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春风》沧笙醉梦

7、第七章

　　陶臻几乎是捂着脸进酒店的，一方面下车后小风吹着热脸太难受，更多的，是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还没去上班，就被自己的老板解救，并跟他哥俩好整晚，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更重要，已经被看透了。

　　就像蓝一飞说过的那样，在一场交易当中，卖家希望得到最大利润，而买家希望得到最合理的价格，那么双方讲价的时候，就会有一个朦胧的状态，作为卖家，他最烦那些一上来就说我知道底价是多少你看着赚点给我吧的买家，此时他一定会说，此款没货谢谢。

　　保持神秘感，是必要的，也是应该的。

　　“请给我开一间大床房。”陶臻走到前台，把身份证拿出来和银行卡一起放到台子上，冲小姑娘笑，他特地向后一步，因为有酒味。

　　“好的，是商务大床还是豪华大床呢？”

　　“最普通的就行。”陶臻站在那等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向前问道。“陈总来了吗？”

　　“哪一个陈总？”前台小姑娘被突然的问句闹得摸不着头脑，反问道。

　　你们究竟还有多少陈总……陶臻被这个反问噎了一下，好脾气地继续说。“陈清河来了没有？”

　　“哦。陈总在。”小姑娘一听这位直呼陈清河的大名，而口气还不怎么好，迅速就反应了过来。“今天下午六点左右到的酒店，请问需要我们帮您联系吗？”

　　陶臻从兜里拿出那串钥匙，放在台子上。“不用了，明早你把这个还给他，并且转告他把我的东西放在前台，我明天晚上来取。”

　　“好的，请留下您的姓名。”

　　“他知道我是谁，你告诉他就可以了。”陶臻转身准备走，然后又拍拍脑门返回来。“不用开房间了，我突然有点事。”

　　“好的。”

　　出酒店，陶臻摸摸兜，除了一张身份证一张银行卡和手机，真的是身无长物，而手机已经自动关机它没电了，充电器在楼上的书包里。

　　陶臻不喜欢逃避，他敢于直面任何淋漓的鲜血和尴尬，但是他觉得今天的逃避才是真的对，这个时候直面陈清河是个非常错误的选择。

　　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现取了几百块钱，跑到耗材店配了根手机线，本来就没怎么多喝的酒现在基本清醒，小风一吹还有点冷，陶臻转头就进了另外一家小宾馆，不管他怎么样吧，先睡一觉再说。

　　早上九点，陶臻到了Lin，因为是休假日，所以除了加班的几个人之外，公司略显空旷，他三步并作两步地上楼去，临进门才想起来，自己没换衣服不说，工作牌都没拿。

　　揪起来闻闻，似乎没什么酒味，正当他准备敲门的时候，门却自己开了。

　　“早啊，林总。”陶臻的手伸在半空中，十分尴尬，因为没有全部准备好，所以他有点不自信。

　　“早啊,陶臻。”林琛昊打了招呼就径直往外边走，完全没有了昨天一口闷后脸红谱谱的小怂样，一身熨烫的黑色西服，搭配今年最流行的烫金暗花领带，袖口精致的纽扣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头发很明显已经由发型师处理过，他神清气爽，与面前的这个腌黄瓜成为了正比。

　　陶臻感觉更尴尬了。

　　“陈清河的助理把你的衣服放到我办公室了，你进去换。换好后去楼下的理发店让他给你打理一下头发，我的卡在左上的第一个抽屉里。现在是九点零二分。九点半我的车在楼下等你，我们去和一位重要人士吃早饭。”林琛昊边说边走，说完后就正好消失在楼梯口。

　　他真的很忙。

　　陶臻听完后赶紧冲进林琛昊的办公室换衣服，西装已经熨好了被挂在那里，书包在沙发上随意丢着。他顾不得看别的，赶紧跑到卫生间去洗脸换衣服。

　　打理头发的时候，陶臻才看见自己一头乌糟糟的鸟窝，发型师一看他身上的这身西服就顿时换了手艺更好的人来，老师傅出山十分钟搞定，陶臻刷卡的时候他还以为是优惠卡，没想到是一张储值卡，收银的小姑娘十分礼貌和恭维，毕竟是拿着VIP钻石卡来的人。

　　陶臻出门站在楼下等林琛昊的车，略略觉得心里难受。

　　真正要放下陈清河的时候，要远离他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就像只白眼狼一样，如今这份体面的工作是他给的，这身西装是他带着他量身定做的，而他整晚未归，依旧想着送衣服给他的还是他陈清河。

　　可是为什么就不能谈爱情呢？陶臻想着心里难受，就这么放手多好，不要挂念不要询问，慢慢的走远。

　　“滴滴！”停在陶臻前边快要摁了一分钟喇叭的车，终于把这位从纠结中拉了回来。

　　“这样才像个人嘛！”陶臻坐到后座，林琛昊在百忙之中瞧了他一眼。“想什么呢？站在大马路上摆造型。”

　　“没有。”陶臻拍拍脸，告诉自己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挺直腰板打起精神来。

　　“这是我们一会要见的人的资料，你大略看看。千万别没话题。”林琛昊把手里的平板拿给陶臻，点了点上边的人。

　　“高凌？”陶臻一眼就看出是昨天在‘蓝’的那位，略有点惊异之外，还有点抵触。

　　“昨天你和他不是见过了。”林琛昊拿出另外一个平板开始刷。“陈清河的消息居然比我还灵，新开的几家KTV，不知道广告屏做出去了没有，联合电子软件呢？优惠券呢？这些我们都要去谈。”

　　“广告不是可以委托广告公司吗？”陶臻看着手里的资料，有点不了解这事怎么老总亲自去办。

　　“看看，目光短浅了吧！”林琛昊哈哈哈地笑他，伸手戳他的肩膀。“高总与我算是认识，所以是自己窝边的草，当然要自己打理，吃多少留多少种多少，交给别人你放心吗？谈崩了呢朋友做不成不说，失了商机。”

　　“哦。”陶臻心服口服地点点头。

　　“陈清河周末不工作，而我不同，我的先他一步做点什么，到周一一切已成定局，气死那个狂妄自大的家伙！”林琛昊想起这茬来就兴奋，他喜欢把陈清河踩在脚下的感觉。

　　“嗯。”陶臻小新人一个，对着这只能默默无语，点头称是。

　　上午十点，不知道吃的什么早饭，高凌一个人坐在楼下的咖啡厅里，很自觉地略过了林琛昊，直直地把目光放在了他身后穿着得体光鲜亮丽的陶臻身上。

　　“你就这么点追求。”林琛昊还没坐下来，高凌就森森一笑。

　　“那你呢？”林琛昊把手包随意地往桌子上一丢，拿起面前的咖啡来喝。“鄙人深知你的喜好，上杆子巴结而来，高总不会不给面子吧……呸，这咖啡也太甜了。”

　　“喧宾夺主。”高凌的目光赤裸裸地映射在陶臻身上，他就是这样，不习惯隐藏，也不喜欢节制。“这是陶臻的咖啡，你的我没上。”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陶臻来了，你可以滚。

　　林琛昊向来识时务，所以堪称俊杰，笑笑后就起身，抓着包眼睛轻轻地往对面瞥。“高总，如果你我之间的往来都能像今天这样，那就太好了。”

　　“这得看林总开不开眼。”高凌也笑，眼眸里幽深莫测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来。“都是荤的，只有一盘素的，你想吃什么吃什么，但我要跟陈清河交代。”

　　“他那么瘦，当然不喜欢荤的。”林琛昊满意地伸手拿过来，随手拍了拍一脸懵然的陶臻。“小陶子啊，其实你具有无穷的力量，比如喝一杯咖啡。”

　　陶臻虽然坐在那不吭声，但他也不是校园里学傻了只会勾引妹子的宅男，两位老总虽然话中有话，但却在他面前赤裸裸地进行了一场交易，这笔交易的主点居然还就他本人，高凌的目光犀利而饥、渴，林琛昊的目光得志又讶异。

　　很明显，林琛昊没想到收获颇丰，而高凌则打定了主意陶臻会来。

　　这让他有点恶心。

　　“那我先走了，司机会在这等你，一个小时后我们见。”林琛昊原地打了个旋风转，看起来心情异常好，拿着文件夹开始打电话，他需要迅速落实下去。

　　陶臻眼见着林琛昊走，却没叫他，心中更是笃定自己被无情地交易掉，所以他站起来，也准备走。

　　“你这个时候走可以，但是你老板的那一纸合同，就全成为废纸了。”高凌依旧沉稳的坐在那，拿起面前的咖啡来细细地品着。“如果我是你，我会特别庆幸我能以一杯咖啡帮老板谈成一笔业务，我会感谢上天保佑。”

　　“我只喜欢陈清河。”陶臻心知肚明这位的缘由，无情戳破。“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改变的。”

　　“那又怎样？”高凌摊手，点了点嵌着金色丝线的玻璃桌。“那杯咖啡虽然甜，但却不腻，你可以试试。”

　　“如果高总没事，那我就先走了。”陶臻很有礼貌地点头起身，他实在没办法忍受这种煎熬。

　　“你知道陈清河为什么不肯接受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