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四，第一次实习真的很糟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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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霍克市是北联盟的首都，两百多年的高速发展，大量移民涌入，城市变得臃肿混乱，不同的区域住着天差地别的人群。
说来也是有趣，刺客兄弟会致力于自由与平等，但这个世界上刺客密度最高的区域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是这样的分明。
图因克尔住在c区和e区——也就是中产阶级区和贫民区——之间，一个治安良好的由双层别墅构成的小区里。按他目前的收入和社会地位是住不到这样的地段的，这处房产是政府对于战争孤儿的补偿，从十二岁开始他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
独居的图因克尔晕乎乎地从游戏舱里爬出来，只觉得北美洲的空气无比湿润，头发里似乎还残留着中亚的沙粒，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只摸到自己短得有点扎手的金发，头皮干干净净的，半粒沙子都没有。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眼镜子：镜中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性，穿茸茸的卡通睡衣，留着利落的圆寸，由于混血的缘故肤色略深，五官则偏向雅利安人。高鼻梁，眉毛很浓，眼珠深绿，眼角微微下垂。
……是我。
总之先吃点好的。
打开冰箱才想起来，由于原计划明天出门，家里的存货提前吃空了，昨天他还特地用柠檬水洗了一遍冰箱来着。
幸好壁橱里还有一捆意大利面，番茄酱还剩半瓶，图因克尔认命地挽起睡衣袖子，准备用一大盘番茄意面喂饱自己。
扯袖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游戏舱取血造成的创口，刺客用游戏舱的设计简单粗暴，取DNA的针头不知道哪里没扎对，滋了他半袖子血，之前游戏出毛病，忙着找客服，现在才没注意到……
心大的刺客学徒捏一捏伤口，发现自然愈合了，也就没再管它。
只是视线忽然落到了右臂上，图因克尔皱了皱眉。
右手挽起的袖口露出一片消不掉的凹凸不平的伤疤，这不是刚刚进游戏取血造成的伤口，而是旧伤。
那是两年前，他第一次和警厅的前辈们一起上街，为幼儿园放学的小孩子们开路。
当时他们正在校门口给玩闹的小孩子们讲解安全知识，教孩子们乖乖排队，不要拉扯叔叔和哥哥们的制服，不要抢其他小朋友的帽子。
只是个很普通的下午，阳光不怎么亮，风也不是很温暖，小朋友也不怎么可爱，好几个都偷偷把鼻涕往前面的小孩背上擦，第一次实习的年轻消防员一边忍住笑一边蹲下来分发纸巾。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那时候明明是红灯，一辆逆行的越野车竟然撞开护栏，直冲过来，护栏被冲破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愣住了。
图因克尔当先大喊一声“散开！”抱起孩子起身就跑。同事们随即反应过来，有的疏散儿童，有的举枪阻挡。
那是个很普通的巡街任务，谁都没带重武器，图因克尔更是连枪都没配发。
……血肉之躯怎么可能拦得住钢铁呢？
被击爆轮胎的越野车打着旋撞飞了两个警员，然后在校门口轰然炸开。
空手折返回来的图因克尔只来得及就近扑倒尖叫的幼童。
意识恢复的时候，四周一片死寂。
预备役消防员从地上踉跄地爬起，一偏头，感到热热的液体从耳朵里流出来。
死了四个警厅的前辈，两个同期的预备役，还有五个不到六岁的幼童，都炸碎了。
现在回忆起来，那个场景简直荒诞极了。
也许是上天眷顾勇者，离爆炸中心不远的图因克尔竟然没受什么伤，不过是被弹片划得血肉模糊的右臂在手术后留下了无法消去的伤疤，不过是动了好几场手术才保住听力，不值一提。
事后，远在中亚的绿教敌先知宣布为此负责，理由是北联盟无视他们的抗议，在学校午餐里加入违反他们教义的猪肉丸子。敌先知还威胁道，如果北联盟继续无视下去的话，他们会发动更多绿教成员，在北联盟的首都开展新一轮的袭击。
北联盟的回复是四发洲际导弹。
北联盟以战争立国，建国两百六十年，其中有将近两百年处于战争状态。
怒宣绿教四国的那一年，天上总有飞机轰鸣，街上穿制服的人也变多了，但这一切都跟图因克尔关系不大。
身为恐怖袭击中幸存的战斗英雄，他和幸存的同伴一起拿到了一枚市长亲自颁发的纯金奖章，战争刚开始的那段时间，白天面对镁光灯露出八颗牙的微笑，晚上独自坐在病床上，吞服医生开的抗抑郁药和安眠药。
有赖于2045年北联盟发达的医疗水平，大概过了一个月，他出院了。
他打着绷带回学校继续学业，继续和同学笑闹，救猫抓狗，教小孩子过马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跟他一起拿到金奖章的同伴们大都选择了转行。
金奖章被他妥善收在箱子底，学年舞会也从未考虑取出来装饰前襟。
北联盟的怒火足足倾泻了十个月，直到绿教四国寻求和谈，以交出莫霍克市恐怖袭击的谋划者为条件。
北联盟同意议和。
那天，击毙谋划者的视频在莫霍克市所有户外电视屏上直播，从超市出来的图因克尔也提着菜驻足观看：一共十一位脸色苍白的罪犯，跪在国会前的广场上，当届元首库斯科一一宣布他们的名字和罪状，念完一个，击毙一个，十一声枪响血流满地。
身边的人或欢呼或捂住眼睛，图因克尔只是平静地看着，看着杀戮结束，奏完国歌，在库斯科元首开始胜利演讲时，他挤出人群，回家去了。
对着手臂上的旧伤恍惚了一会儿，图因克尔把面丢进锅里，开始煮。
洗碗碟，收拾房间，给壁炉添柴。
昨晚这一切之后，图因克尔在地毯上坐下来，翻开厚厚的说明书查看。
……今年的最后一天，就别再打扰客服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四，第一次实习真的很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