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明》路舒ing

3、月出洛河东

　　在恍惚中等来了那个决定我们命运的日子，我们第一次真正走进西苑里。西苑明显很大，园中小桥流水，院落廊回大有拙政园之形势，东家真是会享受。拐弯之处，我见到了那天偶遇的那个漂亮姑娘，独自坐在水榭胖撒花，姑姑对她福了一礼，并给我们一眼色，我们五人一同福之一礼，起身欲走时她注意到我了，我看着她，微微一笑，以示招呼。
　　姑姑领着我们一起走进汀水阁，里面有两名上了年纪妇人，进门刹那，我瞬间感觉到了那两位气场十足“小妇已将这次的五名孩子带来，请两位嬷嬷挑选”说完她退出了门外，我们必须低垂着头，我也能感觉到屋内气息完全静止下来了，有如此气场，看来是王公贵族家的。
　　接下来其中一个说：“姑娘们，抬起头来，你们要知道，进了这里是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所以无论你们以前在家怎么样，进了这儿就要服从命令”当时我以为进了这里便是在这里留下来工作的意思，实际上是只要进了西苑的门就不可能出去。
　　“我们要对你们进行检查，合格的才能留下来”另一个嬷嬷说。
　　第一项是起坐和姿势，这些之前姑姑便有过教习，我们便按着两位嬷嬷的命令行动。
　　第二项的检查是身体，两位嬷嬷让我们在阁内将衣服脱下，方方圆圆稍有迟疑，嬷嬷厉色斥道，“愣着干什么”，她俩便只好宽衣。
　　这所谓的身体检查出乎我的意料，不是我们平常体检那般，两位嬷嬷在我们身上东摸摸西捏捏，检查七窍，手掌，肩胛，腰身，甚至检查私密部位，着实把我吓到了，当然那几位也是如此，大概我们都是第一次被其他人这样触碰吧。
　　第三项是记忆力，我们每人都拿到一页折子，“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之……三者苟失之，何名称之可闻，黜辱之可远哉！”是女诫第一篇卑弱，为班姬所著。我很欣赏班姬此人，男尊女卑的社会下，能够敢于接替各个班固之愿完成汉书大著，也合称为一世奇才女子，只是对于我这在男女平等的社会下生活20多载的人，这女诫着实是个憋屈的东西。而且字还是繁体字，要不是我学习汉学，恐怕都认不全这字。
　　“给你们半个时辰，将上面的东西背下来，能记多少是多少，半个时辰后默写在这些纸上”
　　晴天霹雳……默写，我能认全繁体字，但是要完全写下来确实麻烦，很多字的笔画我还不清楚，更何况女诫此文让我憋屈，我压根都没兴趣去记。我原先对于语文的记忆力极好，别人几天背下的滕黄阁序，我只需半个早上全篇记下，而且长久不忘，当初我若对女诫有丝毫兴趣，它定然还在我脑海中，当然此时换了身体，不知这记忆力如何。
　　虽然憋屈，但我还是得背下，我现在身板不足，后台没有，怎么反抗啊。半个时辰后翠娥、方方、圆圆不无悬念地默写好了上交，看样子定是默写完全了，我一手簪花小楷，只能写到其八九分，实在记不得了，当时若是知道自己完全没有退路，肯定会绞尽脑汁背下的，当然那之后便是另一番命运了，大概当时只是还想着调到其他地方，别面对气场那么大的嬷嬷。
　　“字迹不错，可是有几个字，笔画少了，错了7个字，还没有默写完，这丫头看来是不行”
　　“那就不要了，骨骼倒是不错，模样却普通了点，身子也太薄弱”
　　接下来，红花怯怯地递上纸张。一个嬷嬷看完面无表情地对另一说“弃了吧”
　　然后掉头对着其余三人说“你们留下，带上面罩跟着这位夏嬷嬷走”然后对着门口说了一句，剩下的带下去吧。门打开了，进来一个带着面具的冷冽少年，那气场足足使周围降温10度，“跟我来”冷冽沙哑的声音是对着我和红花的，让我打了个寒噤。那时我才觉得，这里所选的人怎么会是那么简单，却不敢肯定，直到他把我们带到一个池塘边，停住转身，眼中流露的是杀气，我才肯定我们是出不去了，我该怎么办呢，他握住刀柄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破冰哥哥，等一下”
　　是那个漂亮的女孩。“晴儿，怎么了”
　　“你上次说要送我什么的，想好没有，我倒是想好了想要什么”
　　“晴儿，这事等下说”
　　“慢着，我要她”她手指指着我，“你们每次都不留个人给我，你自己每次都带走一人”
　　他的手下迟疑了一下“为什么看上她，你叫三姑姑留个机灵的给你就好”
　　这时红花也反映过来了，全身发着抖，面上一副惊恐的表情，想动一下却摊坐在地上
　　我好像看戏一般看着这一幕，不是不怕，只是现在我开始习惯性的故作镇定，从进入大学开始，我参加各种比赛、面试，不管自己有多少资本，最贯彻的方案便是故作镇定。
　　“因为她没我好看啊”额，这是什么理由啊，不过也是事实。
　　“你带她走吧，记得教她管好自己的嘴”
　　她转过来，拉着我说“好了，你跟我走吧，别回头”
　　我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了，便只能不回头地跟着她走了，但是耳朵还是听到了剑出鞘入鞘的声音，伴随着“啊”的一声和落水声，是那么连贯，可见这是个经验丰富的杀手。那么我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由地思考。
　　“我叫碧晴，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碧，晴天的晴，你叫苗苗是吧，不过以后你不能再用这个名字了，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进西苑的人必须要重新取名，然后登记”
　　这个时候上弦月已经爬上了树梢，我看了一眼暮色光景，然后转头对她说“好的，我听碧姐姐的，以后我就是姐姐的人了，名字就由姐姐决定吧”
　　不得不说连名字都要抛弃，委实地窝囊，但是人在檐下，更何况是这样神秘的檐下，我只好这样了。
　　她和我已经走上了望景亭，隔着门墙和数目的就是一条大河，那应该就是洛河吧。
　　她看向我：“你我有缘在洛河边相遇，今日又有幽月悬空，就叫你洛月吧”
　　“好，洛月，我喜欢这个名字”，洛是我母亲的姓，而且我从小便喜欢月亮，父亲说过月亮上住着我的福神，这大概是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