也不肯先开口。房间的狼藉渲染着赵嘉敏境遇的悲惨，鞠婧祎不知如何安慰赵嘉敏。也没办法平复心头的怅然若失。

　　“她走了。”

　　“嗯。”

　　“所以呢？你来干嘛？”

　　“看看你。”

　　“看我的笑话？”赵嘉敏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鞠婧祎的眼眸里。“想取代她？想在这个时候安慰我，然后让我爱上你？”眼神里满是戏谑，“说实话，是个好主意。”

　　鞠婧祎的眼里多得是波澜不惊。赵嘉敏这幅混不吝的样子，她跟着邱欣怡看多了。“赵嘉敏，虽然我说喜欢你，但你大可不必用这种卑鄙的心思揣测我。”

　　赵嘉敏的左眉讽刺地动了动。“爱情本身有多高尚？”

　　“爱情本身也无关乎高尚与否。一厢情愿罢了。”鞠婧祎本来端正的气势弱了下来。正如她爱邱欣怡，多卑微，多见不得光。她从未想过什么高尚。

　　“你说得对。一厢情愿。”赵嘉敏止不住颤抖嘴角。鞠婧祎说得对。是她一厢情愿，给了邱欣怡伤害自己的权利，就连心上被插了刀子都咬着牙不肯放手。真是一厢情愿，反正最后什么也不会得到。“一厢情愿地爱她，也一厢情愿地相信她爱我。可是她是个骗子。”

　　鞠婧祎的眉显得她有些局促。本来平静的气氛被两个人波动的情绪搅得一团糟。

　　“她爱你。你不明白。”

　　“那她为什么走？”

　　“她说……家里有事，就提前回去收拾箱子了。”鞠婧祎简单地概括邱欣怡临走时告诉她的话。不说假话，真话也不说全。虽然心虚，但还不见得骗不下去。

　　“这种鬼话你会相信？”鞠婧祎言语间的犹豫让赵嘉敏的怀疑变得更加坚定。邱欣怡不是这样的人。即使是家里有急事，也绝对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就算要丢下她一个人，也会好好和她解释。邱欣怡在骗人，她心里清楚。“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回去，看看她究竟是怎么骗人的。”就算得知自己没猜错，赵嘉敏也绝不会开心。但自尊心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要命，让赵嘉敏在不该失控的时候失去了冷静。

　　“她爱你。你不懂。”

　　鞠婧祎只是淡然一笑。

　　邱欣怡是爱赵嘉敏的，鞠婧祎比邱欣怡自己还要清楚。邱欣怡想在赵嘉敏回去之前收拾好东西跟方克延回国，以防赵嘉敏撞见方克延尴尬，也不想赵嘉敏想太多。说穿了，还是对赵嘉敏独有的体贴。至少，邱欣怡是对她鞠婧祎从来都是毫无隐瞒，也不会考虑她伤不伤心。

　　在赵嘉敏的坚持下，林思意开车载着她和鞠婧祎回去了住处。一路上，任凭鞠婧祎怎么给林思意使眼色，林思意都没能理解鞠婧祎眼神里“慢点开，绕点路”的讯息。

　　“小四，我晕车，你慢点开……”

　　“啊？晕车？那我应该快点开！”

　　车里弥漫着印度风情的动感音乐，气氛却意外地压抑。林思意偶尔和鞠婧祎聊聊天，赵嘉敏则失神地望着窗外。看到赵嘉敏这幅样子，本来活跃的林思意也渐渐变得寡言了。左手熟练地转动方向盘。一个左转，车就钻入了家门前的巷子。

　　擦身而过的是一辆灰色本田雅阁。看着窗外发呆的赵嘉敏来不及收回目光，邱欣怡和方克延的侧脸就撞进了她的眼底。

　　看不清驾驶座上的男人是什么情绪，但坐在副驾驶的邱欣怡的眼底弥漫的戏谑和失神在赵嘉敏看来像是一种决绝，冷酷得像是要撕裂过去与眼下的一切。这样想来，方克延大概笑得得意。

　　委屈和辛酸一股脑地涌上来，顺着泪腺便淌了出来。鼻音浓重，听在鞠婧祎耳里，便也只剩下动容。“看到了吧？这个骗子。”

　　鞠婧祎自然是知道赵嘉敏所指。赵嘉敏哭了。不波动的情绪里藏着的是对邱欣怡慢慢的怨念。就好像是在质问邱欣怡，问她为什么不要她。

　　“或许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样子。”

　　“但造成的伤害却永远无法磨灭。”

　　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眼看着日出日落，感觉像是时间匆匆过。昨夜的余温褪去，背上的吻痕却像烙上了印。

　　鞠婧祎半夜醒来，总觉得不放心，随便披了件外套，打算看看赵嘉敏。一开门就看见阳台的玻璃拉门外的昏黄得快要坠落的灯光。还有被灯光映得发亮的半瓶威士忌。

　　鞠婧祎快步走向阳台，大力地开门，声音惊到了醉得昏昏沉沉的赵嘉敏。刚好遮住一半大腿的真丝睡裙的下摆被习习晚风吹得微微撩动，看得人心里发痒。

　　“怎么在喝酒？”鞠婧祎皱了皱眉，抢下酒瓶。她不记得房间里还有剩下的酒。

　　“不冷么？”答非所问。赵嘉敏一把搂住鞠婧祎的大腿，微微用力，把鞠婧祎拉得坐在自己的腿上。紧接着双手环住了鞠婧祎的肩膀，头也靠了上去。

　　发热的额头让鞠婧祎心头的羊驼不禁奔腾。邱欣怡和赵嘉敏这一对真是都这么喜欢乱来啊！！醉了就各种调戏她啊！！鞠婧祎尴尬地想要拉开赵嘉敏的手臂，但还没等触碰到赵嘉敏的皮肤，就被赵嘉敏的哭腔定在了那里。

　　“我是不是特别傻？还想着能够用自己的身体留住她……”颤抖的声音惹得鞠婧祎心软。

　　“我已经很努力了啊……”赵嘉敏的牙齿用力咬住下唇，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身体却止不住颤抖。“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不能给我机会啊……”

　　明明已经努力去接受这样的邱欣怡，接受她的恣意和不羁，接受她订婚的事实。不求身份，不求结果，不求一句表白。卑微地接受邱欣怡的不平等条约，强迫自己甘之如饴。可是到头来，很多时候，事实一次又一次提醒她，她想要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邱欣怡高高在上，不会为她放弃分毫。

　　但当她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一切，她也只能止步于此。痛苦得动弹不得。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更无法潇洒地放弃。

　　而邱欣怡是毒药。沾上戒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