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鲜肉追妻记》南宫酒

4、靠近，从了解开始

　　万幸就这样留在了“灯火”，成了厨房小帮工。

　　“灯火”统共也就六个人，老板娘姚曳，大厨海师傅，还有轮班的四个服务生，除了大树，每个人都很喜欢他。长得好，性格也好，那暖暖的笑容格外讨人喜欢，简直没有不受欢迎的理由。正因如此，来了没多久，就顺畅地融入了这个小小集体。至于大树嘛，没功夫细究他莫名敌意的由来，就先搁一边了。

　　平日里相处时间最多的自然是海师傅。

　　见他动作麻利，乖巧机灵，海师傅很满意，忙里偷闲坐在角落里抽烟，边看他忙活边赞道：“不错不错，不比阿森差。说起那小子我就来气，师父长师父短地跟了我快两年，居然连招呼都不提前打一个，说不干就不干了！”

　　万幸露出招牌笑容扮无辜，他自然不好说，是他专门找人把“灯火”里口碑最差的阿森给挖走的。如果不是这样，哪有这么恰到好处的机会让自己进来？

　　说实话，海师傅的厨艺至多二等，可他自认为有一等，难怪“灯火”的生意也就只有马马虎虎。说是静吧，实际上却有点不伦不类，只要想着连厨房都有，中式西式正餐点心一样不缺，就能想象“灯火”是怎样一家大杂烩了。看来姚曳似乎不是块做生意的料，于是身怀绝技的万幸不仅要隐藏实力，还得费心寻找看似无意的机会，不动声色地点拨一下海师傅，改进口味，或者增加几样特色吃食，以此来吸引更多的顾客。怕功高震主，还不敢太过火了，小心控制着节奏，慢慢来。

　　对于这样一个一点就通又偶尔能出好点子的小徒弟，海师傅自然是喜欢得紧，最重要的是，老板娘夸奖的时候，还不居功，谦虚地说只是师父的帮手而已，高兴之下，他用自己蒲扇般的手掌拍拍他的肩：“好好好，有我这个名师在，成为高徒是迟早的事。”

　　“师父说得对。”说完，万幸自己都有点寒。

　　打烊了，有时候师徒俩会坐下来喝点小酒。三杯黄汤下肚，万幸会趁机跟海师傅聊聊姚曳，他可不光是“灯火”的元老，还跟她是老邻居，说不定知道一些连小花他们都不知道的事。

　　提及老板娘，海师傅总是叹气：“唉唉唉，小姚人不错，就是运气不大好。”

　　“运气不大好？这怎么说？”替师父把酒满上了，万幸才不慌不忙地追问。

　　之前有左仔替他打探，如今又有小花知无不言，大致情况他还是知道的，可越靠近姚曳，他就越想知道她更多，哪怕是小得不能再小的细节。他曾离她那么远，眼下虽然能天天看到，却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希望能从更多熟知她的人嘴里，得到更多有关她的点点滴滴。他想把这些碎片收集起来，慢慢拼凑成现在的姚曳，去进一步了解这个爱着却不能执手的女人。她为什么会失去了往日的光芒，从一个朝气蓬勃天不怕地不怕的自信姑娘，变得如此郁郁寡欢谨小慎微，没有了可人的棱角？

　　“小姚刚接手‘灯火’那会儿，我就来这儿干了，算起来也有快六年了。我跟她住得近，她又是个好相处的个性，虽说是老板和员工吧，时间久了，却有亲人的情分在，一些话，能摊开来说，所以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海师傅抿了口酒，又丢了颗花生在嘴里，嚼了会儿才道，“她跟她丈夫小何结婚也有七八年了，一开始的时候感情还不错，‘灯火’也是小何盘下来作为结婚周年礼物给她打发时间用的，呵呵，有钱，任性。那时候，他常常来接她下班，小夫妻两个恩爱得很。

　　后来，大概差不多四年前吧，出了意外，他们的儿子没了。可怜那孩子，才一岁多一点……”

　　“意外？什么意外？”震惊之余，万幸忍不住插嘴。他知道有这么一件事，可是当时左仔说，那孩子是得急病死的，怎么又变成了意外？难道说，这事是促成他们夫妻逐渐走向陌路的转折点？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事对小姚打击很大，她不愿提，我们也就无从知晓了。只知道当时孩子是小姚的婆婆帮着带的，好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总之很突然的，送医院的时候已经没得救了。小姚可能是怪她婆婆没看好孩子吧，为了这事，她婆婆还赶到‘灯火’来打了她。不怕你笑话，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渗得慌，那老太太的眼神可凶了，简直能吓死人。”说完，海师傅又叹口气，“破镜难圆哪。那之后，虽然后来他们又生了兜兜，可感情却冷下去，再暖不回来了。这不，今年我好像一次都没见过小何。再加上兜兜又是这个样子，小姚要照顾她，又要顾着‘灯火’和家，唉……”

　　兜兜快三周岁了，还不会说话，大多数时候都自顾自玩耍，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除了姚曳不搭理任何人。看到生人就害怕，怯怯地躲在姚曳身后，小鹿般纯净的眼神里满是戒备惶恐。近年来，虽四处求医却查不出什么问题，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这孩子的存在，不仅没能为两人原本就紧张的夫妻关系起到缓和作用，反而雪上加霜，像绷紧了的弦。

　　海师傅说着说着简直要抹泪了，万幸心里更不好受：“那她家人呢？都不管吗？”

　　“小姚不是清城人，家里人好像都在国外，哪个国家来着，瞧我这脑子，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了。总之他们夫妻两个的事，她一直瞒着她爸妈，他们还以为女儿女婿感情好着呢！而且，她跟她妈妈也有解不开的心结，当初出国，就是因为跟她置气。”

　　“怎么会这样？”万幸喃喃，不知道是问海师傅，还是问老天。遭遇这样的事，他却完全帮不上忙，甚至无法与她一起面对和分担这种痛苦，让她能好过一些，这让他很沮丧。所爱的人受伤，往往比自己受伤更让人感到疼痛。

　　海师傅一口喝干了剩下的酒：“怎么会这样？命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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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曳坐在转椅上活动着酸痛不已的肩颈，这个点，是客人最少的时候，累了半天，终于能坐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了。身体得到放松的同时，压在心头的伤心也跟着翻涌了出来。

　　“出息了，知道玩儿自杀了。”

　　当日何岸的话无异于在她心上狠狠捅了一刀。说出这样的话来，恐怕是一丝一毫的情分和眷恋都没有了吧？若是自己再晚点被发现，因此丢了性命，他是不是也会毫不在意，绝情如斯？

　　“我没有，我不是……”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瞬间漫上来的泪水，刺得她眼睛生疼。

　　“我们之间的事，是私事，懂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管家里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拿去作为你诉苦的谈资，弄得人尽皆知可以吗，你不要脸我还要呢！玩这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是想博同情吗？还是做给我看？如果是给我看，我可以告诉你，没用的，使威胁逼迫这种手段，只会让我们越走越远。姚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懂事？……”

　　一条微信消息进来，打断了姚曳的思绪，及时挽救了她濒临崩溃的情绪。

　　是好友温言，姚曳唯一的倾诉对象。

　　“最近你跟何岸怎么样了？他有没有跟你提离婚的事？”彼此太熟悉了，无需任何客套迂回，温言单刀直入。

　　“没有。他去你那边出差了，还没回来。”姚曳瞥了一眼窗外，天终于放晴了，阳光映照着皑皑白雪，有点刺目。兜兜独自一人蹲在小花园里玩，小小的背影，看起来特别孤独，看得她一阵揪心。

　　“我那边？西藏？”

　　她忘了这个潇洒的女人这些天在西藏朝圣，说走就走的旅行，对温言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难题。

　　“不是，西藏能有什么生意谈，当然是东京了。”

　　温言在那里定居有几年了，当初是跟着她那个日本老公一块儿去的，可结婚不到两年就离了婚，之后自己开了家居酒屋，日子过得也挺好。

　　“他去了东京？什么时候去的？”

　　“我想想，是上个月24号，去了一个多礼拜了，怎么了？”姚曳觉得她的口气有点怪怪的。

　　温言一时没回话，因为关注着兜兜的动向，姚曳的注意力被出现在女儿不远处的清隽身影给吸引了过去，是他，那个刚来不久的男孩子，万镜骁。

　　万幸好不容易把厨房收拾干净，看到久违的阳光透窗而入，往外眺望时，也发现了小花园里的兜兜。他还从来没有跟她单独相处过呢，看到她寂寥的小背影，不由很想去陪陪她，和她一起玩，想到此，他打开后门走了出去。

　　“在玩什么呢？”他慢慢地走过去，在离兜兜不远也不近的地方停下来，轻柔地问。他想尽量给她一点安全感，让她知道，自己完全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

　　兜兜立刻警觉地回头，起身跑出去几步，躲在更远的地方打量他。

　　“别怕，我跟小花姐姐他们一样，是你妈妈的朋友，我们见过面的，还记得吗？”怕她误会，万幸没有继续上前，而是朝她露出善意的笑容。

　　兜兜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脸上的神情略略放松了一些，眼里的戒备也淡化了，只是还是站在那里，既不逃走，也不靠近。可见她的听力没有问题，智力也相当不错，可为什么不会说话？万幸的疑惑一闪而过，继续努力道：“你叫兜兜，对不对？”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他。

　　“想不想一起堆雪人？”他从花架上抓了一大把雪，捏啊捏，捏出了一个圆球，放在地上后，又继续抓雪，捏了一个小一点的圆球，然后将它固定在大圆球上，“瞧，这是雪人的身体和脑袋，我再给它按上眼睛。”

　　堆雪人的过程中，兜兜好奇地看着，眼里慢慢有了一点光彩。在他四处寻找小石子充当眼睛的过程中，她一点点挪了过来，当他把两颗黑黑的小石子嵌入雪人脸上时，她站在不远处笑了。

　　看到兜兜纯净的笑颜，姚曳也笑了。

　　兜兜很少笑，尤其是对着一个不怎么认识的人，这个男孩子还真有办法，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逗她笑。

　　今天可是元旦，新年第一天，好久没见的太阳出来了，兜兜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是不是预示着，一切都会好起来？是不是该谢谢这个带来吉兆的少年呢，如此想着，姚曳打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声响，万幸回头，两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