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唐门X天一教（唐毒）]无药可救》北***B

12、章十二 找回

　　慕纥全身都是湿透了，绛紫的苗衣被雨水浸深，银饰却被冲刷的发亮。乌墨似的长发衬得他的脸更加苍白，像是一只妖艳的水鬼。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同样湿透的花狸猫。
　　唐无药站在柜台前面，看慕纥微微侧过头来，整个人都怔住了。他以为慕纥会对自己说什么，或者干脆跑过来求抱抱，可是没有。
　　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只白蝶落到慕纥的手心上，静静的停驻下来。
　　慕纥却将手放下，让那只蝴蝶飞开，花狸猫扑着蝴蝶从他膝上窜下。他站起身来，墙头上绯色的蔷薇花随风散了一地，有些也落到他的肩上，他踏着花叶走了。
　　唐无药追了出去。
　　他觉得今天的傻子很不寻常，他想知道那人是不是已经解毒了。
　　慕纥走的慢而无目的，唐无药很容易就追上了他，他抓住那人的手，指尖传来冰凉，慕纥回过头来看他，目光也是冷的。
　　他说。
　　“你不要我了。”
　　唐无药怔住了。
　　那不是一种抱怨的语气，仅仅是一种平淡而笃定的叙述，落在唐无药的心上，轻飘飘的，却莫名的疼痛。他忽然将慕纥抱住，哽咽道。
　　“我没有。”
　　雨点又落下来，带着紫薇花的香气，落在他的眼角，成了穿过光阴的泪。

　　半个月后羽村
　　日已暮，暖色的光从残破的矮窗里走进来，走得不深，照的屋里的一切都暧昧不清。但易清寒的手很白皙，慕纥的脸也是，所以易清寒的手拂过慕纥的脸这个动作落到唐无药的眼里，分外清晰。
　　他心说，你俩这是在调情么？易大夫，你还记得你是有家室的人吗？
　　易清寒的指尖拂过慕纥挺立的鼻梁，走到鼻根处，又反手用手背轻轻刮他的眼眶，最后坏心眼的在慕纥那并不饱满的脸颊上狠狠捏了一把，心情随着屋里的烛火一起雀跃了一下。
　　唐无药终于看不下去了，放下手里的粗茶碗，提醒他道。
　　“大夫，猥亵病人是触犯大唐律的，你听说过行不法么？”
　　易清寒抬眼，秋水似得瞳含笑，装作无辜地反问。
　　“妾做什么了？”
　　易清寒这个自称终于崩断了唐无药脑子里最后一根‘对大夫要以礼相待’的弦，他一脸这不能好了的模样，无比嫌恶又痛苦地道。
　　“你一大夫，能不能好好吃药，不要随便放弃治疗。”
　　然而一如唐无药所认知的那样，易清寒易大夫是个地地道道的蛇精病，故而旁人的痛苦很能取悦这个神经病，他没有生气，反而更高兴的笑了笑。
　　唐无药盯着眼前的妖孽，第十六次想到一个问题——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认识这样一奇葩。

　　易清寒可算是影响了唐无药一生的人。
　　他们两人的相遇要从许多年前的第五届名剑大会说起，江南瘦西湖旁藏剑山庄举办的名剑大会一直是江湖盛事，报名费都要一百金。当年要不是唐傲天为了提高唐家堡在整个江湖影响力，推行公费报名，像唐无药这样的技术宅少年是一定不会出这趟远门的。
　　当年这件事，唐无药本来是不知情的，但同样草根出身的唐七玖师兄是唐家堡日报的忠实读者，得到这个普惠大众的消息后，本着便宜不占白不占，占了就占双份的心，顺道帮唐无药报了名。
　　以至于唐无药至今以为，那次是唐门的师门任务，是一定要做的，并不是以自愿为原则。
　　唐七玖原意也是想跟他一起组队报名二二名剑大会的。
　　但鲸鱼配田螺这个设定，实在打的太虐心，尤其是唐无药这个怂人，往往一开场就觉得没有安全感的使出了浮光掠影，以至于唐七玖这只脆皮的鲸鱼上来就被集火，如果两人一起隐身，简直怂破天际，让一贯自尊心很强的唐七玖不能忍。
　　挣扎了两天以后，唐七玖果断放弃了唐无药，勾搭了一个七秀坊的妹子。
　　唐无药仰天长叹，泪流满面，去酒馆里借酒消愁，就遇到了易大夫。
　　这简直是人生不小心踏错的第一步。
　　虽然当初唐无药还没察觉。
　　平心而论，唐无药和易清寒组队的日子是幸福的，毕竟抛开易大夫的为人性格和性别不看，手法上来说，易清寒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奶，犀利离经花，溜趴下两个DPS不成问题。问题就在于易大夫的性格实在太成问题了。
　　易大夫清心的喊话是：大侠你有喜了。
　　易大夫春泥的喊话是：夫君，身体要紧~
　　易大夫碧水的喊话是：让我灌满你……
　　易大夫星楼的喊话是：你这负心汉，妾身连星楼都交了，再看妾身一眼啊~
　　整一个精神污染，唐无药刚开始还不知道，知道了以后就无法正视易清寒了。更恐怖的是，等到结赛那一天，唐无药才知道易大夫是个男孩子！
　　唐无药有时候回忆年少，时常想想，易清寒平时是那样的，说话都不带脏字的——别人说，你他娘的脸真大，易大夫开口就是，君似额上可跑马；别人说你咋不上天呢，易大夫开口就是，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别人说，你不作死就不会死，搁在易大夫口里就成了，上瑶台皆仙色，怎奈何偏登极乐，坠佛入魔。
　　结果有一天发现易大夫这件光鲜亮丽的皮囊下腐的连蛆都生出儿子来了，真是让唐无药顿感，直道风月了无意，却是相思不可弃。
　　最让人绝望的是，唐七玖打完二二回来，告诉唐无药一个秘密，他那位云裳队友，也是带把的。自此以后，唐无药便只信五毒教的胸肌。

　　易清寒将手泡在撒满花叶的温水中，水还微有些烫，离他施针还差些火候，他百无聊赖。便继续祸害唐无药，他盯着自己玉石般的指甲，淡淡道：“药药啊，这不像你。我没有想到，你会把他带来。”
　　唐无药瞥了他一眼，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能做好人吗？”
　　易清寒道：“好人，不会成为我的朋友。”
　　“他救过我。”
　　唐无药盯着易清寒看，那人微微低着头，乌墨色长发顺势流泻遮住他秋水似的瞳，可唐无药知道，易清寒知道自己在看他。易清寒半瞌着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烛光下像停驻的黑蝶，颇有些静若处子的味道。易清寒对于这个理由不置可否，轻轻的笑了笑，声音更柔缓了些，烟似的缥缈。
　　“我以为你会找个地方将他安顿下来。他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何必将他带在身边，招惹更多的麻烦。”
　　唐无药说：“我这样做过了。可他来找我，问我是不是不要他了。”
　　“然后你就心软了吗？药药，你的心可真软，像棉花似得。”
　　水温渐渐降低，易清寒活动着自己的手指，抬起头来，活动了一下脖子，转向唐无药。易清寒嘴角带着轻佻的笑，他这样的神情极不讨唐无药喜欢，因为这时候的易清寒仿佛什么也不知道却又仿佛看透了一切。
　　唐无药避开他的目光。
　　他说：“很多年前，我做过同样的事情。我走了很远的路去找一个人，我没有找到那个人，什么也没有找到。我大师姐将我抱回来，那时候我问他们，她是不是不要我了？没有人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