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纪》Bluebeans

55、离开

　　凌晨五点的镇医院，却是一片灯火通明。破旧的急救室外面，陈四紧紧的盯着那上面的‘正在抢救’四个大字，两只手时不时的交叉在一起，可以看出他内心的焦灼。
　　急救室内，却是一番完全不同的画面。
　　负责手术的医生护士看着多出来的几个陌生男子，大气都不敢出。就在五分钟前，那个显然是带头人的年轻男人向他们出示了警官证，上面显示的名字是陆叙，职位是X省刑侦中队大队长。
　　此时，帘子后面的沈菁已经麻利的换掉了身上带血的长裤，转而套上一条厚实的棉布长裙，又在外面套了件男士的军大衣，这才快步走了出来。
　　陆叙见她收拾完，持了枪便要推门出去，却被沈菁迟疑的拉住。陆叙回过头看她，眼神中显然满是疑问。
　　“把他引开就好了，我现在……只想赶快回家。”她不敢直视他，只是轻声这样说道。
　　陆叙看她一眼，想了想，最终开了口朝旁边的粉衣护士指了指：“你去。”
　　小护士只好苦着脸点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之后也不知道她跟陈四说了什么，陈四便疾步转身离开了。不一会儿，只见楼下他开来的那辆面包车，如一阵烟般朝来的方向驶去。
　　见状，陆叙几人这才推门出来。他收了枪，吩咐队员们：“立即离开。”
　　镇医院的停车场里，一辆低调的警车早已停好。沈菁跟着他们上了车，看着窗外的景色飞逝而过，有一瞬间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她出来了？终于从陈家村逃出来了？!
　　真像一场梦。
　　直到身边的陆叙碰了碰她的胳膊，递过来一瓶水和一包饼干：“吃点吧，到省城还得开一天呢。”
　　沈菁接过来，道了声谢。饼干是最常见的小浣熊饼干，吃了两口，有些干，她连忙又灌了几口水，却因喝的太急，呛得连咳了好几声。
　　陆叙在旁边不由怜悯的看了看她：“不用紧张，现在已经离开陈家村有十几公里了。你妈妈她，还在家等着你。”
　　“我妈怎么样了，她好吗？”
　　“嗯，是她报警让我们来救你的。”陆叙点点头，却没再说别的。具体好不好，可能只有她自己回去看了。
　　沈菁看得出他的遮掩，咬了咬唇，便也没再问他。又喝了几口水后，便将头倚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还雾蒙蒙的天，微微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陈四火急火燎的开了车回到村里，他先是把柜子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数了一遍，又快步去了陈年家，把他从床上拖起来后，强行搜刮了陈年仅有的一千块存款。
　　陈年本来还睡得迷迷糊糊的，见他这样，知道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于是也顾不得什么，跟在陈四后面就也上了车。陈四也没拦他，只是说了一声‘坐稳’，车子就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陈年猛地给摔了个趔趄，一头捧在前面的车玻璃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四哥！你赶着投胎啊！我头都给磕破了！”
　　然后回应他的却只是一句——“闭嘴！”
　　于是陈年只好委委屈屈的闭了嘴。
　　车子很快开到了镇医院，陈元往外一看，不由有种不好的预感：“四哥，你……你来医院干嘛？？”
　　陈四没理他，径直就往三楼的抢救室跑去。然而等他喘着气跑到了急救室门口时，却只见‘正在抢救’四个字早已变成了暗色，急救室内空荡荡的，压根一个人也没有。
　　他焦灼的拧起眉，突然想到什么，于是又直奔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医生却不在，只有一个清洁工在打扫着卫生。好在这时，他看见护士台的地方，似乎有个眼熟的小护士在记录什么。
　　陈四大步走过去，红着眼睛道：“我婆娘呢，她怎么样了？你们把她怎么样了？医生呢？医生在哪？？”
　　那小护士正是早上一起进了急救室里的，见着他，自然十分心虚，不由慌张的道：“我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人是你们推进去的，现在人呢？告诉我！”
　　小护士被他的手捏的极痛，看他又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都快哭了：“我……我真的不知道。”
　　陈四的暴戾情绪开始越来越重，眼看拳头马上就要落到这小护士身上，只听身后一个人急声道：“你找的人已经走了！”
　　是一个穿白大卦的医生，正是早上负责抢救沈菁的那个医生！
　　“你说什么？什么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他一把抓住医生身上的白大褂，眼神阴沉的盯着他。
　　医生只好道：“你这个婆娘是买来的吧，早上的时候几个警察来把她接走了。”
　　“接……走了？可是她还在大出血，她……！”
　　话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眼前这个医生十分同情的看了他一眼。
　　“什么大出血，那都是假的，人根本没事。只怕是早就想好了逃跑的法子，才做的一个局。那几个警察，可都是省里来的。”
　　假的？人根本没事……是早就想好了逃跑的法子……省里来的警察……
　　几乎是轰的一声，陈四只觉脑海里一股血气汹涌，眼睛里蕴满了一种名为痛苦的情绪：“所以你们早上说，叫我要取手术费的事，也是假的？”
　　医生只好硬着胆子道：“对……我们要是不配合，那可都是妨碍公务的罪，要判刑的！”
　　“你！你们……!”他说着，气得就要挥拳上来，吓得医生连忙挡住了脸。但下一刻，却只见那拳头有些晃晃悠悠的，再看眼前这原本凶神恶煞的男人，此时竟脸色苍白的退了两步，然后咣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四哥，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