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情劫》朝露夕坠

35、失之交臂

　　待莫问心看完，最初的那丝喜色早已被无尽的绝望湮灭成虚无，只觉浑身冰冷，四周一片漆黑，一直以来撑着她的一丝希望轰然崩塌，握着羊皮卷的手抖动不已：“怎么可能是这样？不会的，不会的！姑姑？您为何要和心儿开这样的玩笑？”
　　莫无双没有说话，本来以为莫问心一向坚强，会接受的比较容易，可是看她如今崩溃的模样，也并未比自己当初好多少。难不成？莫无双心里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如果是那样的话，莫问心过激的反应也能想通了。
　　她默默走过去，将莫问心心搂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袍，如两个置身于冰天雪地冻得浑身僵硬的人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突的一声钟鸣将黑暗里缩在床上的莫问心惊得抖了三抖。子时已到，再有四个时辰大典就要开始了，可是，应玄的诅咒在她脑中不断回旋，让她觉得天旋地转，世界一片黑暗，心中的痛找不到出口，压抑地想要发疯。她不是认命的人，事到如今，不认又如可？，她难道真的可以为了自己个人的幸福，让整个离国陷入战乱、血流成河，让百姓背井离乡、妻离子散吗？
　　那个叫应玄的人，真的好算计！先祖欠下的债，要她来偿还，也无可厚非。谁让她姓莫呢？况且，在国家守护神般的家庭中长大的人，哪里能真的做到拿全天下的安宁来换取自己的儿女情长？
　　夜大哥，对不起！她对着黑暗不停地喃喃自语。
　　整整一夜，莫问心拽着被子缩在墙角，眼睛盯着黑暗中的虚无，脑中一片混乱。天边刚出现一丝鱼肚白之际，杏儿在门外叫她起床，她就起床，仆祭门给她梳洗，她就梳洗……
　　她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任人摆弄，她浑身僵硬，连呼吸都觉得有些困难，懒得说话，懒得抬眼……
　　杏儿突然觉得自家小姐一夜间像换了个人似的，昨日的兴奋与期待寻不到丝毫踪影，整个人变的沉静端庄起来。也许是要当祭祀了，不能再喜怒形于色，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吧？
　　她被身后紧跟着的杏儿催促着走到高台上，站在莫无双对面之时，乍然一声欢呼将她惊醒过来，她才恍然自觉传位大典已经开始了。
　　她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莫无双双手递过来的传承法杖，下意识地接在手中，脑袋有些迟钝，忘记了下一步要如何反应。
　　莫无双没想到她经过一夜还未想明白，但这仪式还得继续下去，她微垂下头，嘴唇微动，给莫问心加了道清心术，悄声低语：
　　“心儿，你已接过法杖，转身说几句话就好。各国各派的使者都等着你呢！”
　　莫问心突然之间，觉得轻松了一些，听到莫无双的话，才惊觉自己这样呆着是颇为不妥，缓缓回过身，高举法杖，眼睛平平地望向前方，略显沙哑的嗓音响起：“我，莫问心，从今日起，接任望星塔第十八代祭祀，自此之后，克已勤勉，恪尽职守……”
　　人群中的夜听风此时难以置信地盯着高台上的莫问心，浑身发抖。早上苏紫叫他来参加大典，他还不想来，想去街上逛逛看能不能碰到莫问心。他被苏紫纠缠不过，才来随便看看。
　　当听到刚才宣读下任祭祀为莫问心之时，他心里还在想，这下任祭祀怎得和他的心儿同名同姓？等下见到莫问心时，定要将这件事说与她听。到那时，他都从未想过，这个下任祭祀莫问心和他心里的莫问心有什么关联。
　　当祭祀莫问心走上向台，尽管背对着他，尽管她盛装华服法袍加身，可他的心还是莫名一动，那时，他还是存着一丝希望的。可当莫问心转身面向人群之时，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那高台之上，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绝美身影，不是他的心儿又是谁？
　　痛瞬间侵满了他的心，怒也同时袭来。他自然知道望星塔祭祀不得婚配，难怪当初莫问天让他离开莫问心，根本就是这个原因。他还傻傻地以为只是单纯的地位实力问题，那么，这三年拼死拼活的努力，竟是个错误？
　　莫问心，你明知自己不能婚配，为何还要招惹我？为何还要任我爱上你？为何在我抱你之时，也不曾躲开？为何连你的真实身份也不肯告诉我？在你眼里，我倒底算什么？！
　　夜听风本就是内敛的人，所有心事从来都是放在心里，好容易遇见一个可以让他打开心屝的人，偏偏这个人在他最欢喜的时刻，给了他最大的打击。所有的痛，所有的伤，所有的怒，所有的恨郁结在他心头，“噗”地一口鲜血喷出，意识渐渐模糊起了，倒下的瞬间，透过苏紫扶住他的身影，似乎看到高台之上，莫问心朝这里看了一眼。
　　莫问心确实是朝着夜听风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只是她下意识的感觉，觉得好像有什么与她有关的事在这里发生了。但既然没发现什么不妥，也就没再细看。
　　传位大典之后，照例有个宴会，宴会上莫无双会为莫问心引荐各国和各派来使，是为交接之意。莫问心心绪不佳，本想露个面就找个理由出来。她看到修仙各派都有来使时，突然想到青木剑派，夜听风可是就在那里。纵然此生无缘，她还是想知道他的消息，想知道他过得如何。
　　但一圈过后，也没见到青木剑派之人。她匆匆离席，着人去打听，才知青木剑派来了一男一女两人，大典之上，男的突然吐血昏迷，女的正在照顾脱不开身，是以没有参加宴会。
　　她不由就想到自己在台上看到的一幕，那时确实有个人突然倒了下去，她要细看时，一个女子挡住了她的视线。想来，那两人定是青木剑派来使无疑了。青木剑派与她有旧，又有人在大典之上昏迷，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探望一下。
　　至于与夜听风的约定，她本来万念俱灰，不想去了。可是又想到，不论如何，也应该给他个交代，不能就这样莫名失踪。所以，她决定去见他最后一面。不过，到现在她都未收到哪里有百花开，千木桥的消息，也不急于一时。
　　她决定先去看看青木剑派使者，顺便问问夜听风的消息，然后再到城中去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