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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打算 ...

  •   长极叫皇贵妃划破脸面,当时便血淋淋一片,圣上将他牵到了外殿。太医急匆匆赶来,见那伤口虽不深,却是极长的一线,又翻卷了些许血肉出来,看来格外触目惊心,便忙与他用药包扎了。

      长极面上既受了伤,不宜出去见人,圣上便免了他功课,叫人递话到内阁告假,叫他在东宫修养。

      长极却恳求道,因他自幼长在乾西,刘娘娘虽为他启蒙,也教他读了几年诗书,但到底不是正统的学业,并未习得多少学问。如今他虽已出阁读书,却已是晚了,若不珍惜光阴,只怕学业难成。

      圣上听闻,又见他苦苦哀求,心中虽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忌讳,却到底不能驳回他一片向学之心,便由他仍去文华殿读书去了。

      长极到了文华殿,众阁臣与教授见了他半面掩伤模样,不由群情激奋。

      当日在景仁宫,皇贵妃忽发疯癫要掐死太子,圣上虽下了禁令,严禁宫中议论此事,令在场诸人三缄其口,但宫中耳目众多,到底传了些风声出去。

      太子初立,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万众瞩目,此事很快便在朝野之间传散开来,但毕竟未见真章,诸人也不敢在明处议论,此时见了太子受伤的模样,事实昭彰,如何还能按捺得住?不由纷纷上折抨击皇贵妃,叫圣上严惩其行,奏折便如雪片般飞向乾清宫御书房的案头。

      圣上本恼了皇贵妃,盛怒之下封了景仁宫,但到底宠爱了她二十多年,便不忍再加惩处,但眼见群情难以安抚,却不得不降了她的位份,将“皇”字拔了去。

      长极虽未为皇贵妃求情,以示敦厚仁孝之义,但每日却谨言慎行,读书不辍,因而甚得诸位阁臣喜爱。

      长极虽无辜见伤,却因祸得福,严贵妃因此失势,此消彼长,他便顺势而上,很是笼络了一些人心。严贵妃被圈禁景仁宫,亦不能再对他如何。

      又因那日他险些折在严贵妃手中,关牧便是再重的私心,也不敢拿他的性命儿戏,锦衣卫既进不得内廷,只得默许马秉笔将东厂侍卫安置在慈庆宫中,又派了徒弟王世祺亲到他身边听候驱使,寻常随他入内廷走动,卫护他的安危。

      如此风平浪静过了几个月,长极行事日渐游刃有余,同几位侍读也渐生了情分。

      前朝见严贵妃不再兴风作浪,安心在景仁宫枯守,也渐不去寻她不是,因而自圣上即位以来,头一回内廷与外朝之间如此相安无事。

      这日,司礼监掌印张行在圣上面前奏报前朝国事,见他怏怏不乐,凡事俱命他决断,不由将折子合起,放回案头,问道:“陛下因何事不乐?”

      圣上恹恹靠在罗汉床上,无精打采道:“朕近日越发没几分精神,做什么都没甚兴致,只觉困乏……”

      张行便道:“如今前朝承平,后宫安宁,陛下又有何事烦恼,才致如此泱泱?”

      圣上便道:“并无甚烦恼,只觉困乏无趣。”

      张行便叹道:“昔日贵妃在侧时,何曾见陛下这般倦怠伤神?”

      圣上听他提起严贵妃,心中一动,初时仍微微有些不悦,过后却生了几分企盼,一时竟不能止息。

      严娇娘恶妒,不叫他亲近旁的女子,宫中妃嫔俱叫她处置个干净,只有几个不敢与她相争或者依附她为生的妃子能得存身,却避退各宫之中,除非节日盛典,轻易不到圣上面前露脸。

      圣上冷落了严娇娘,每日问了长极课业,便无事可做,余下几个妃子尽是愚笨古板之辈,他不过去了几回,便觉无趣,不愿再幸。因严贵妃在他身边打压女色日久,一时离了她,他竟也生不出什么寻欢作乐的心思,又因严贵妃积威犹在,宫中女子也不敢到他面前作势。天长日久,圣上竟愈发觉着倦怠,镇日没几分精神,不觉又思念起严贵妃在身边的日子来。

      但又因恼得她狠了,至今心怀不悦,便不肯将景仁宫解了圈禁,更不复再召见她。但此时听张行提起,又当心烦意燥之时,却是又勾起了对她的念想。

      只听张行又道:“说起来贵妃也未对太子如何,圣上往日与贵妃日夕相伴,也该知道贵妃的秉性……她乍然失子,痛极而痴,才做出如此疯癫之事,想来却也不是蓄意为之。”

      圣上听闻沉吟不语,张行便又道:“我听说皇贵妃自被幽禁在景仁宫,日日吃斋念佛,为圣上与太子祈福,又时常对左右悔恨当初失心之行,辜负了圣上殷殷垂爱之情,不然以贵妃往日的性情,哪得如此平宁?”

      圣上闻此,心中愈发动了几分,但想起她当日疯癫之态,又恐自己回心转意,她便故态复萌,便扫了他一眼道:“你是拿了贵妃多少好处,要为她这般说话?”

      张行便觍颜笑道:“不瞒陛下,贵妃往日甚得圣宠,身边确有不少奇珍异宝,但臣觍为司礼监掌印多年,又什么好玩意没见过?怎会为贵妃收买?臣是见陛下自离了贵妃便闷闷不乐,心中担忧,才向陛下进言。”

      圣上听了,便不再言语,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张行见好便收,也不再多言。

      景仁宫里,严贵妃正翘着尖尖的十指,叫琥珀往她手上涂抹香脂。

      严贵妃虽然失势,众人只道她难以东山再起,不免怠于差事,唯有琥珀在她近身伺候,知她形状颇有古怪之处,便不敢怠慢,反而更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侍奉,此时便小心翼翼将雪白的脂膏匀匀地抹在她皱纹层生的手指上,大气不敢出一下。

      严贵妃见她这般模样,面上却并无什么异样,只眸中闪着几抹诡异的光,淡淡问她道:“张掌印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琥珀一惊,便将手中的香脂玉盒落到了地上,不由跪地磕头道:“奴婢该死!”

      严贵妃却未罪责她,只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罢了。”

      琥珀便又叩了头,才起来道:“并未有消息传来,但张掌印既收了咱们的东西,想来不会辜负所托的。”

      严贵妃嗤笑一声,“这些阉竖,素性最贪,我此次不惜珍奇,送了诸多财宝与他,他怎舍得拒之门外?但那又岂是一般的珍奇?既收了我的东西,自然要为我办事,且必要办成的。”

      琥珀小心应道:“自是如此。”

      严贵妃嘴角冷笑,将跟前案上花囊里的一朵百合花揉成了一团化泥,忽而又道:“琥珀,你说圣上为何如此看重太子?”

      琥珀觑着她的脸色,谨慎道:“陛下不见得多喜爱太子,不过是因他是陛下唯一的子嗣。”说完见她面色并未有什么变化,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严贵妃闻言笑道:“不错,便是因为他是陛下唯一的子嗣,谁人又不知呢。但倘若他不再是这个唯一呢?”

      琥珀心中一跳,却不由脱口问道:“可如何才能不叫他是唯一?”

      严贵妃忽然转过头,对着她意味不明地笑了,将手中的花泥往地上一抛,道:“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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