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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锦澜初浴 ...


  •   此时房中只剩了南宫紫和南宫夏逢,南宫紫回过身来轻唤道:“逢儿!”那南宫夏逢却直直走到南宫紫面前跪了下来。阿紫惊道:“逢儿,你做什么?”南宫夏逢直直盯着阿紫的眼睛道:“我只求姐姐应我一件事。”阿紫看着他清亮的眼眸,沉吟片刻道:“说说看。”南宫夏逢一字一句地说:“除非我死了,你不能丢下我。”阿紫瞧着他小小的脸上坚毅的神情,叹了口气才道:“我一时心软,只怕反累你不浅。只是你小小年纪,从今后再莫要说这些死不死活不活的话。况就是亲兄妹也没有一生一世不分离的道理。我只能答应你,尽我的能力照顾你,直到你有能力自立为止。只是你要有吃苦的准备。”那南宫夏逢道:“我吃得苦。”阿紫听他口气倔强中又带了赌气,便拉他起来坐在椅上,一边脱他鞋子,一边跟他说话:“你这个孩子就是犟了些,”南宫夏逢只恐自己臭脚熏了阿紫,百般挣扎,阿紫按了他道:“莫动!我瞧瞧你的伤如何了,只怕脚上也起泡了吧。”阿紫察了他伤口,倒无大碍,已逐渐痊愈,脚上却是起了满满的泡。阿紫此时才道:“傻妞一时烧了水,你也自去洗洗,只是小心别浸了伤口,完了我帮你挑了脚上的血泡,上些药,睡一觉到明日就无妨了。--从明日起,我会教你读书认字,再教你些运气的法门,武术的基本功要靠你自己勤学苦练。虽说比起旁人,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练武时机,但也不算晚,我会帮你疏通经脉,自可事半功倍。你只记得一句话,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朝夕可蹴的绝世神功,所以你除了苦练基本功,就凭了你自己的悟性。我知你自幼遭际非常,我也不问你过往种种,但你只记得一件事,若无从前,也无今日。我教你习文练武,只为你他日不会平白吃亏。不论世道如何,有一技防身总归是不错的。等得你长大成人,不论是要凭文安身,还是要以武立命,全由得你。--唯有一件,断不可恃强凌弱。你若依了我这一件,从明日起,我是你的姐姐,也是你的师父,你若有殆惰,我必不饶你。”那南宫夏逢睁了亮晶晶的眼睛道:“若我违了姐姐的话,用姐姐所授本事恃强凌弱,为非作歹,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只是我也想从了姐姐习学医道可好?”阿紫失笑道:“贪心的小鬼头,要知道贪多嚼不烂。你既有这份心思,更要好好读书认字,来日方长,全看你造化如何了。”那南宫夏逢听了,知道阿紫必是允了,忙下了地,朝阿紫咚咚磕了三个响头以为拜师之礼,阿紫这次也由得他磕足方拉他起来。
      一只木桶,热气氤氲,阿紫闭了眼靠在桶沿上,热气薰蒸令她素日苍白的脸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红色,一头墨发已湿答答地垂在脑后,有几缕搭在微微露出水面的肩头,阿紫舒服地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想,有多久没这样好好地放松地洗个热水澡了?客栈之中,每一次也不过是草草了事。今日,跟逢儿说了今生说过的最多的话,何时开始,自己竟如此唠叨了?或者,自己往日不喜说话只是不想让自己跟旁人跟这世界有太多的牵扯,可逢儿,逢儿是不同的吧?那个倔强别扭聪慧又惹人怜爱的孩子,第一次居然有了想要陪着他,照顾他到他成长为一只可以自由飞翔的小鹰的想法。想着,不知不觉地嘴角上扬,多了一抹微笑。再一次放松自己,把一只纤足轻轻抬起伸出水面,脚踝处,环着的正是当日爹爹交给她的那半段紫金链,只因挂在颈中嫌短,系在腕上又嫌长,只好做了脚链,却刚刚好。阿紫从没想到拿这两件东西去认亲,那拿锁的不是亲生,难道这半段链子一件肚兜就足以推翻既定的事实,分出真假吗?终究不过是些死物罢了--留在身边做个念想倒是不错。抚摸良久,阿紫方放下脚,一时把素日练习的心法闭了眼在这热腾腾的木桶中运行一遍,到水微凉时,行功已毕,才离桶穿衣。
      阿紫一向行走江湖,惯穿布衣素服,并非无钱购得华衣美服,只是对于常年飘泊的人,绫罗绸缎着身,只怕是这世上最不搭调的华丽。越是昂贵的衣料,越需要精心的呵护保养,再漂亮的衣饰,也耐不得几番风吹雨打的蹉跎,所以一向阿紫对那些美丽的服装都只止于欣赏而已,自己是敬谢不敏,万万不敢尝试的。现在阿紫站在这满满的衣柜前,瞧着那一排排做工考究几乎件件都可以称之为精品的服饰沉吟不语,更可喜的是颜色以素雅洁淡者居多,看来那堡主真是花了心思投己所好,且喜品味不差。瞧这情形,这里大概要停留一些时日了,如此么既来之则安之也不错。。。。。。

      南宫垢是同着送饭的小厮一同进来的,那小厮只走到门前,再不肯向前多踏一步--经得上午那妇人的惨痛教训和丰康然的命令,只怕堡内众人如今想到这里都已是禁若寒蝉了。呵呵,阿紫还真是顽皮呢--南宫垢并不知道他此时眼中含着的是一种疑似宠溺的情绪。南宫垢招呼院内的南宫夏逢和傻妞把食盒提了进去,一时摆好,只等阿紫出来一同用饭。南宫垢知道阿紫刚刚沐浴完毕,也晓得女孩子总是要麻烦一点的。那丰康然原也要陪阿紫一同用饭的,不料堡内临时有事走不开,只得跟南宫垢告了罪,着人精心备了饭菜送到锦澜院。

      “你们干吗不先吃着?”阿紫的声音打断了南宫垢的思绪,南宫垢抬眼看向说话的人儿,竟一时无语,眼中唯有惊艳二字。阿紫上身着了藕色的小袖短襦,中有长裙及地,外罩同色的花笼短裙,上用金银线及各种彩线绣成花鸟图形,腰间系了天青色的丝绦,只打了简单的同心结。外罩帔帛,它是一种大幅方巾,用轻薄透明的的纱罗制成,披体而下,遮蔽全身。一头墨发尚未干透,只梳顺了垂于腰下,由于刚刚出浴,脸色犹呈浅粉,眉目之间不经意地透露出一丝慵懒,款款行来,裙裾飘扬,无风自动,虽淡淡相询,却任是无情也动人。南宫垢惊怔之后,又恢复了往日戏谑的口吻道:“亏得你平日没穿成这样,否则不知有多少人为你心醉,又有多少人为你心碎啊!”阿紫自已习惯了他如此语调,当下也不理他,径直走到桌前坐下,南宫夏逢也早已换了清爽的衣服坐在桌前等候阿紫,此时见到阿紫眼中是满满的欢喜和孺慕之情。阿紫一边先夹了菜到夏逢碗中,一边对在一边侍候的傻妞道:“你有功夫看着我流口水,不如搬个凳子一起吃饭如何?”原来自南宫紫出来,傻妞早已看傻了眼,那口水也不自觉地从大张的口中滴落。“哦?我不敢!”傻妞反应过来之后,紫涨了面皮调头冲出了厅堂,那速度竟是奇快。阿紫摇摇头,这丫头虽傻,脑中的尊卑观念却是根深蒂固,当下只摇了摇头任她自去。“哈哈哈!”这爽朗的笑声来自南宫垢:“看来这丫头可不是一般的傻啊。阿紫,你为什么选她?”
      “简单。我喜欢简单的人和事。”
      “也有道理。那上午那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真无药可解吗?”
      南宫紫看了南宫垢一眼道:“我的药我自闻得到气味。原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她帮我整理时太用心,动了不该动的东西。要解也不难,只是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所以她绺由自取。”
      南宫垢呵呵一笑(小紫儿比从前可是有趣得多了哦)道:“紫儿,你可是大大地不妥哦!
      有仁术却无仁心啊!”
      阿紫皱了皱眉道:“我有说过我是好人吗?还有,不许叫我紫儿,只有爹爹才这样叫我!”
      南宫垢抚掌道:“我决定从今后就这样叫你了。我会象爹爹一样疼你的。”后面这句话说得却郑重无比。
      阿紫白了他一眼,一时无语,心中愤愤道这个家伙真真不可理喻!
      南宫夏逢此时却道:“我姐姐不喜欢,你就不可以这么叫。”
      南宫垢道:“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吃饭!”说完也夹了一筷菜放在南宫夏逢碗中,那南宫夏逢却冷了脸,又夹回给他,颇不领情。
      南宫垢无趣道:“不吃拉倒。”便低了头往口中扒饭。

      此时丰云堡书房之内,丰康然已把上午之事一五一十地向丰子玉禀报完毕。丰子玉沉吟片刻方道:“你做何看?”丰康然道:“那婆子进堡五六年,也不是个不晓事的。只是苇姨做事一向周全,这次却有些冒失了。”丰子玉抬手揉了揉鬓角,方道:“再察一下那婆子的来历,至于苇娘么,她跟了我三十余年。。。。。。”话锋一转却道:“你如何看那素手千千?”听到此问,那丰康然目中突现迷惘之色,喃喃道:“不好说。”丰子玉听得此话,大有意趣,不由提高声音道:“哦?怎么讲?”丰康然道:“这个女子初看平平无奇,偶尔展颜却令人不能移目。虽说近在眼前,却好似远在天边。看似淡漠单纯,却觉深不可测。总体来说,很矛盾。”丰子玉道:“很少见你这样评价一个人啊,看起来这个棋子的好已超出我们的预期。不过,你这个样子,呵呵,我的康儿可是长大了?”丰康然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道:“义父!”丰子玉道:“康儿,这没什么大不了。我的康儿,便是金枝玉叶也配得。待一切平息,我自会如你所愿。只是你要谨记我给你的使命,无论如何要找到你要守护的人,护她周全,不止是你,就是你的子孙也当以此为任。还有,你暗中掌控的生意要加倍小心,近来风起云涌,那是我留给她以后的所有生活保障,决不可出一点差错。”
      那丰康然道:“你笃定阿姐还在这世上吗?毕竟据说当日她失踪时便是奄奄一息。”那丰子玉道:“这件事你不必心存怀疑。至于原因,时机一到,我会告诉你。哦,对了,你义母近来饮食如何?”“仍不大肯吃东西,身子倒越见孱弱了。”“多熬些滋补的炖汤,要下人小心服侍。”那丰子玉语气中带了许多疲惫无奈。丰康然恭声道:“是!”心中却为义父叹息不已,自
      义母疯癫后,拒人碰触,尤其看到义父,会不自觉地尖叫,磕头,撞墙,往往弄到头破血流。后来义父从不出现在义母面前,但无数次自己看到义父站在义母的窗前痴痴凝望,无数次看到义父为义母安排周祥的饮食起居,无数次地听到义父向自己询问今天你义母如何了?无数次看到义父提及义母时那满眼的柔情。只是这样的深情却很难得到回报。不知道老天为什么会为义父安排这样的命运?爱妻疯癫,爱女不知所踪,这上苍造化对义父也太过残忍了。

      此时在堡中某一院落中,一个妙龄佳人正懒懒地倚在一张美人榻上,对面凭窗背立着一个中年妇人。那佳人懒懒开口道:“我的人已第二次折在那村姑手中,我既无计除她,只好另想他法,只教她从此不能为那疯妇诊治就好了。”那妇人猛转身道:“我不许你打嗔儿的主意!你的人无能是你的事。况且嗔儿已病了近二十年,即便治好,也未必能识破你的身份。你何苦打她的主意?”赫然正是堡中的管家娘子苇娘。
      那佳人道:“苇娘何必大动肝火。主人筹谋此事非止一日,况亲缘的事很奇妙也很难说清,万一那疯子清醒之后,在我身上寻出一丝破绽,那主人的事便前功尽弃!我不能冒一点险,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的可就是我。况那疯子这样活着也是痛苦,给她一个痛快了断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以我的年龄,自是不知你为何为主人所用,但主人既说你可帮我,便必是你有把柄在他手中。你也不想坏了主人的事,不是吗?”
      苇娘冷冷地道:“是你的主人,不是我的主人。我唯一能帮你的,就是不戳穿你的身份。若你敢动嗔儿一个手指头,我必教你悔青了肠子。”说罢拂袖而去。
      那佳人面上仍笑吟吟地,轻道:“不能动吗?我偏动了又如何?只是那个该死的蠢妇,只不过教她查查那村姑行李中有什么可疑物事,也会被人发觉。经此一事,必会引人怀疑,这样的人说什么也留不得了。她既中了那村姑的毒,不如趁机送她一程,说不定那村姑会因此被撵出堡去也不错。呵呵,就这样,双管其下吧!”一双漂亮的大眼中竟有了噬血的光芒。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锦澜初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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