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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意外之喜 ...

  •   苇娘辗转一夜不得安眠,恍惚中重回旧府梅园,少爷仍在树下练剑,嗔儿在树下漫不经心地拔弄琴弦,见她到来,灿然一笑,柔声道:“阿苇,你跑哪里去了,我做了你最爱的桂花糕,快来尝尝。”一转头又见阿紫拿了帕子道:“阿苇快来,我帮你绣了一方帕子,上面嵌了你的名字,你来瞧瞧,可认得在哪里?”又恍然回至书房,少爷在教嗔儿画画,小小的嗔儿被少爷环在怀内,执笔的手被少爷握在手内,轻轻在画纸上涂鸦,从侧面看过去少爷的轮廓无比温柔。当日心头莫名的酸涩在多年后的一梦之中重上心头。
      因睡得不好,苇娘早早就起了床,眼睛有些肿,看看镜中,竟隐然有眼袋突现,不觉暗叹年岁不饶人。想到嗔儿的病复又忧心,遂干脆往锦澜院行来。
      不料,叩门而入时,方知“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那南宫垢竟意外地在这个时辰出现在此。
      南宫垢也是一夜未眠,昨夜阿紫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声令他揪心,想起初识阿紫那一夜鲜血狂喷的阿紫,心口上不觉有钝钝的痛,巴不得天亮就已在锦澜院外候着,徘徊了许久,约莫不是太过扰人清梦方敲门而入,却见夏逢在院中假山石下,拿着一段树枝在地上画来画去。瞧见他来,也不答话,仍低了头自顾自地比划。
      南宫垢走近前才知道夏逢正在地上练字,虽笔划生疏,却分明是“南宫”“紫”“夏逢”五个字。便笑道:“你初学写字,当由简入繁。这几个字偏都是难的,我教你几个简单的如何?”夏逢看他一眼,闷声道:“不用了,这是阿姐今日给我的课业。”南宫垢道:“哦?阿紫起来了,我去看她!”夏逢闻道,站起来挡在他身前道:“阿姐身子不快,要歇息一天,今日不见任何人。”南宫垢道:“我也不见吗?她怎么样?还是咳个不停吗?”夏逢眼中盛满担忧,轻道:“阿姐说,你若来了便在院中照应。她昨个咳了一夜,嗓子已哑了。”说到后来,眼中已隐然有泪。这个孩子是真的担心阿紫呢,南宫垢揉了揉他的头,朝里走去。不意外地阿紫的门是从里关着的,阿紫是不愿意旁人瞧见她狼狈的模样吧?这样想着,心里却突地刺痛了一下,这样细致温柔却又倔强骄傲的阿紫才最是令人心疼。转回身,脸上已是沉黯之色。
      又有人敲门,傻妞开了门,进来的是堡中的女管家苇姨。见到南宫垢,她也一时惊讶,却又瞬时恢复如初,这个女人很会隐藏心思呢,南宫垢看着她,有点玩味。
      苇姨直道来意:“姑娘初来,虽然当初也承诺过凡事不强求,然事急从权,我家夫人病骨支离,怕是撑不了许久,所以下妇才来厚颜求恳,求姑娘今日能移驾帮夫人瞧一瞧,若能有幸回春,我堡中上下当竭诚报答姑娘的大恩大德。”南宫垢道:“长辈所请,原不该辞,然舍妹昨夜便觉不适,勉强赴了堡主的接风宴,回来已是难支,她向有旧疾,如今只怕两三天之内是难以应命。夫人吉人天相,不若等我家妹子身子见好,就往见夫人如何?”苇娘听了心下懊恼,道:“怎么这般不巧?如此,姑娘如有所需,可坦然相告。要医要药都便利得很。”南宫垢道:“这倒不必,她自家就晓医理,这旧病所需的药是常备的,就不必劳烦苇姨了。”苇娘正要再说什么,门外忽有人大声道:“管家娘子可在此处?”南宫垢心下暗道:“今早这院子怎么就这般热闹?”
      无奈同苇娘步出院落,方见一婢匆匆前来,看到南宫垢,又望向苇娘,欲说不说的模样。苇娘却是心中一紧,这婢子正是嗔儿的近身侍婢,等闲是不离左右的,如今大早寻了来,只怕却是不妙。忙回身同南宫垢匆匆拱手作别,提起身形,用轻功赶往流萤院,那婢子紧随其后,身法竞也不慢。南宫垢摇摇头,暗叹风云堡果然藏龙卧虎。又暗暗思忖,这婢子匆匆前来,莫非夫人那真有变故?又想道昨夜同阿紫才夜访流萤,应不致会出大错,还是阿紫这月月要过的坎更要紧些。想到阿紫,忧心又起,遂回转院中。
      苇娘一边匆匆赶路,一边问红儿大致情况。那红儿道:“昨夜似曾有人闯入夫人卧房,婢子回身之际,已不知所已。到得醒来,已是天光大亮。夫人一直到现在都是酣眠未醒,这是很反常的。婢子怕有不妥,所以才敢安顿了人看着夫人,自己来寻娘子。”苇娘听到,忧心更甚,恨恨道:“合院明里暗里二三十号高手,竟能令人直闯夫人寝室,真是无用的紧。若夫人真有不虞,只怕堡主会一个个剥了你们的皮。”
      等到苇娘赶到流萤院,进得房内,方发觉屋内已是一屋子的人,除院内所有护卫都跪地请罪外,丰康然、丰无恙也闻讯赶来。丰康然自是忧心,丰无恙更是莹莹欲泣。丰子玉原是大早就召了大夫问讯昨日问脉详情,那大夫只得六个字“尽人事,听天命”。丰子玉正当烦恼之际,又听人来报昨夜有人夜闯流萤院,且夫人察觉,大惊之下,急带了大夫匆匆赶来。一进来又瞧见一屋子的人,不由更添恼怒,便寒声道:“康然、无恙留下,其他人等出去!”苇娘再待说什么,瞧见那冷眼一扫,终是噤声而出。
      丰子玉也许久没进这个屋子,这时乍然见到那个瘦小的人安静地躺在被中,雪白的发映衬着小小的脸,因着瘦的缘故,睫毛显得越发的长,如羽扇般轻轻覆在脸上,安静地连呼吸都几不可闻,一瞬间,他有些恐惧,只觉得这安静的嗔儿比起狂躁的她更令人心生畏惧。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她鼻息之间,还好,虽然气息比常人要弱,但终是呼吸着的。心里还是怕的,怕真的就到了那大夫所说的:“尽人事,听天命”的时刻。但还是不想放弃,所以转头用恳求的眼光,求他再为嗔儿诊一次脉。
      大夫无奈地摇摇头,堡主总是不肯相信事实,让夫人好好地走也是解脱不是吗?他勉为其难地把手轻轻搭在夫人腕上,渐渐地他神情逐渐凝重起来,脱口道:“不可能,不可能!”又皱眉思索了一番,换另一只腕,脸上渐现迷惘,喃喃道:“当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百思不得其解!”
      丰子玉道:“大夫,嗔儿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呢?”
      那大夫站起身,尤在迷惘未定中,只道:“我昨日明明诊过,确是油尽灯枯之兆。夫人卧床多年,再加忧思疑惧,五脏皆损,六脉全涩,明明已是病入膏肓,无力回天。可一夜之间,脉象却天差地别。虽仍积年蠃弱,经脉却已是畅而不阻,若细加调理,生机不绝。怎么会这样?是怎么办到的?”丰子玉一听,始而惊,继而喜,终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丰康然自是喜出望外,丰无恙更是喜极而泣,扑到丰子玉怀中,只道:“爹爹,太好了,太好了!”
      丰子玉抚着丰无恙的肩,轻拍几下,方推开她,转身对大夫道:“若这样,那嗔儿为什么一直不醒转来?”那大夫道:“这个我也不晓得,只怕要真醒了,又是一番新气象了。如今既不知原因,也不可贸然行事,就待她自然醒来,自有分晓。只不知何方高人,有恁高手段,竟能生死人而肉白骨?”
      丰子玉此时方想到昨夜夜行人之事,便吩咐道:“红儿留下照料夫人,其他人跟我来。”那丰无恙道:“孩儿想在此多陪娘亲一会儿可好?”丰子玉柔声道:“若果如大夫所说,你娘只怕一时三刻未必醒来,来日方长,等你娘日后大安了,自有你尽孝的时候,你身子也七灾八病的不爽利,不若暂时先回去休息,等你娘醒了再来请安可好?”丰无恙只好躬身道别,丰子玉只大声吩咐下人好好送小姐回去休息,仔细侍候。
      丰子玉带着丰康然一行人回到议事厅,等坐到主位上,沉吟良久,方对流萤院中护卫道:“你等在堡中多年,一向尽忠职守,然昨夜之事,可见防守仍存漏洞,幸而昨夜入侵之人是友非敌,若不然,汝等百死莫赎其罪。眼下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届时人潮如海,龙蛇混杂,如有纰漏,只怕后悔不及。昨夜之事可不追究,但从今天起尔等要加强戒备,那院中一只苍蝇也别放过,若再有不虞,到时也别怪我不顾多年的情分了。”
      原以为逃不过一顿严惩,那些人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因了丰子玉厚遇留在府内,却大都是心高气傲之辈,几年间也没遇到什么劲敌,平日里也颇以大材小用自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自是脸上无光,早已把骄矜之心放下,只盼能有什么人再来夜探,好同他决一高下。故听得丰子玉如此发落,也不多话,只齐齐拱手为礼,转身而去。响鼓不用重锤,有时候江湖人的脸面更胜过恩义道德,所以做好一件事,有时不是为了别人,更是为了自己。
      转过头来,看向苇娘和丰康然,道:“苇娘,这件事,我还是要责你,过于疏忽了。你可知错?”苇娘低首道:“是。”是啊,怎么不知道呢,嗔儿原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啊,容不得一丝闪失的。若昨夜来人是敌。。。。。。苇娘咬了唇不敢再想下去。
      “康然,你觉得昨夜有可能是谁?”丰子玉道。
      “若说医术无双,自然首推素手千千。我只是不明白,若真是她,既已在堡中,自可正大光明地诊病,何须偷偷摸摸地做这样事。若不是她,天下又有谁有这样无双妙手,可一夜之间妙手回春?”
      “苇娘,你觉得呢?”
      “我不能贸然下断论。其实今早我去了锦澜院,为求她尽早为嗔儿诊病。可是没见到人,她昨夜旧疾突发,不见任何人,可能要休养三两日。目下南宫垢正在那照料。”
      丰子玉沉吟半响,方道:“着人仔细打探,若她痊愈,速速请来见我。”
      苇娘道:“是!”
      丰子玉道:“嗔儿那里还得劳烦你多费心,另外武林大会在即,一应贵宾起居用度要劳烦你费心,着外院管家老李协同你办吧,别一个撑着,有不决的事,不必问我,可同康然商议再定。”
      苇娘道:“是!”
      “那你去忙吧。”
      苇娘转身离去,丰康然方道:“昨夜堡内死了个人。”
      丰子玉一惊,用询问的目光盯着丰康然,“是上次私搜南宫姑娘行襄的那个仆妇。”
      丰子玉听了,只淡淡道:“怎么死的?”
      丰康然道:“看起来是忍受不了药力,咬舌自尽的。”
      丰子玉道:“听你的口气,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那仆妇已两日夜不吃不喝,而且为防她自伤,塞了口,也请先生瞧过,说药虽无解,但药力却在逐渐减弱,熬过三天就好。所以她不必也不可能自尽。”
      丰子玉道:“这样啊。把那仆妇的后事打发了。其他的什么也不必做。咱们不急,自有人急,咱们静观其变就好。另外,那个人来了吗?”
      “据说正朝这里赶来,但途中不知为了什么事耽搁了。只怕他就是来得早也不会公然来拜会您,毕竟他身属邪教首领。”
      “你说的是,我们只要掌握他的行踪就好。他刚任门主,门中事务烦杂,若他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摆平那些障碍,他也没资格来见我。不过他不会错过武林大会的,我很期待他的出现。”
      丰康然道:“是,我只希望一切如我们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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