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浅

3、撞破

　　“肖总，有话请直说，我不喜欢兜圈子。”
　　肖振东摇了摇手里的酒杯，眼神深邃：“轻舟，我想你可能对我有误会。”
　　宴轻舟轻轻地嗤了一声：“有没有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肖总，我这个人喜欢按部就班，对于一切潜在的意外相当敏感，也敬谢不敏。”
　　“我就喜欢你的按部就班。”肖振东表情严肃地看着宴轻舟：“轻舟，我是认真的，不是玩儿419。你别不信，我年纪大了，想要一个知冷知热又情投意合的人过日子。你知道咱们这种人，找一个想要过一辈子的人很不容易，看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宴轻舟楞了一下，笑了：“肖总，那柳凡算什么？”
　　“他？各取所需而已。”
　　宴轻舟就知道他会这么说，顿时觉得这次谈话很无趣，干脆放下酒杯站起身：“不好意思肖总，我已经找到那个人了，你请自便。”
　　刚离开座位，肖振东的声音别有深意地传过来：“你是指陈昊？”
　　宴轻舟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两个小时后，临市。
　　门开了，陈昊一脸不耐烦的探出头，眼睛都没完全睁开：“谁啊，半夜三更还要不要人睡觉……轻舟？你……”
　　陈昊一脸震惊，立刻醒了：“轻舟，你怎么来了？”他的视线转到宴轻舟身后的陈昊身上，顿时瞪大眼睛，满脸不敢置信：“肖振东，你什么意思？”
　　肖振东摊摊手：“我只是觉得，我们四个人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宴轻舟推开陈昊，长腿一迈就跨进了门。
　　房间里的人听见动静已经起床了，穿着睡袍，小脸迷糊可爱，正是柳凡。
　　宴轻舟顿住。
　　“轻舟，你，你听我解释。”陈昊一把抓住宴轻舟的手腕，力气很大，生怕他跑了似的。
　　宴轻舟想，他确实需要一个解释，这些人太会玩，他完全搞不清状况。
　　被最信赖最亲密的人背叛，他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很茫然。除了茫然，心上还仿佛被刀片细细地划。
　　陈昊虽然有许多缺点，比如好大喜功，虚荣好面子，但他不像同志圈子里有些人喜欢乱搞，就算……他也一直以为他们可以像正常的男女夫妻那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哪怕没有结婚证。
　　所以，他需要一个解释。

　　柳凡转眼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无所谓的笑了笑，当着宴轻舟的面脱了浴袍，慢条斯理的穿上衣服。
　　宴轻舟扫了一眼陈昊腰间的浴巾，没有说话。陈昊垂头丧气地松开他的手，拿衣服进了浴室。

　　肖振东过来拍拍宴轻舟的肩膀：“坐吧。”
　　宴轻舟转身就给了他一拳，直接砸在脸上，砰的一声。
　　“哈哈哈。”柳凡笑的很开心。
　　肖振东揉了揉脸，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了笑：“我知道你肯定以为这一切都是我设的局……不错，算我一份。”
　　浴室的门开了，宴轻舟转头直直看着陈昊。
　　他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此时更是看不出深浅。房间里的气氛很诡异，有人无所谓，有人乐见其成，有人恐慌不安，也有人其实已经痛彻心扉。

　　陈昊听见肖振东的话，神情有些着急：“轻舟，我，我们只是玩玩。真的，我爱的人是你，想要过一辈子的人也是你，你相信我。”
　　柳凡又呵呵地笑起来，啧了一声：“怎么说呢，我，确实只是跟他们玩玩，各取所需嘛。”
　　宴轻舟捏紧了拳头，感觉自己像一个傻逼。
　　陈昊扑过来把他扯到身后，朝着肖振东怒吼：“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他妈敢害我？”
　　“我害你？”肖振东依旧老神在在：“陈昊，我是真心追求轻舟，咱们的约定不作数了，小凡的费用我出。”
　　宴轻舟看着肖振东：“什么约定？”
　　“呵呵，就是……”
　　陈昊一把抱住宴轻舟，着急的往外推：“轻舟，别听他胡说，走，咱们回家，回去你想怎么样都成。”
　　宴轻舟站着不动，面无表情：“什么约定？”
　　柳凡双手插在裤兜，满脸嘲讽：“□□游戏，听说过吗？噢，不对，我可不是谁的谁。”
　　宴轻舟身体一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昊看见他的表情一颗心“咚”的一声沉下去，他太了解宴轻舟了，这个人骄傲自持，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此时，他恨不得肖振东和柳凡立刻从他眼前消失。
　　“你他妈滚！”陈昊朝柳凡吼。
　　柳凡把底儿直白的亮出来，肖振东脸上也挂不住，他本来想着陈昊肯定不敢把这事儿抖出来，那么他就可以编个更体面的借口，就说他是爱慕宴轻舟，所以才使了点小手段让宴轻舟看清陈昊的本来面目等等，随便什么借口都比那个“□□游戏”强。
　　宴轻舟只觉恶心，这房间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他推开陈昊，本来想自嘲的勾唇笑笑，结果发现笑不出来，只能尽量维持着一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尽量让声音显得平淡无奇。
　　“你们继续玩，再见。”

　　上了出租车后，宴轻舟喝的酒后知后觉的发酵了，车窗外飞逝的景物模糊不清，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片空白。
　　他没有回家，不想面对陈昊，直接去了白彦成家。
　　到白彦成家时天都亮了，他有钥匙，也没惊动旁人，直接去了客房，倒头就睡。
　　他手机停电关机，也就不知道外面找他都找疯了。
　　陈昊和肖振东一起去了CL，一大早的冲进白彦成的办公室。白彦成看见这两人一起出现，眉心一跳。

　　宴轻舟一觉睡到中午，他连衣服都没脱，起床后才进浴室洗了个澡，又刮了胡子，昨天的衣服是不能穿了，干脆穿着浴袍下楼，饿了。
　　“醒了？”白彦成躺在沙发上玩平板，听说宴轻舟不见了，电话打不通，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家，回来一看，宴轻舟果然睡的正香，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宴轻舟见白彦成这个时间在家也没惊讶，径直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出一股饭菜香味来。
　　白彦成看着厨房的方向，皱起了眉头。

　　宴轻舟做了三菜一汤，蒸了一锅米饭。白彦成听见抽油烟机的声音停了，赶紧扔了平板帮忙端菜。
　　饭桌上两人都没说话，白彦成一肚子问号不敢问。
　　吃了饭，宴轻舟换了白彦成的衣服，一起去了公司。
　　陈昊居然还在。
　　宴轻舟看见陈昊下意识就想转身，不过公司里人来人往的，他也不想闹的不好看，于是忍了，跟着进了白彦成的办公室。

　　陈昊碍于白彦成在也不好开口，只能时不时朝旁边看一眼。
　　宴轻舟在看合同，看的还很认真，一页页看完了才递给白彦成：“我看没问题，他们给的报价还行，只是咱们片区还没做过出口，总部那边怎么说？”
　　CL总部有专门做出口的部门，宴轻舟知道白彦成不想把这笔进项白白送给那些人，单子是白彦成拿下来的，肯定要算东南片区的销售才行。
　　白彦成按了内线让助理通知开会，才说：“我挖了一个熟悉出口版块的人才过来，以后，咱们东南也会有专门做出口的部门。那个，你是要去开会，还是……”说着扫了陈昊一眼。
　　“轻舟，我们谈谈。”陈昊一把抓住了宴轻舟。
　　宴轻舟摘了眼镜，叹了口气：“行，谈谈吧。”

　　下班后，宴轻舟开了公司的车回家，他和陈昊的家。
　　陈昊说他跟柳凡不是认真的，他心里爱的人只有他。
　　陈昊说提议是肖振东提的，肖振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过他，知道他是陈昊的人，恰好陈昊公司与振东实业有业务往来，两人一来二去混熟了，陈昊认识了柳凡，于是就有了那个所谓的“□□游戏”。
　　陈昊显然是被肖振东耍了，因为肖振东不仅仅是想换着玩玩，他打的主意是撬墙角。
　　而柳凡，不过是肖振东包养的一个三流小明星而已。
　　陈昊说他是个傻逼，没有发现肖振东的狼子野心。他们知道宴轻舟不会答应这种荒唐的提议，所以陈昊主动给肖振东透露宴轻舟的行踪，难怪那么多次“偶遇”。
　　陈昊坦白，要求从宽，宴轻舟却听得想要吐。
　　跟陈昊谈完后，他只送了陈昊五个字：“你们真会玩。”

　　陈昊一路追回来，果然看见宴轻舟在收拾行李，顿时又慌又后悔。
　　“轻舟，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宴轻舟不听。
　　“我发誓，我再也不跟柳凡来往了，还有肖振东，还有那些你看不顺眼的人，我以后就老老实实的，行吗，你别走，轻舟，师兄求你了。”
　　宴轻舟拉上行李箱的拉锁，冷冷地看着陈昊：“以后？如果不是被我撞破，你跟柳凡今天还在临市潇洒不是吗？这几个月，这几个月你跟他……”
　　心脏狠狠一抽，宴轻舟说不下去了，再抬眼，里面已经布满泪水。
　　他自嘲的笑起来，硬生生把眼泪笑了回去。他曾经掷地有声地跟宴教授说他就跟陈昊过一辈子给宴教授看，他没想到一辈子还有换着玩一说。
　　原来那些话真的只是陈昊的抱怨，那个时候，他已经要把他换掉了……
　　陈昊是真的慌了，他一把抱住宴轻舟：“轻舟，人孰能无错？你就当我一时被迷惑，我浪子回头，行吗？轻舟，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我，我的心你还不知道吗？我就是，就是……”说着就去吻宴轻舟的唇。
　　宴轻舟推开他，一拳砸过去：“师兄，我们结束了。”

　　他回了小公寓，进门就丢下行李，找来几只塑料袋开始收拾屋子。
　　这房子是刚毕业那会儿买的，那个时候他和陈昊都没什么钱，陈昊为了开公司更是欠了一屁股债，他翻出所有家当才勉强凑齐了这间小公寓的首付。
　　后来有钱了，陈昊的公司也做起来了，他们换了大房子，不过这间公寓一直留着。这边离他公司近，有时候下班晚了他们就在这边住。
　　衣柜里是满的，他的，陈昊的，混乱的挂在一起，缠绵悱恻的样子。
　　他把陈昊的衣服清理出来，又去卫生间把壁橱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扫进垃圾桶，牙刷、牙膏、沐浴露、洗发水、润｜滑液……卧室里也有。拉开床头柜，各种家庭常备药，纸巾，口香糖，还有两盒没用完的安全｜套。是陈昊喜欢的牌子，他说这个牌子的套套轻薄爽滑，每次压着他做都非常尽兴。
　　鞋柜里还有陈昊的鞋，茶几上的杂志，柜子里的碟片，书架上的书……
　　十年了，这里的每一寸空间，每一样物体都有陈昊的影子。
　　他就像附骨的毒，已经深入骨髓。
　　宴轻舟把袋子掼到地上，狠狠踩了两脚。
　　茶几上有烟，陈昊的，他抽了一根，手抖得不像话，点了好几次才点上。他从不抽烟，辛辣的味道被他慌乱的吞进肺里，呛得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