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尽》蜗牛Jun

4、第二章——情敌就要扼杀在摇篮里

　　童梦瑶一路拉着李婉清逛各种各样的摊子，零零散散的小玩儿也买不少。俩姑娘一个清新婉约一个靓丽活泼，绝非可怜之姿却硬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姑娘一路蹦跶，浑如有用不完的精力。李婉清仿佛被童梦瑶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影响，一路面带浅浅笑意，虽淡且暖。

　　“哎，婉清姐姐，你看这个，好巧小！”

　　一直眼观六路用走马灯般的速度逛摊子的梦瑶突然停在一个简单摊子前，纤纤小手拿起一只比巴掌还小的手工雕花木梳。此木梳虽质地一般，但是雕工实在精致，让小姑娘一看就爱不释手。

　　李婉清也眼眸一亮，同拿起一把小小梳子便不忍放下。

　　“姑娘，若是喜欢，小生我便送与你们吧。”

　　嗓音温润，且带笑意。

　　两人抬眸一看，摊主乃是一位书生样的年轻男子。他温文有礼一笑，脸上还有小小的梨涡。

　　梦瑶见他顺眼，便笑道，“哎，你都是这样做生意的啊，人家只是看看，你就送出去？”

　　男子轻轻摇头，作揖回道，“小生看两位姑娘姿容清新靓丽，行止恣意洒脱让人心生欢喜。顿生倾慕之意，故想蹭与小生亲手所雕木梳，以记这萍水相逢之缘。”

　　“婉清姐姐，他说的话怎么跟元芳和小虎一样那么难听懂。什么什么倾慕？”听到男子文绉绉的话语，童梦瑶一个头大。

　　李婉清芙面微红，忍不住瞪了一下梦瑶。姑娘你没心肝不代表人家没肺啊！

　　犹豫一阵，李婉清坚定开口道，“公子，果然这个……”

　　“这个既然是萍水相逢，那么何必竹篮打水。这个木梳说贵不贵，精致嘛倒是说得过去，所以多谢公子好意，我们就不勉为其难收下了。还是给银子如何。”

　　淡定带调侃的话语如一支利箭生生插入对话中。

　　白衣亮似天山雪，唇角一抹泰然笑意，凤眼盈笑暗藏锐意，姿态慵懒自带洒脱之风。来人无比自然挽上李婉清肩头，低首至佳人耳边，亲密之态毕现。

　　“你喜欢，我就全部买下来。”

　　李婉清本欲推搡，小手却被某人厚颜无耻抓在手心。这下，芙面一片霞色。

　　梦瑶一脸挪揄站旁看戏，忽地瞄到一角衣袍，却是王公子站到她身旁。

　　男子本觉年纪较小的姑娘一派天真可爱，一双盈盈大眼更是水波涟涟让人暗生情愫。赠梳之意本就出自她，故即使青衣美人有良人相伴也未尝失落。

　　现下那姑娘身旁却站了一位公子，一览其人，却是失落得无以复加。

　　紫衣贵气傲然暗绣金丝长蟒，薄袍暗色丝滑阳斜泛淡光。雅意玉冠束鸦发，美扇藏腰袖复扬。容貌柔和比女子，一双朗眸却英气不减。翩翩公子意一览无遗。

　　最让男子再也不敢对眼前可爱女子抱以爱意的，是那清俊太过的公子面对少女时朗眸里深深一片柔情和瞄过他却是魄心的寒意。

　　“梦瑶，喜欢这个？”嗓音圆润如珠落盘，朗朗好听。

　　“嘻嘻，只是觉得新鲜。而且元芳你都听到啦。小虎要把这些全部买下来~”梦瑶瞥了狄仁杰一眼，笑嘻嘻道，“到时候我去找婉清姐姐要来玩就是了。”

　　王元芳见梦瑶笑得像小狐狸般狡黠，不自觉轻弯唇角，“那好，回去后我给你做一个。”

　　童梦瑶听到后，便绽开一抹大大笑花，用力点了点头。完全没想过人家王大公子是不是真的会雕这种小玩儿啊姑娘！

　　最后，狄仁杰一撒金钱把全摊子的东西都买了，抱着大篓子的二宝欲哭无泪。

　　“少爷，您看，这都中午了，是不是该吃饭了啊。”

　　“哦对，是应该吃饭了。少爷我今天高兴！我们去这里最好的酒楼吃大餐！”一路揽着佳人且解决了一个小情敌的狄仁杰此时无比豪气。

　　“小虎，你这么乱花钱，盘缠花光了可怎么办！”

　　“嘿嘿嘿，我们有王大公子嘛~”

　　“哎狄仁杰我可告诉你，我现在已经不是尚书府的少爷了，可没那么多钱借你。”说到此处，元芳突觉手臂被人勾住，低眉一看却是童梦瑶。

　　童家姑娘一脸担忧心疼的表情，而后撅着小嘴凶巴巴对狄仁杰喊道，“臭小虎，别欺负元芳！”

　　一时，温暖趟过心间。

　　看着元芳一脸春暖花开的表情，狄仁杰偷笑，“哎，好好好，我请客，我请客。大不小留二宝在那里洗碗。”

　　“哎少爷！这不公平！！”

　　“少爷我什么时候公平过！

　　明溪楼地处繁华，入目天色阔湖，酒饮菜品皆上乘，故来客络绎不绝。

　　在梦瑶的要求下，狄仁杰一行人并有要僻静雅间，而是直接在大堂开桌。用她的话来说便是——人多的地方，才有故事。

　　“给，梦瑶。”一双修长玉手递过瓷碗，碗中是剔好骨的鱼肉。梦瑶欣然接过，笑颜如花。

　　见此，狂啃鸡腿的二宝目瞪口呆，“王少爷，你居然……也干起了这种活。”

　　无视二宝一副见鬼的表情，王元芳一脸宠溺望着心间上的姑娘，顺手又夹了几样菜在她的碗里，才开始慢条斯理品尝菜肴。

　　狄仁杰打趣道，“哎二宝，你就别大惊小怪了。人家母老虎现在可是王公子的心肝，比他的命还重要呢。”李婉清也悄悄扬起唇角，表示赞同。

　　童梦瑶甩给狄仁杰一双白眼，接着素手使筷，戳过盘上热门的“狮子头”放在元芳碗里，“元芳，别理他。我们吃我们的。”元芳温文一笑，朗眉朝对面的狄仁杰一挑，继续夹菜到梦瑶碗里。

　　“喂喂喂！母老虎！我最爱的狮子头！”

　　“好了好了，别闹，这醋鱼也好吃，吃这个。”李婉清适时夹了个鱼头放在狄仁杰碗里，“都是头，别争了啊。”

　　这话怎就听上去这么血腥呢0 0|||

　　打闹之间，隔壁桌客人窃窃之语飘入众人耳中。

　　“哎，你听说没有。又有少女失踪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又是外地来的姑娘。听他们家人说，如花一样的年纪呢！”

　　“听我衙门里的兄弟讲，几个月前失踪的姑娘倒是找到，衣服破破烂烂的，仵作说那姑娘……你懂的。这年头怎么还有人做这么阴毒的事情。”

　　“都是些良家女子呀。造孽啊。还有挺多没找到的不是吗，衙门怎不管管。”

　　“衙门想管也管不了啊，没线索啥都没有，还都是外地来的的，连个底都没有，怎么查。”

　　“啧啧啧……这真的是冤案啊。”

　　冤案。

　　狄仁杰王元芳兀地相视一笑。

　　“这下，我们可以在扬州多呆几天时日了。”

　　众人心照不宣。

　　公子们跃跃欲试，姑娘们一脸无奈，二宝继续啃鸡腿。

　　吃饱喝足后，狄仁杰爽快付账。一行人安全出了酒楼没有留下任何人洗碗，真是可喜可贺。

　　童梦瑶和李婉清互相揽手先行，一路低眉笑语。三位男子在后紧跟，时不时躲过一些姑娘的有意碰肩。

　　“哎呀，跟少爷你俩走还真累，还被人撞来撞去的。我还是上去跟婉清姐姐她们一起走算了。”二宝清眉一皱，十分迅速撤离这个“是非之地”。

　　“哎二宝！！”狄仁杰眼睁睁看着二宝溜得像兔子那般快。

　　元芳利落微微侧身，又顺利躲过一个姑娘。墨眉微褶，思虑一阵后，长腿迈开，几步之间便到梦瑶身边，且拉上了人家姑娘的手。

　　“大公鸡，怎么了？”梦瑶眨眨眼，疑惑问道，“好像有鬼在追你那样。”

　　“没事，只是现在花灯节人多颇杂，还是跟我一起走吧。”朗眸清亮，一脸坦荡。童梦瑶不自觉应下。

　　狄仁杰也如法炮制，只不过带上了自己的风格。

　　“婉清~现在的人好多啊~撞死我了QAQ你要保护我跟我一起走QAQ！”

　　“撞哪了，我看看。”李婉清柳眉微皱，担忧问道。

　　“肩膀都快被撞脱臼了。”狄仁杰顺利攀上李婉清的肩头，隐隐对元芳竖起了大拇指。王元芳无视之。

　　二宝一脸鄙视跟在后面。倒是如此一来，“不小心”撞到的姑娘没有再出现过了。

　　五人一路观光至衙门门口。此时一道灰影猛地扑向童梦瑶！

　　王元芳无息利落自腰后抽出折扇，正欲蕴含内力将之挡下或击退，电光火石间梦瑶却用力揽住了元芳的手臂。

　　“等等！”

　　“请住手！”

　　众人被惊，定睛一看，却是一个衣衫朴素，庄家汉打扮的五旬老人。老人一头白发虽绑却乱，皱纹满脸，清泪两行，口中不清不楚哭喊道，“我的闺女……我的闺女……”

　　一素衣男子急急奔来，看那面貌，却是今日赠梳的摊主。刚刚那句住手之言便是由他发出。

　　只见男子一脸着急，上气不接下气，“此人为家父……不是坏人……”

　　因元芳动作被梦瑶制止，故老汉一双长满老茧的手正紧紧扯着梦瑶的裙脚。

　　“我的闺女……我的闺女……”

　　梦瑶轻手拍拍元芳，示意安心。而后揽裙蹲下，握上老汉的手笑道，“伯伯，我叫童梦瑶。不是你家闺女。”

　　谁知老汉只是不断重复着“我的闺女”四字。梦瑶巧眉微皱，一手探上老汉脉搏。

　　“我的妹妹跟我们一起来扬州游玩，本意见见世面。后来不知何故失踪，至今已有半月。自从妹妹不见，爹就是这个样子。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导致失心疯。”

　　男子轻声低叹，慢慢蹲下，柔声道，“爹，我们回家。她不是妹妹。”老汉却不从，男子不忍。

　　探脉过后，梦瑶朝婉清点头，“是失心疯。婉清姐姐，来帮个忙。”

　　婉清欣然。

　　“按住老伯，力度适中，不要伤着他。”

　　狄仁杰一看，挑眉问道，“难道母老虎你会治好他？”

　　梦瑶白眼一翻，没好气回了狄仁杰一句，“是啊是啊反正有你陪葬。”自怀中拿出针布，那正是“童谣杀人事件”里出现过的奇门十二针！

　　元芳一双明眸紧盯梦瑶的动作，一是怕老汉疯起来伤了梦瑶，二是怕梦瑶扎错针……

　　素手挽袖轻捻针，出手干脆利落快如闪电收放自如！

　　结果！老汉白眼一翻，晕倒了……

　　一干人等目瞪口呆。二宝正在找自己掉地上的下巴。

　　“小姐……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元芳心中一紧，拉起梦瑶便扯进怀里。长臂轻揽纤细腰肢，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呸呸呸，本姑娘才没杀人呢！你说是吧婉清姐姐！”童梦瑶在元芳怀中还不安分，一脚踹过二宝。

　　李婉清秉着柳眉认真探脉，后才坚定道，“的确，老伯的脉象正常平稳，比之前紊乱的脉象要好上许多。只是晕了过去而已。”

　　狄仁杰呼出一口气，“哎呀真可惜，母老虎躲过了一场牢狱之灾啊！”

　　“臭小虎！！”

　　“大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随在下去寒舍，也好感谢各位出手相救。”男子感激道谢，在二宝的帮助下背上老汉。

　　狄仁杰看了一眼元芳，后者示意，而后点头。

　　小屋位置偏僻，邻居人家不难看出景状贫困。

　　“其实这附近的，都是自家姑娘偶来扬州后却失踪，来寻人的家属。因都是外地之人，扬州无田产屋舍，故只能在偏僻之地租房居住。当然，在下也是。”

　　男子小心放下老汉，给他盖好薄被后便忙着给狄仁杰一行人倒茶。

　　“哦抱歉，说了这么久在下还没报出姓名。在下周晚，家住泉州。”周晚浅笑作揖。

　　众人回礼。

　　“我叫童梦瑶，”梦瑶继续担起介绍众人的角色，一如既往有声有色，“这位是并州小虎狄仁杰，身携御赐丹书铁券，奉皇上之名游历天下解决冤假错案。”

　　周晚一听，连忙躬身作揖，佩服道，“想不到狄公子年纪轻轻便担当如此大任！”

　　“好说好说。”

　　“这位漂亮姑娘是狄小虎的婉清姐姐。”

　　“婉清姑娘容貌清丽气质上佳，狄公子，真是好福气。”

　　梦瑶笑眯眯无视李婉清略带责怪的眼神。在她看来，婉清只是不好意思罢了。当然，狄仁杰是很好意思的。

　　“这个是我们的小伙伴，叫二宝。”

　　周晚也认真作揖行礼。倒惹得二宝一身不自在。

　　“我旁边这位貌美如花的公子叫王元芳，刑部正六品主事，主要复核掌管大理寺流刑以下案件，以及各州县刑徒以上案件。”

　　王元芳一挑墨眉，轻轻俯身靠近梦瑶，咬牙切齿道，“貌美如花？”

　　“呵呵。”以狄仁杰为首的众人一阵憋笑。

　　童梦瑶立马装聋作哑，一副认真模样对周晚说道，“你别看他长着一副官少爷的样子，他和小虎合作解决了许许多多的疑难杂案。所以，这次你妹妹失踪的案子，可以交给他们。”

　　说完对着元芳做了个鬼脸，便一挪一挪地躲到李婉清背后。王元芳看姑娘逃走，在众人面前倒也不好做什么，便打定主意新仇旧账下回一起算。

　　“原来如此。那在下便把我知道的告知你们吧。”

　　“之前也跟大家说了，我和爹和妹妹三人，在半月前抵达的扬州。我们虽非大富大贵之人，一路游玩却也自得其乐。我们本打算来扬州呆几天便回家去。后来有一天早上，我和爹去妹妹的房间叫她起床，一开门却是连人影都没有。我们便去问客栈掌柜的，他说人来人往的他也记不清了。后来一位伙计跟我说，我妹妹一大早便出了门，去了哪里，也不知道。”

　　“就这样，我妹妹失踪了半个月。”

　　“没有报官吗？”二宝疑惑道，“为什么我们会在衙门看到你老爹呢？”

　　“报了。在这里附近居住的人家都报了案。可是外地人无根无底的，要找也很难找。衙门官差也在扬州搜过好几回，寻人启事也贴了，毫无进展。后来，也就有人说她们是自己出了扬州。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我老爹是在衙门听了搜索无果的消息后，才急火攻心的，也许他就是凭着记忆才走到那里去的。直到现在，我们的盘缠也都用光了，所以我就街上摆摊挣些银子，好继续等下去。也许，还能等得回我的妹妹。”

　　听完周晚的真切话语，在场的两位姑娘顿感酸涩。

　　梦瑶好心出声安慰，“周公子，你放心吧。元芳和小虎一定会帮你找回妹妹的。”婉清也点头附和。

　　周晚心下一暖，不自觉柔声道，“承童姑娘贵言。”正沉浸在被姑娘安慰的幸福中的周晚，忽略了王元芳瞥过来的冷眼。

　　见此，狄仁杰心中偷笑，而后黑眸一转，问道，“直到现在，失踪的女子都有多少个了？”

　　“这个在下不太清楚，好像从半年前开始直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个了。”

　　王元芳先放下对此人的不爽，疑惑开口，“既然已经有二十个女子失踪，为何大理寺完全没有收到扬州关于这部分的消息？”

　　“这个在下并不太清楚，其实也有人前往长安祈求大理寺审理此案，但是他们一去就没有了消息。”

　　这样，就真的太蹊跷了。狄仁杰与王元芳默契对视一眼。

　　“若非家父突患病症，在下也想前往长安大理寺一试，但是这下确实走不开……”

　　狄仁杰一笑，低声轻道，“也许你的走不开，救了你一条命。”王元芳墨眸别开，执扇在手，随意点了几下。

　　“狄公子，你说什么？在下没听清楚。”

　　“没什么。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狄仁杰一行起身告辞。

　　周晚连忙起身着急挽留，“先吃了饭再走不迟啊。在下还没报答诸位对家父的救命之恩。”

　　“这个就不用啦。药方我已经写好了。你呢就按这个方子去抓药，一天三次。你爹呀很快就会好了。”童梦瑶站在王元芳身后，歪头笑道。

　　“我们还要赶去衙门一趟，先行告辞了。有情况我们会再来。今日有诸多不便，还请包涵。”

　　“这……既然如此，在下也不多做挽留了……”

　　周晚有礼目送狄仁杰一行人远去，视线胶在那活泼倩影，久久舍不得离开，手中紧拽梦瑶刚写好的药方纸张，犹带墨香。

　　我有一梦，不得高月。

　　男子轻叹一声。叹兮无息。

　　“哎，那个人还在看着你的梦瑶妹妹。”狄仁杰窃笑，边走边凑着王元芳的耳朵低声道。

　　王元芳冷眼扫过，一脸嫌弃道，“我记得某人说过，他的婉清漂亮能干又温柔，而我的梦瑶呢……”一瞄狄仁杰贼笑得厉害，心下别扭，“哼，反正，梦瑶，我谁都不会让。”而后，朗眸紧盯狄仁杰，一手背后，折扇于他眼前轻挥，沉声道，“谁都不让。”

　　话毕，长腿迈开，潇洒追上那一路蹦跶的童家姑娘，俊脸一贯温柔似风。

　　狄仁杰此刻别无他想，只想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小虎他是不是疯了？婉清姐姐，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他没吃药，让他自个呆着。”

　　“二宝……”

　　“……我听少夫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