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纪》Bluebeans

43、传说中的于婶

　　“唔唔，唔。”
　　“干嘛？”
　　好不容易被取下了口中的毛巾，沈菁连忙道：“我，我要上厕所。”
　　男人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尿急就尿急呗，还上啥子厕所。哼，你们这些城里婆娘就是幺蛾子多。尿急就憋着吧，哪那么多事！”
　　“大哥，我……我真的急。”被他说这一通，沈菁不由臊红了脸，不过眼看男人就要堵住她的嘴，她连忙又着急的说道。
　　男人皱了皱眉，见她表情不像作假，似乎真的憋不住了，犹豫了一下，这才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事儿真多。老赵，停下车。孟婷，你跟着她。”
　　车子几乎是刚一停下，沈菁就连忙跳了下来，跑到路边冬青树的阴影处蹲了下来，夜色幽微，孟婷并没看清楚她的动作，只是看着她急急的动作，不由嗤笑了一声。
　　沈菁心跳如鼓，快速的将自己手中粉红色的头绳丝带打了个结系到冬青树的枝叶上。然后才站起身走了回去：“我好了，走吧。”
　　孟婷狐疑的往她身后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算你还老实，上车吧。”
　　面包车一路行驶在夜色中，估摸着大概走了一个小时的时候，沈菁感觉到车子一拐，应该是上了山路，有些颠簸起来。虽然此时已经夜深，但车上负责看着她们的一男一女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沈菁才刚侧了侧头想观察下周围的环境，便被那叫孟婷的女人看了一眼，吓得她连忙重新老实坐好。
　　山路难走，直到天光微亮，天边泛着鱼肚白的时候，车子才缓缓停了下来。她们被赶着下了车，才发现虽然天色尚早，但此时这陌生村子的村头却站着不少人，其中除了些身强力壮的男人，竟不乏一些老人、女人和孩子。孩子们有的依偎在奶奶或者妈妈的怀里，睁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看着她们。沈菁她们五六个女孩子被孟婷拉扯着站成了一排，任由这些人像打量货物一样打量她们。
　　这无疑使人感到屈辱。
　　柳芳芳抿着唇，气得身体发颤。她悄悄的握了握沈菁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和她一样冰凉彻骨。“沈……沈老师，你别怕，陈四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他那么有本事，肯定能找来的。”她连忙慌张的安慰她。
　　沈菁苦笑，没有说话。此时陈四俨然变成了她们心中唯一可以保护她们的希望，但如果他真的来了，只怕以他的脾气，她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儿去。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被他打死。
　　与其好赖都是死，不如……。沈菁看了看她身侧不远处站着的孟婷，眼神微微闪了闪。
　　这时，有人慢慢走过来问价钱了。
　　说话的是个三十多岁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他用手指了指柳芳芳旁边的一个女孩，然后只见孟婷不知道说了个什么数，那男人摇摇头，然后伸了三个手指，孟婷皱了皱眉，又说了什么，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男人便走过来，把那个被他看中的女孩往前扯了几步，绕着她转了两圈，一双粗糙的大手上下捏了捏女孩，这才点点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用口水沾了下指头数出三张五十块，剩下的连带着塑料袋都递给了孟婷。
　　直到这时，孟婷才稍微露出了一点笑容。她点了点钱，然后递给了她身边站着的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
　　女人？沈菁微微惊讶了一下，这女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她竟然一点没发现。直到那女人走近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她听到孟婷叫她“于婶——”，沈菁的脑袋轰的就炸了！
　　“村子太偏，没有女人愿意嫁进来。只有于婶每年会带几个女人进来……。”
　　“四哥可真有艳福，嫂子又时髦又漂亮。怪不得于婶以前带女人过来，四哥连看都不看一眼。原来四哥是看不上她们。”
　　——原来，这个中年女人，就是那个万恶的于婶！陈家湾妇女拐卖的罪恶源头！
　　沈菁不动声色的盯着她，藏在身后的拳头握的死紧。这时，也不知孟婷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于婶眼带厉色的瞅着她。
　　她竟然走过来狠狠的扭了她一把，连带着还狠揉了一下，疼的沈菁差点叫出声来。然后她又像刚刚那个男人一样检查了一番，随即，便冷哼了一声：“竟然到现在还是个大姑娘，倒是有点手段。”
　　沈菁下意识的眼皮跳了一下，她立即明白过来于婶在说什么了。眼看于婶从孟婷的手中拿了条绳子就要捆她，沈菁一咬牙，知道于婶是觉得不放心她。于是索性先她一步一把夺过绳子就往于婶脖子上勒，同时大声叫道：“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立刻勒死她！”
　　山里人哪曾见过这种阵势，不由得就有点慌了，即使那几个高大强壮的男人，也一脸惊恐的看着她，连连站住脚不敢动了。
　　倒是于婶惊慌过后，不久就恢复了冷静。她既然做了这么几年卖人的活计，自然胆量比起旁人大出许多。这时，她异常冷静的看了看孟婷和她身边的男人一眼，口中却是对着沈菁说道：“你想做啥子？杀了我的话，你也逃不出去的。”
　　“呸！良心被狗吃了的老女人，杀了你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沈菁恶心的皱着眉骂道，“让他们把车钥匙递过来，快点！”
　　“行。”于婶似乎丝毫没将她的厌恶情绪放在眼里，只是平静的吩咐道，“给她。”
　　高大男人走过来，伸手将钥匙从裤兜里掏了出来。
　　“芳芳，接过来。”
　　“是，沈老师！”柳芳芳连忙反应极快的站了出来。虽然还是害怕的有点抖抖索索，但她也不傻，知道这大概也是她们最后一搏了。在这深山里，如果不能自救，眼下就只有像牲畜一样被随便买卖的份儿了。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柳芳芳压根没有想到她的手才刚碰到钥匙，男人有力的拳头就朝着她的小腹重重的击了过来。柳芳芳疼得大叫一声，冷汗涔涔的倒在了地上。
　　“芳芳！”沈菁眉头一跳，手不受控制的就有点松懈。男人见状，立即瞅着空挡就夺过了她手中的绳子，同时一脚踹到她的小腿骨，把她狠狠的给撂倒在了地上。
　　“啊……！”似乎听到骨头脆弱的咔擦一声，沈菁的腿便痛得软倒在地。
　　一定是……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