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臣纲》粗饭淡茶

13、白瞎子

　　萧唤云知道柴晏要出仕的时候，是在当日深夜。
　　梅梓墨拉着他在床上弄了几回，很快就过了子时，外面的宫女太监在准备热水，他汗津津地被梅梓墨圈在怀里。这感觉很奇怪，梅梓墨的身体粗糙而坚硬，浑身上下都是习武之人的干练和充满力量，触感并不见得舒服，但却十分温暖，尤其是眼下要入冬，他就像个火炉子，只要靠上几次，就让萧唤云有些习惯了。
　　只当是个火炉子。
　　萧唤云在心里想。
　　梅梓墨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他的脖颈和光洁的背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平素里相处都沉默的很，除了□□，几乎不说什么话。梅梓墨以为萧唤云本就这么个脾气，萧唤云则是不想和他说话，怕自己一开口，会沉不住气。
　　过了一会儿，外头把浴桶准备好了，人都撤了下去，梅梓墨爬起来，抱着萧唤云绕过屏风，把他放进热水里，取了毛巾帮他擦拭身体，又用梳子帮他梳理头发，旁边一应的皂角花露头油，他大多都不太会用，干脆不碰。
　　萧唤云原本就乏了，趴在浴桶边缘，昏昏欲睡。他自幼被人伺候惯了，梅梓墨笨手笨脚地拉疼了他的头发，他抽了一口冷气，回头冷冷瞪了梅梓墨一眼，刚要训斥几句，复又想起如今的处境，只好咬牙咽下了。
　　“我又把你弄疼了？”梅梓墨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心里莫名其妙被挠了一下。方才萧唤云脸色绯红，眉眼间都是风情的样子，实在太容易让人失去理智了。
　　萧唤云喉咙里“恩”了一声，算是回答。
　　梅梓墨看萧唤云终于愿意说话了，高兴地继续说了起来。
　　“今天我见到柴晏了。狐狸说他是个治世能臣，我准备让他当宰相，你说好不好？”
　　萧唤云微微眯着的眼睛骤然睁大，随后又垂下了眼睑，似乎失态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你觉得好，便好。”他淡淡说，“又何必来问我？”
　　“我也觉得，你身子骨不好，不该操心，不过柴晏偏要我问问你，我就来问问了。其实我也不懂，都是狐狸说的，我就看他那儿子不错，是块练武的好材料，等过一阵子我有了空，就收他做徒弟，好歹也有人把这身武艺传下去。”梅梓墨一边帮萧唤云擦头发，一边说道。
　　萧唤云面色不变，只有紧抿地薄唇泄露着他此刻的心情。
　　难道说柴晏已经取得了梅梓墨的信任，还是说，梅梓墨只是半信半疑，要拿柴庭做人质？
　　他心里转过数念，又听梅梓墨说道。
　　“对了，明天早朝我不去了，明天早上帮我跟狐狸说一声。”梅梓墨说道。
　　“你要去做什么？”萧唤云被柴晏的消息听得心头大乱，不及多想，便脱口而出，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些随意了。
　　梅梓墨却根本没听出来。
　　“去打架，十年前打过一场，打了个平手，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梅梓墨说到这里，兴奋异常。
　　去打，被人杀了才好。萧唤云在心里冷冷地想，嘴上却道：“知道了，你也小心。”
　　“放心吧皇上，你家皇后二十岁称霸江湖，绝对不会输。”梅梓墨意气风发，豪迈地大笑了一声，把洗干净的萧唤云抱起来，往床上一扔……
　　萧唤云猝不及防，就倒在了床上，下一刻，一床锦被摔在脸上，滋味甚是销魂。
　　“梅梓墨！”
　　梅梓墨尴尬一笑：“那啥，手滑。”
　　第二日清早，天还没亮，梅梓墨就起床穿戴整齐，找白瞎子打架去了。他前脚刚走，后脚萧唤云就接见了禁军头领燕天宁。燕天宁这些日子过得甚是煎熬。他身为禁军统领，理应负责整个皇宫的安全，然而自梅梓墨入宫以后，宫中的一应防卫都由梅梓墨的亲兵接管，他连同禁军都形同虚设。他养好了伤后，也曾带着禁军的精锐尝试着去见萧唤云，可惜明里暗里，都不曾如愿。
　　明里有胡漓等人舌灿莲花，寻了各种理由拦住，暗里他们根本躲不过梅梓墨亲兵的防卫，直到这一日萧唤云下旨召见，梅梓墨的亲兵们才没了任何理由，阻挡燕天宁去见萧唤云。
　　御书房内，萧唤云手里抱着暖炉，目光沉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燕天宁。
　　“天宁，你太让朕失望了。”萧唤云冷声说道。
　　“臣……臣……”燕天宁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目光含泪，浑身颤抖。
　　“如今梅梓墨尚且需要一个傀儡皇帝，朕的安危又何须你顾及？更非你所能顾及。你当下的任务，该是利用禁军的身份，联络朝臣里的忠义之士，告诉朕，这朝堂之上，还有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对梅梓墨不满。梅国丈告病数月，你为何不去拜访？其余的藩王重臣，到底对梅梓墨有何看法，为何不去调查？还有，秋猎时，能够买通梅梓墨的亲兵，刺杀朕的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你难道就没有半点疑问？”
　　“臣愧对陛下的信任！”燕天宁今年也不过二十几岁，是萧唤云的发小，萧唤云登基后，将禁军统领的职位交给了他，可见二人的信任。然而燕天宁忠心有余而经验不足，这种时候，萧唤云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
　　见他一脸悔恨的样子，萧唤云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天宁你啊，本就不适合这种勾心斗角，你啊虽是武将，性子却太平了些。罢了，日后有什么事，若是见不到我，又拿不到主意，便去见柴大人，眼下，他或许还可信任。”
　　“可是……柴晏那厮不是要做梅梓墨的宰相了吗？”
　　“什么梅梓墨的宰相，如今朕仍是天子，柴晏做了宰相，也仍是朕的宰相。”萧唤云忍不住揉了揉额角，耐心解释道：“你只管照朕说的去做，朕心里有数。”
　　燕天宁听此，这才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梅梓墨单人单骑，背着一杆长枪，一路出了京城，来到京郊的一处庄园。
　　这处庄园曾经废弃许久，近来才被新主人收拾妥当，又改了名字。
　　但见围墙周围，便植翠竹，这个季节，竹子多成了黄色，竹叶也枯萎了许多，整栋庄园都显得静寂无声。
　　而朱红色的大门前，一块牌匾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激浪山庄。
　　“白——瞎——子——来——战！”梅梓墨的声音带着内力，刹那间袭过整个庄园。护院的家丁被这吼声震得五脏六腑都仿佛要移了位，各个面色发白。
　　在庄园庭院之中，一男子白衣胜雪，宽袍大袖，头发随意披散着。他生的威严肃穆，额头鼻梁都犹如刀刻，然而一双眼睛却紧紧闭着。他侧耳倾听了片刻，不无失望得叹了口气。
　　随后，梅梓墨的银枪骤然而至，白衣男子一跃而起，腰间长剑出鞘，顿时发出一声铮鸣。
　　二人的兵器在半空中一触而分。
　　“只你一人？胡漓呢？”男人沉声问道。
　　“打赢了我，带你去见他！”梅梓墨满眼狂热，银枪挽了个枪花，闪电般刺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很奇葩，晋江这边留言我回不了OTZ，你们的留言哪怕是哈哈哈我都会看到的啦，但是回不了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