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木桑木桑

32、婚礼

　　林立瑾站在病房门口很久，然后他叩开了门。这是他们在手术后的第一次清醒相对。
　　“哥，你来了。”
　　“嗯。”
　　林立慎知道他是有些话要跟他说，十分乖觉的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林立瑾稍加犹豫也落了座。
　　“哥，你来是有些事情要跟我说吗？有的话就直说吧。”
　　“你想去哪里？”
　　“嗯？哥，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可以先问你一个问题吗？”林立慎也没有等他的回答，就自顾自开了口。“哥，我当时看见的是你吧？”
　　林立瑾没有否认。
　　“我就知道，哥，我就知道是你。”
　　林立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心情十分愉悦。
　　“你要去哪里？”仔细去听的话还能听到他语气里的恼羞成怒。
　　“我想去外面看一看，什么地方都好。”
　　“你……”
　　“你放心，好不容易得到的重生，我不会那样轻易的抛弃，更何况，”得到了那么重要的答案，怎么能不在意这条命呢。“我总该做些什么，不管是为我自己，还是为了遥欢。我希望让他看到这世界的美好也希望能够给予别人美好。”
　　提到那个孩子林立瑾默然，他不再反对些什么。只淡淡回了一句：你的身体现在还不行。林立慎便知道他已不再坚持。
　　“哥，你和辽辽......”
　　林立瑾一怔，心知他应该知道了什么，但看他十分平静的模样也没有再解释什么。其实本身他也不擅长怎么去解释。反而看到他如此模样的林立慎心情苦涩而复杂。
　　“我喜欢辽辽，但是从今以后也只局限于喜欢而已。”所以请你不用担心，不必介怀。
　　林立瑾仍旧是那样一副淡然的表情。他不懂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内心局促不安，面上一派镇静，只不过掩饰的好罢了。
　　林立慎一直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心里黯然。看到他起身打算离开，忍不住喊了一声。
　　“哥，你恨我吗？”
　　那些伤人的话还历历在目，尽管知道他为他付出了许多，却还是忍不住想要求证。
　　林立瑾停下脚步，他感到彷徨。本想直接离开的他，却在看到他湿漉漉的就像小狗般期望的眼神时，忍不下心来。于是身后的林立慎就看到他小幅度的摇了摇头，继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森妍打开门时就看到林立慎有些异样的神情，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有些白痴的傻笑。
　　“立慎，你很高兴？”
　　林立慎好容易收起笑容，眼角处还是残留笑意。
　　——嗯，很高兴！

　　宋辽在接到森妍电话的时候稍加诧异了下，听到她约自己见面，宋辽只嗯了一声就出了门。出门前怕他担心，特地给他发了条短信。
　　俩人坐在常去的咖啡店里，宋辽到的时候森妍已经帮她点好了东西。
　　“来了。”
　　宋辽点点头，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捧着热咖啡喝了一口。
　　“你要结婚了！”
　　宋辽继续点头。
　　“辽辽，你确定吗？你根本不爱他。你跟他并不会幸福啊。”
　　“森妍，你不会明白。”
　　森妍此时此刻是真的很想抓住她的肩膀质问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能做到的只是愤怒的重重放下手中的杯子以此宣泄自己的不满。
　　“对不起，辽辽，叔叔那天，我没去。”因为别扭没有去，事实上她很后悔。
　　“没事，都过去了。”
　　森妍觉得她变了。俩人依旧如以往一般面对面坐着，心境却是大不如前。考虑再三，森妍终于问出了埋藏在心里的疑问：辽辽，你不等顾葛了吗？
　　宋辽摇摇头，直视着森妍的眼睛。
　　“辽辽，你知道，顾葛并没有和梁思敏在一块，他出国是被家里人逼得，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森妍，不要再说了。”
　　“为什么，辽辽，你也喜欢着顾葛啊，为什么不听我说下去。你是怕自己会动摇吗？”
　　宋辽捂住眼睛，刚刚的冷静一瞬消失的无影无踪。盖在眼睛上的手指颤抖着不停。森妍不忍心，刚想要伸手拉住她的手指，宋辽就放下了遮挡，那是漠然的眼神。
　　为什么？森妍被惊住了。
　　“森妍，这个世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十全十美，我也不能。”她拿起放在身边的衣服和包包站起了身子，“走了，森妍。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婚礼你能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祝福我。”
　　“辽辽。”她也慌忙追了出去，在路边抓住了她的手臂。“你知道的，辽辽。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可是林立瑾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他明知道顾葛的事情，他知道你喜欢着顾葛，他根本没有阻拦。他不值得你。”森妍这一刻也顾不上其他，语无伦次的焦急喊道。
　　宋辽掰开她紧紧被握住的手臂。淡淡一笑，便不再回头，渐渐走远。
　　森妍瘫坐在地上，看着她被停在路边的车子载走，她有点想哭。
　　辽辽，你变了。
　　辽辽，你不能让你后悔。森妍站起身，握了握拳头。她心里有了决定。

　　——梁思敏，我知道你有办法，把顾葛的联系方式给我。
　　——什么都好，不管是手机号码还是邮箱，只要能够联系上都好。

　　立慎出了院的第二天，就是他们俩人的婚礼。
　　蓝天白云，外面就是蔚蓝的大海。波浪阵阵，夹杂着咸味的海风飘散着空中。
　　“呐，辽辽，你很漂亮。”立慎穿着正装，直勾勾的注视着那个洁白的人儿。
　　宋辽牵唇一笑，“立慎，你的身体可以支撑吗？累了的话就休息会，这些事情会有人帮忙的。你不用太在意。”
　　“我很好。”
　　所以，让我再看看你。
　　“对不起，辽辽，宋叔的事情……”我没能在你身边。
　　宋辽摇摇头，那场事故是她努力想要忘记的。
　　“立慎，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紧张。”宋辽轻搓着裙摆上的薄纱，样子很无措。
　　林立慎走到她的背后，考虑了一下用手掌盖住了她的头发。
　　“听着，辽辽。你会平安喜乐，你会幸福美满。你是这么好的人。安心，别怕！”
　　宋辽透过镜子与他对视着，忽而转过身子紧紧抱住了他。
　　“对不起。这句话我欠了你很久，立慎，对不起。”我一点都不好。
　　“没什么对不起的。”
　　大嫂。

　　森妍站在台上看着宋辽一步步走来，周围全是宾客的鼓掌声，让她焦躁不安。
　　宋辽走在草地上偏右。她看了看自己的左侧，好像父亲就在身边一样。
　　爸，你看，我结婚了。
　　——嗯，我女儿真漂亮。来，挽住爸爸的手臂。
　　她一步一步走着，能感觉到父亲将自己的手交到另一个人手上。她感觉手指一片温热。抬头看到林立瑾正在温柔的注视着她。
　　“林立瑾先生，你愿意接纳宋辽小姐为你的妻子？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帮助她，唯独与她居住。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不再和其他人发生感情，并且对她保持贞洁吗？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林立瑾看了眼与他并肩而站的人，这是他唯一的爱人，唯一的渴求。
　　“是的，我愿意。”
　　“宋辽小姐，你愿意接纳林立瑾先生为你的丈夫？你愿意到了合适的年龄嫁给他，当常温柔端庄，来顺服这个人，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要尊重他的家族为本身的家族，尽力孝顺，尽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终身，并且对他保持贞洁？你在众人面前许诺，愿意这样吗？”
　　宋辽也看了眼她身边这个高大的身影，他正在冲她微笑。
　　“是的，我愿意。”没有迟疑。
　　“那么，请新郎新娘交换信物。”
　　森妍将放着戒指的盒子举到他们面前。借着空档，她坚持着问：辽辽，你真的决定了吗？宋辽对她浅笑，摇头。
　　林立瑾执起她的手，将戒指戴上她的无名指。在众人诧异目的光中吻上她的指尖，虔诚的。
　　森妍和立慎站在一旁，看着被花瓣包围住的俩人。
　　“你哭了。”立慎说。
　　“我这是高兴的。”森妍解释。她才不能说是看到他亲吻她指尖的刹那从心底里涌出的感动让她释然，不再坚持。那个人究竟是有多爱她？
　　“我该对顾葛说声对不起。”
　　“我也应该。”
　　孤单的人啊，请抱抱自己。
　　傍晚，晚霞散落天际。宋辽提着裙摆和林立瑾漫步在沙滩上。不经意间林立瑾拉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挣开。
　　“你知道吗？宋辽，我爱你。”他握着她的手，站在她的面前。“这是我最大的幸运。”
　　也许是阳光太温和，也许是微风太轻柔，也许是他的情话太温柔，宋辽不自觉闭上眼睛，扬起了面颊。
　　林立瑾垂下眸子，轻轻吻上她的唇。

　　婚后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宋辽一如既往的回到学校上课。连她自己都没预想到的平静。只不过每晚每晚不是单调的守在宿舍里，而是拥有了自己的家。
　　连森妍都说她变了，经常留她一人，不够义气。
　　“呐，辽辽。我还是做不到放弃，我要去找立慎，你会支持我吗？”
　　宋辽听到森妍这么说是在立慎离开后的一个月。一个月之前他们一起送走了立慎。
　　“去吧。”宋辽听到自己的声音里透露着欣喜。
　　一个月后，他们一起送走了森妍。
　　这场拉锯落了幕。
　　谁能料想到以后的事情呢。可能不是美好结局，生活总会归于平凡。

　　此去一别，便是经年。
　　经年此去，彼岸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