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逆袭》素履之往

11、011

　　毕维斯在路德维希不耐烦的时候就派人去打听了另一位竞拍者的信息，然后，他颇为纠结的把约书亚在隔壁的消息告诉了路德维希。

　　“殿下，更巧的是，约书亚殿下就是另一位竞拍者。”毕维斯眉头狂跳。

　　路德维希神情有些奇妙，他想到自己出门前让毕维斯去找约书亚却被告知对方已经出了门……结果约书亚也是来参加了拍卖会？

　　没等路德维希多想，包厢的大门就被亲卫队打开了，约书亚穿着一件墨绿色的双面粗呢大衣走了进来。

　　约书亚目不斜视地走向路德维希，在距离对方8英尺的距离停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向着路德维希行了俯首礼，然后站直了身体道，“晚上好，父亲。”

　　即使是最挑剔的宫廷礼仪官也无法对约书亚的礼仪提出指责，但路德维希觉得，对方向他行礼时的态度甚至是有些倨傲的。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或者硬要找出个原因，那也是因为约书亚的表情太过冷淡了。这让路德维希有种微妙的挫败感。

　　他微微抬手示意约书亚走近一些，就见到对方有些艰难地往前移了两步。他稍稍一想，就令毕维斯在他身边加了张椅子，至于美狄亚和弗朗西斯，自然是顺移到了约书亚下首的位置。

　　约书亚一脸坦然在路德维希身边坐了下来，也没什么铺垫，就直接开口道，“父亲，我想向您提出一个请求，这或许有些逾矩，但是我的确希望您能够答应我。”

　　路德维希双手交叉置于膝上，“你说。”

　　约书亚动了动嘴唇，然后直视着路德维希的眼睛道，“父亲，您能不能把这枚戒指让给我？”

　　路德维希安静地端起了酒杯，他微微晃动着色泽透明的红酒，继而挑眉道，“就是这么个请求？”

　　约书亚点头。“我很想要这枚戒指，父亲，请您——”

　　约书亚的话在看到光子屏幕上的数字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１４００万比塞塔。

　　他有些屈辱地低下头，深恨自己以往花钱太过，以至于现在要来求路德维希，而路德维希又是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的。他轻轻摩挲着自己拇指上的戒指，心里在一阵阵泛冷后只觉得自己可笑的厉害！

　　他站起来准备向路德维希告别，却觉得自己眼前有些恍惚。程玘注意到他有些不舒服，连忙站的离他近了一些。约书亚却避开了他的搀扶，他微垂着头把拇指上的戒指摘下来放进了衣兜里，就要离开。

　　路德维希一直在观察约书亚，直到对方的情绪明显的低落下来，他动了动手指，忽然就有些不忍。这情绪来的极为迅速，甚至让他自己都以为那是一种错觉……但他下一秒就真的站了起来，以一种较为强势的姿态把约书亚扯到了椅子上。“纪尧姆很快就把戒指取来了。”

　　“！”约书亚仰头看着路德维希，“戒指？”

　　路德维希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坐回了自己座位上，“对，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约书亚：“……”

　　美狄亚：“……”

　　美狄亚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存在于这对父子间的血缘羁绊……即使路德维希真的对约书亚不闻不问，那也是以往的１４年，至少自从他们回到了帝都，她所看到的路德维希并不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约书亚。甚至，约书亚只是那么说了两句，路德维希就把戒指拍下来给了约书亚！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约书亚那双与路德维希几乎完全相同的眼睛，却见对方像是看着一个死人一样回望自己。美狄亚忍不住攥紧了弗朗西斯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给她一些支撑住的力量。

　　弗朗西斯小声叫她，“妈妈？您的脸色有些苍白。”

　　“没什么，弗朗西斯。我可能是有些累了。”美狄亚摸了摸他的头发，转而对约书亚道，“殿下既然也来了拍卖会，怎么也不和路德维希殿下一起来呢？弗朗西斯刚才还在问他的兄长去了哪里呢。”

　　约书亚眼看着纪尧姆的身影出现在包厢门口，也不介意美狄亚这种无聊的挑拨，只似笑非笑地道，“哦，我的去向倒是劳你关心了。”

　　这话实在有些不客气，一时间美狄亚脸上有些挂不住，只得看向路德维希，希望他能为自己解围，路德维希却对两人的官司不感兴趣，反而指着正在竞拍的一枚矢车菊蓝宝石的戒指问约书亚，“好看么？”

　　“嗯？”约书亚有些迟钝地看向屏幕。

　　“很配。”

　　“啊？”约书亚被路德维希的话搞的一头雾水，但很快他的视线就被纪尧姆手上的盒子吸引力全部的注意力。他站起来走到纪尧姆面前，迫不及待地就拿过了盒子。

　　然后，他才想起被自己忽略的路德维希，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道，“谢谢您，殿下。”

　　“殿下？”路德维希挑眉。

　　“……父亲。”这次总算是没有打嗝地叫对了称呼。约书亚暗想，自己刚才也是抽了一样，竟然把私底下的称呼就这么正大光明叫了出来。“霍夫曼还在隔壁等着我呢，父亲。”

　　“那就把他叫过来吧。”路德维希微微侧头，示意约书亚重新坐到他旁边。

　　约书亚瞥了眼路德维希身边的弗朗西斯，脸上浮现出一丝浅薄的笑意，刚要开口拒绝就想到，隔壁不仅仅有霍夫曼，他的堂姐赫卡忒也在。

　　约书亚眼珠转了转，突然间就笑了起来，“啊，那也好，正巧赫卡忒也在呢。”

　　美狄亚的脸瞬间黑了下来。约书亚却在心里偷乐，或许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赫卡忒进宫还是很有好处的。

　　霍夫曼和赫卡忒一前一后走到路德维希身前行了礼，然后就颇为自觉的站在了约书亚身后。至于美狄亚和弗朗西斯，也被两人一致地忽略了。

　　即使美狄亚即将成为约克公爵夫人，而弗朗西斯也会成为正统的皇室继承人之一，但典礼一日没举行，身为蒙莫朗西家族嫡系的两人就没必要向他们行礼。

　　美狄亚也很清楚这一点，甚至，她早就已经料到自己可能得到的冷遇，但她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在如今有了很大进展的时候，更不会耐不住性子。一切都要等到她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才好办。

　　她甚至主动向赫卡忒问了好，而出于礼貌，赫卡忒也只得对着美狄亚点头示意。

　　此时拍卖会也已经到了最后阶段，路德维希拍下了那枚矢车 菊蓝宝石戒指后就再没关注过拍品，反而百无聊赖地支着头，不时地看一眼毕维斯，似乎在等什么消息。而毕维斯也是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个人终端。

　　约书亚对有美狄亚和弗朗西斯在的场合有种天然的排斥，他又努力忍耐了一会儿，即将把告别的话说出口时，就看见毕维斯的脸色惊|变。

　　约书亚往椅子上靠了靠，看着毕维斯附到路德维希耳边小声汇报，而路德维希却全程波澜不惊，对方甚至还有心思看了他一眼。

　　约书亚心里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一脸淡定地转移了视线。他觉得自己要让程玘去打听一下Ｏ系战场上发生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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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路德维希难得有些不快。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从Ｏ系战场上回来后的一切，发觉从自己离开了前线开始，就有某些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甚至，最重要的俘虏都能逃出第一远征师的控制，这在从前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这次对Ｏ１——Ｏ６星团的联合作战中，帝国一共派去了一个远征师、一个突击师，除此之外，驻扎在玛利亚星团卡特赫纳的第六空中突击旅也是随时待命。战争从开始到结束都十分的顺利，但偏偏，就在他返回波茨坦的时候，本该乖乖听话的阿米特王储从一条隐蔽通道逃跑了。甚至，作为帝国快速反应部队中最为强悍的第五突击师都没能把人给追回来，反而，对方大摇大摆地进了联邦下辖的星域。

　　路德维希从书桌前站了起来，调出了亚伯拉罕传回来的视频资料，他从自己离开前线那个时间节点开始看起，一直看到阿米特王储乘坐的舰船消失在与帝国毗邻的尼禄星团。表面上来看好像没有哪里不对，但路德维希却觉得有些很明显的东西被他的惯性思维忽略掉了。

　　他双手抱臂站了一会儿，将身上的将官大衣随手往椅子上一扔，走出了书房。

　　门外毕维斯一直在和亚伯拉罕进行视频通话，投影中的亚伯拉罕看到路德维希走出来，一张脸简直无处可放，“殿下……”

　　“亚伯拉罕，让突击师所有人撤回来。”路德维希平静地下了命令。

　　从消息传来到现在，第五突击师一直守在尼禄星团外围的达伊提耶堡垒，但就目前来讲，这样的对峙并没有什么好处。毕竟除了皇帝和菲利普在盯着他，帝国元老院那群人也不是闲着没事做的。更何况从前段时间他倡议封锁与联邦的贸易开始，元老院就有人坐不住了……如果继续对峙下去，先不提联邦的反应，只元老院这边就有些麻烦了。

　　亚伯拉罕还想再挣扎一番，却被路德维希冷冷瞥了一眼。

　　“霍华德。”路德维希直接叫起了亚伯拉罕的姓，“我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的责任，你现在要做的是立刻撤离，而不是冲动地和联邦干起来。”

　　“……谨遵您的命令，殿下。”亚伯拉罕极为艰难地答应下来。

　　路德维希这才大踏步地向着大厅走去。毕维斯断掉通讯，快走两步跟了上去道，“殿下，约书亚殿下也在大厅。”

　　路德维希没作声，脚步也没停。毕维斯只得在心里默默祈祷这对父子不要再出现什么让他这个外人都感觉无比别扭的场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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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书亚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坐在沙发上，对着明亮的光线看着拇指上两枚叠在一起的戒指。两枚材料相同的戒指完美的衔接在了一起，并且在光线下浮现出了极为奇怪的暗纹符号。

　　不同于他见过了帝国境内所有的文字，这串符号反而近似于前世的希伯来文。

　　尽管萨伏依帝国是从第一纪元就延续下来的，但就他所知，仍然有不少的东西遗失在了历史长河中，希伯来文字就是其中遗失的一种。约书亚突然想去奇琴伊察亲自看一看，他总觉得那里会有他需要的东西。

　　他正出神，就听耳边传来一个努力放柔的声音，“在想什么？”

　　约书亚猛地回头，就见路德维希半弯着腰关切地望着自己。

　　“没什么，只是有些睡不着。”

　　“我以为你需要有一个正常的作息习惯。”路德维希有些不赞同地瞥了他一眼，脚步一转在他对面坐了起来，自顾自地继续查看那段追击的视频。

　　约书亚也跟着看了一会儿，直到阿米特王储的逃窜路线完整地呈现了出来，约书亚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帝国运输黑鱼子酱的航线图么？”

　　路德维希敲了敲手指，“黑鱼子酱？”

　　约书亚点头，“从上个月封锁了贸易航路开始，帝都所有的黑鱼子酱全都是通过这个航线偷渡进来的。阿廖申卡曾经让我看过那副航运图。”

　　路德维希垂眸，他的确知道就算在封锁贸易的情况下，帝国的某些人仍然会因为种种原因走私，但如果走私与阿米特王储窜逃这件事联系在一起，那就不是个什么不大不小的问题了。

　　路德维希抿紧了双唇站了起来，临走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走到约书亚身边为他戴上了兜帽，“夜晚风大，不要坐在风口处一直吹风。”

　　说完，就大步流星地回了套房，留下约书亚一个人呆愣着看着打开通风的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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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太过长久的寿命，萨伏依人总是有足够的金钱和时间去享受，而来自阿提卡联邦维斯帕西亚星团的黑鱼子酱就是一样被萨伏依人竞相追捧的享受型食物。

　　以往在帝国和联邦还处于贸易蜜月期时，黑鱼子酱能够直接通过维斯帕西亚至银河星团的跃迁点入境，但在如今所有对联邦的贸易跃迁点全都被封锁的情况下，黑鱼子酱只能从帝国至联邦所辖尼禄星团的军事跃迁点通行。

　　路德维希刚开始只觉得这条线路熟悉，但他毕竟离开帝都有了不短的时间，对于某些细微的事也没那么在意……直到现在约书亚指出了这是一条走私的路线，很多事情突然就被串联在了一起……

　　紧邻着尼禄星团的就是菲利普的领地之一Ｋ４星团，这样一来，菲利普利用自己身为领主的特权避开军部的耳目重新开启一条航线就是不那么困难的事了。

　　至于菲利普的目的，路德维希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这是为了什么。

　　尽管近年来萨伏依人被安逸和贪图享受腐蚀了不少，但骨子里仍然流淌着战争的血液，也因此，皇室继承人必须有一定的军功在身才能服众——至少让元老院的人信服，而与他相比，菲利普所谓的功绩简直不堪一提。

　　尤其这次他带领远征军肃清了Ｏ系星团，得到的可不仅仅是那些看得见的勋章和封赏。帝国从“骁勇者”费尔南德斯开始就想把Ｏ系星团的叛徒们解决掉，但直到千年以后的卡尔三世即位，这个愿望仍未实现，卡尔的继任者桑切斯六世又从没有过什么雄心壮志，征伐阿米特叛徒的事也就搁浅了下来。

　　但路德维希却让这个愿望成为了现实……可以想象的是，远征Ｏ系星团的胜利一旦布告天下，路德维希在帝国的声望又会上升至一个新高度。

　　不过，若是阿米特王储没被俘虏，路德维希在Ｏ系星团的功绩就会打了个大折扣！

　　或许，这件事的策划者还不止菲利普一个……想到皇帝对自己一贯的猜疑防备，路德维希的脸色也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