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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不是想自杀 ...

  •   宴轻舟失眠了。
      只要想到陈昊一边在外跟柳凡鬼混,一边帮助肖振东跟他偶遇全心全力地想把他送上肖振东的床,他的心脏就跟被刀子捅似的。
      这一切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从未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
      他和陈昊是在大二那年确立的关系,两人同级同专业,不同班,寝室是对门。
      那时的宴轻舟漂亮的不像话,戴着眼镜,穿一件白衬衣,干净又斯文,是公认的系草。
      夏天的时候寝室的门都开着通风,陈昊最常做的事就是靠在门上,看着对面的宴轻舟弯腰整理床铺。他身材颀长,腰部线条圆滑优美,被牛仔裤包裹的臀部浑圆挺翘。
      终于有一天,陈昊没忍住,过去假装打招呼在宴轻舟弓起的背上抚了一把。
      后来两人在一起后陈昊说他当时本来是想拍宴轻舟的屁股的,因为思想不纯洁,没敢乱来。

      天已经快亮了,宴轻舟的双眼在昏暗中透亮。
      他想了很多。
      最开始的那几年他们是真的很相爱,他们在学校外面租了房子,偷偷摸摸摸的,跟所有男女朋友那样计划着毕业后怎么怎么样。
      毕业后他们没有分开,刚二十出头的两人真的以为感情就是全部,并且他们的感情战胜了许多毕业就分手的男女,这一点在那个时候让他们很是骄傲了一把。
      后来出柜,就业,虽然遇到许多挫折,两人之间的感情却更加稳定了,宴轻舟觉得他们可以创造同志圈子里的奇迹。
      奇迹?
      呵呵……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他没有去上班,给白彦成发了条微信后就关了手机。
      有人敲门,应该是陈昊。宴轻舟躺在沙发上没有动,一夜过后他的下巴上冒出了浅浅的胡茬,满脸倦容。
      还是睡不着,越想睡越是清醒,自虐般一遍遍回想着当初跟宴教授发的誓。
      “他没有在手术单上签字的权利,那我就不生病不住院;没有儿女送终,那我就死在他前面,男人和男人,照样可以过一辈子。”
      多天真,男人和女人有那个红本本尚且不敢保证一辈子,宴轻舟,你到底是有多天真?
      陈昊走了又来,敲门声咚咚咚地砸在宴轻舟的心上,恍如隔世。

      接连失眠几天,宴轻舟刚迷迷糊糊闭眼,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啊……”把他活活吓醒,他直觉朝窗户看去,就见一个黑影从窗外急速落下去,接着“砰”的一声闷响,三秒过后楼上一个男人哭喊着:“救命啊,有人跳楼啦。”
      这一系列动静在深夜特别惊心,小区里各家各户的灯齐刷刷亮起来。
      宴轻舟翻身下床,连鞋都没穿就冲了出去。
      开了门,楼道里啪啪哒哒的全是凌乱的脚步声,宴轻舟这才注意到自己没穿鞋。等他退回屋里,他已经不想下去了。
      警察和救护车来的很快,小区所有的住户几乎都被惊醒,宴轻舟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第一次发现这个小区居然住了这么多人。还有很多人跟他一样只是在家里高高地观望,最大的仁慈就是无关紧要的叹息一声,有那需要早起上班的人摇摇头,吸着拖鞋回屋继续睡觉。
      死亡就是这么简单,随便一跳,真的就是一了百了。

      死的是个女人,穿着白色的睡裙,宴轻舟看见医护人员把她送上救护车,那个男人还在哭喊着“救我老婆救我老婆。”
      宴轻舟这里是十楼,这种高度跳下去,如何救?
      他朝外探了探身子,想感受一下从这里跳下去的感觉。

      “啊,还有人要跳楼,看,上面。”
      有人挥手喊起来:“不要跳,小伙子,不要跳。”
      所有人都仰着头看上面,比划着,喊着不要跳。
      宴轻舟满头雾水,他们该不会以为他要……跳楼?
      警察拿着扩音器劝慰:“楼上的人听着,我们是警察,你有任何困难任何委屈都可以跟我们说,千万别做傻事……”
      宴轻舟哭笑不得,朝下面挥手:“你们别误会,我不会跳的。”
      楼下的人也不知听到没有,反正还在齐心协力劝他千万别做傻事。

      正想着干脆离开阳台免得他们继续误会,就听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推开,宴轻舟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个黑影朝着他扑了过来。那人速度很快,宴轻舟都没看清他是圆是扁是胖是瘦,就见他几大步越过客厅从沙发上翻过来,一个狼扑,抱住了他的腰猛地一拽。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宴轻舟则因重心不稳直接朝后仰倒下去,连带着把那人压在了身下。
      砰,后脑勺磕地的声音又脆又响。
      “操!”
      身下的人低低咒骂一声,好像很疼。
      宴轻舟赶紧从他身上翻下去,把人扶起来:“你怎么样?”
      “你说呢?”那人揉着后脑勺,年轻的脸上是一副极度操蛋的表情,狠狠瞪了宴轻舟一眼:“怎么回事,跳楼都排着队呢?见过爱凑热闹的没见过你这样凑热闹的,大叔,你也忒时髦了。”
      大叔?
      宴轻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最近失眠,精神也不好,估计脸色跟“排队跳楼”那一伙差不多。
      “我没有跳楼。”
      “是,我来的及时。”那人切了一声,明显不信。

      宴轻舟站起来,扯了扯嘴唇,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真没想跳楼,我是在……”
      “你别告诉我你探出大半个身子是觉得好玩儿。”
      “还……真是。”
      “神经病。”
      那人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头儿,我严柯……没事了,我看着……好……”

      挂了电话,严柯晃了晃手机,朝宴轻舟咧出一口白牙:“我们头儿叫我看着你,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把他们电话给我。”
      “不用。”宴轻舟无力的摊手:“警察同志,我真的不是想跳楼。”
      “我不是警察。”严柯扯了扯衣服:“小协警一个……大叔,你就不要狡辩了,你看你满脸憔悴,双眼布满红血丝,胡子拉碴的至少三天没刮,凭我的经验判断,你这明显是遭遇了沉重的打击,怎么,老婆爬墙给你戴绿帽子了?”
      宴轻舟:“……”
      严柯分析的正在兴头上:“还有,你印堂发黑,按照我们的专业术语那就是近期乌云罩顶,恐怕有血光之灾。啧啧,不就是老婆不要你了吗?至于跳楼么,至于么?”
      “果然警察和协警还是有区别的。”宴轻舟面无表情,给严柯倒了杯水:“不好意思,我还没有结婚。”
      “谢谢啊。”严柯一口喝了,抹了抹嘴,一点都不在乎宴轻舟话里的嘲弄,语气依旧语重心长:“那就是被情人甩了?虽然你一把年纪了,不过大叔,咱们男人要能抗一点,不能遇事儿就寻死觅活的。”说着搂住宴轻舟的肩膀,鼓励性的拍拍。
      宴轻舟看着他:“不好意思,我是GAY。”
      “啊?”严柯:“……”
      宴轻舟笑了笑,严柯就跟猫被踩了尾巴似的跳了起来,离宴轻舟三尺远,满眼震惊:“真,真的?你真的是……GAY?”
      “真的。”宴轻舟指了指沙发:“坐吧。”
      严柯坐了,表情很很纠结的样子,又有点好奇:“大叔,GAY就长你这样啊?”
      “那应该是什么样?”
      “我哪知道啊,以前又没见过。”严柯是个自来熟,心想人家连性取向这么隐晦的秘密都告诉自己了,咱得好好开导开导,于是摆正脸:“大叔,就算你被男朋友抛弃了,那咱也不能寻短见……”
      宴轻舟:“……”
      严柯接着劝:“你知道刚才那女的落地后是什么惨状么?脑袋都摔破了,红的白的摊了一地,她男人还在喊医生救,那能救回来吗?啧啧,她男人一看就没出息,把老婆都逼得跳楼了,现在才哭早他妈干嘛去了?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男人中的败类。”劝到最后,严柯已经义愤填膺,颇想追过去用警棍揍死那混蛋。

      宴轻舟觉得今晚真是很神奇,听严柯这么一通胡扯,他心里淤积的那团气莫名其妙就散了一大半。
      “不好意思大叔,我扯远了。”严柯自己又去饮水机那倒了杯水,咕噜咕噜喝了不等宴轻舟开口又说:“你说你是GAY也没啥,我理解,咱是年轻人嘛,思想还是比较前卫的。不过大叔,我还是那句话,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别人混蛋没必要自己郁闷,自己如果还跟自己过不去那不是傻么?”
      宴轻舟一愣:“你这话对,也不对。”
      “反正我就觉得,让你生了自杀心思的那种人都是渣,你还留着干什么?大叔,我虽然干协警不过一年,但是这种事儿见得多了,我一看你的脸就知道你也是个为情所困的,瞧你年纪也一大把了,怎么就想不开呢?”
      是啊,怎么就想不开呢?
      宴轻舟眼底滑过一抹被看穿的慌乱,再次重申:“我没有想过要自杀,真的。”
      “那样最好。”严柯脱了外套,这么一番畅谈下来两人似乎已经是朋友了,当然这些都是他的错觉,毫不见外的又脱了鞋子袜子:“大叔,你还需要观察观察,你也可以理解为我贴身保护,这是头儿交给我的任务我必须完成,所以今晚我就不走了,你快去睡觉,我就在这守着。”
      宴轻舟:“……”
      “去呀,你看你十天没睡的倒霉样,你不困?”
      宴轻舟确实困了,并且也心累。
      没想到这一次却睡着了,只是他睡眠浅,意识陷入黑暗不久,浴室却传来哗哗的水声。这是他自己的房子,很小,站在客厅放个屁整个屋子都能听见。

      严柯洗完澡出来见门口站着一个人吓一跳,看清是宴轻舟哎了一声:“吓死我了。”
      “你干嘛?”
      “洗澡啊,那会儿帮忙抬人,身上粘了血。”
      宴轻舟转身回了卧室,严柯抓抓头发,他刚顺手洗了衣服,这会儿身上就一条内裤呢,这么牛高马大的往客厅一站,想到宴轻舟还是个GAY,后知后觉的总算有点臊得慌了,坐在沙发上顺手拿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等天亮。

      “接着。”
      宴轻舟话音刚落,一团黑影就朝严柯飞来,他条件反射伸手接住,是一套衣服,T恤和一条卡其色休闲裤。
      “谢啦大叔。”手脚麻利的套上,大小刚刚好。宴轻舟比严柯矮,身子看着又瘦弱,这衣服是谁的不言而喻。
      严柯没想那么多,神清气爽的躺在沙发上,本来想睁眼守着宴轻舟的,谁知一觉到天亮。

      宴轻舟开门的同时就见严柯弹簧似的从沙发上蹦起来,看见宴轻舟跟见着祖宗似的激动:“大叔,你还在啊?”
      “不在难道我真去跳楼啊?”宴轻舟忍不住笑了。
      “在就好,在就好。”严柯看看时间,又蹦了一下:“完蛋,我还要回所里复命呢,头儿非弄死我不可了。”说完冲到阳台收了衣服,也不管干不干,边走边脱,麻利的换上协警制服,提裤子的猛地想起宴轻舟的性取向,转头,人家已经进卫生间洗漱了,没看他。
      “大叔,我走了啊。”
      “再见。”
      严柯在卫生间门口探了一下头:“大叔,那个你……”
      “你放心,我不会自杀的,赶紧走吧。”
      “哈哈,这就对了,我走啦。”
      凌乱的脚步声过后,开门关门,那小子总算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我不是想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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