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一笑作春温》过期芥末

12、第 12 章

　　我还是一大早就从家门出发，搭车来到了小镇。从车站搭公交到□□的家那边，走了一段路，已经八点钟。搭公交的时候，我的手机来信息了，以为是10086，一打开——我怎么也想不到，是唐杏儿。
　　我敲了敲门，喊了两三声，“□□？”
　　听到轻微的拖鞋声，□□走路都是那么的一丝不苟，从来不会发生趿拉趿拉的声音。一打开门，不是意料中的一张笑脸，而是一张憔悴的脸。依然是一脸的温柔，白皙，眼睛底下微微的乌青，眼里的红血丝充满着掩不住的悲伤，——阐释着他昨夜的未眠，而且哭过。他嘴紧紧抿着，两颊的小梨涡跳跃的动作一霎而过，一言不发。半个月没见面而已，居然觉得他又长高了一点点，甚至比我高一点点了，这样的错觉真好笑……
　　“□□……”我一把搂着他。他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感受到他的难过。
　　直到我走进屋里，和他并排着坐在木制的沙发上，我的手搭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摩挲以示安抚。
　　“他们离婚，但事儿还没完”，他平静地说，平静得让我心酸，环视着房子，苦笑了一下，“目前正打算打官司争这房子。”
　　我看着□□，他的眸子渐渐地蓄满了泪水，化作两行溪流。

　　□□还是在九点钟之前赶到超市去上班。两百块对□□来说，更加重要了。本来我是打算上午自己到处逛逛，下午才开始准备晚餐的，但是□□这样的状态，我是在是放不下心……为了避免他出什么状况，我还是陪同他一起上班去了。超市老板嘛，多了一个免费劳动力，当然乐滋滋的，“呵呵，那么高大的帅小伙来帮忙，当然好！”
　　体验一下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赖，就像是经常穿鲜艳衣服的人，偶尔转下朴素的风格其实也不错的。但是，这是我以往的想法，现在我的心思只有□□。
　　“诶！出来搬货！”老板娘的声音懦软，和她本人一样，矮矮胖胖的，一直都笑眯眯，看着很好相处的样子。
　　我马上回应，“好！来了来了！”用胳膊动了动□□。我拉着□□，他讷讷地跟着我走到超市门口。

　　我们陆陆续续地将一大箱的饼干、糖果、汽水搬进仓库里面。过程……当然不会是顺顺当当。□□搬汽水的时候差点崴到脚，掉下并踩碎了两个饼干……老板声声呵斥，还好老板娘挡在前头老板看了我一眼，便也走开了。
　　我偷偷对老板娘说，“谢谢老板娘！”
　　渐渐地，□□调整好心情，进入上班的状态了。有小姑娘过来问牙膏放哪里，大妈问这种那种饼干怎么卖，甚至有老大爷哪里是市场卖豆腐的，□□都以一个服务态度十分十分好的导购来耐心指引、解决他们的问题，我还偷偷看到那几个小姑娘背对着他窃窃私语……果然，□□到哪里都是那么有魅力的嘛。
　　终于，除了上午□□差点崴到脚，踩碎了两个饼干之外，基本都没出什么状况，有惊无险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我们是下午六点钟下班的，解下超市制服的时候，我故意弄乱□□的头发，叹息：“你啊……”
　　□□不好意思的搔搔头，“今天还好有你”，他一笑，眉毛也跟着动了一下。这一笑，比上午的明媚多了，虽然还是隐隐伴着哀愁，“不然我早就被‘炒鱿鱼’了。”
　　“哼，搞得我都没饭吃了现在”，我故意哼了一句。
　　“对哦，还没吃饭！”
　　“你每天都不吃晚饭的？ ”我瞪了他一眼，而后故作轻松，“以后胃痛什么的别告诉我哈。”
　　这家伙迅速转移话题，“嗯……这样吧，我们回家煮饺子好不好，超市里好像还有两包卖剩的饺子，我们买下！”

　　于是，在□□家里，我懒洋洋地伸着腿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他的《唐诗鉴赏辞典》，时不时瞄瞄他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我对□□的厨艺实在是不抱希望，但他一遍遍地强调自己“只是做饭不好，煮饺子煮面很棒的”，再加上在超市呆上一天的我我真的很累，所以……
　　他也知道我在看她，便也时不时朝我这边看，总是带着笑脸。如果不是上午亲眼目睹他的憔悴样子，我还真怀疑他此时此刻是发自心底里的开心，自在。

　　其实我最不喜欢吃这样的速冻饺子了，比起自己包的饺子，无论从样子还是味道上来比较，都差太多了。但□□真的把它们煮熟的，真的能吃，而且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我也不知不觉地吃了很多，好像滋味……也没那么差。

　　晚上洗过澡后，我们窝在他那张不大的床，两个大男生一起睡，窄窄的，倒也很温馨。
　　我们开心地聊着天，不限定时间也不限定话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小时候偷奶奶的钱去买棒棒糖看到奶奶默默落泪，说自小和父母就是聚少离多，说父母的结合本来就是一个勉强，说隔壁家有个四岁的小弟弟超级可爱但是上个月搬走了，说上高中就真正地“宿舍是我家”……这些事情细细碎碎的，没有大悲大喜的情绪，□□不太善于表达自己，但跟着□□回忆这些往事竟也很是动容。
　　我呢，从小时候暑假到北方姑姑家住，说到最近唐杏儿发信息给我说她也考上一中，其实我说的寥寥几句，但说到唐杏儿的时候明显感到了□□的身体抖动了一下。我看着他，他轻轻闭着眼，嘴巴一动一动说这话回应我。
　　天好黑，空气中弥漫着仲夏的燥热，外面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汽车的鸣笛，车灯曲折地发照在窗户对面的墙上，模模糊糊中，也不知道是我还是□□先安静下来不说话，渐渐地，我睡过去了……
　　一夜无梦，只觉得睡梦中有一双眼睛注视着我，温情脉脉地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