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邂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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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涂山霁去东来园，途径书房，听到读书声，大为吃惊，隔窗叫道：“张郎再不去，善缘便过了！”
张孟华看他一眼，转过脸，拿书喃喃读着。
涂山霁道：“你不信？你也说我是狐狸，便该知狐狸对祸福的感知。我说过，不会对张家不利的。”
张孟华半信半疑地看她一眼，犹豫不决道：“那你和我一起去。”
涂山霁娥眉微蹙：“张郎，你一个人去不行吗？”
“谁知道你把我支开，想做什么。”
涂山霁笑了：“张郎越来越诚实了！我便陪你去又何妨？”
行到虞紫芝院外，正听到里面有一娇甜女声道：“让我再玩儿一会儿！我想看看虞真人的那个收妖铃铛……呀，又旧又破的，管用吗？”
有一个男子颇为无奈地劝着：“四妹！莫要调皮。”
院外，涂山霁微微一笑，道：“张郎信了吧？我再进去不合适，就在外面等你如何？”
院外多植柳树。涂山霁看到路对面一棵树长得又粗又大，千枝万条垂下，恰如厚厚的绿丝帷幔。她轻轻一跳，正坐在树间粗干上。绿丝在夏风中飘荡，间或露出一片衣角。
院内语笑嫣然，远处街道喧闹异常。张孟华感到，涂山霁与这一切格格不入。其实，她一直都是如此。即使她行走于最喧闹的地方，也如同处于人世边缘。世间的纠纷和情欲，都与她无关。她从人世走过，如一阵风，无形，无情。
张孟华低头不再看她，敲响了虞紫芝院子的门。门内有一刻静悄。虞紫芝扬声道：“门外可是张九郎？”张孟华答是，虞紫芝笑道：“九郎许久不来，今日可是稀客呀！快请进吧！”
张孟华推门进院。梧桐树下，虞紫芝和一二十多岁的男子相对而坐，旁边立着一十几岁的女孩。男子着暗花镶金边紫襴袍，衣领袖口无不精致。头上挽着紫金冠，系着南海珍珠，腰间缠着银鹤飞翔玉带，脚踩高底纹银蟒黑锦鞋。女子身穿白褥黄裙，梳双环望仙髻，插金步摇，贴额黄。一双妙目宜笑宜嗔。女子见有男子进来，先是低头退了一步，闪到兄长身后，然后趁人不注意，偷偷抬头看了两眼。张孟华目光微闪，心知此人身份尊贵，对男子深拱行礼。男子略一点头。虞紫芝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李公子，李公子，这位便是张孟华张九郎了。”
李公子生的是气度沉厚，相貌魁伟，观之令人心生敬畏。他微一笑：“张九郎，方才虞真人还说到你，前些日子你得了一只鸟儿，据说，此鸟性情恭顺，是祥瑞之兆，可是真的？”
祥瑞之鸟？张孟华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漏痕迹，含笑将鸟人得来添油加醋说了一番。一席话下来，那只面目丑陋的鸟人也变成了被圣人感化身负异禀的神鸟。
李公子面露好奇，道：“那鸟儿当真如此神奇？什么时候你带来也让我和阿妹看看。”
女子惊奇地听着他们的谈话，见说到这里，拍手叫起来：“好啊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李公子皱眉训道：“阿罗，不得胡闹。张九郎家离此处不近，今日已经不早，改日便可。”
阿罗拉着李公子的衣袖道：“不嘛，阿兄，你也知道，我出来一趟不容易，你就答应我嘛，好不好？”
李公子明显很宠这个妹妹，听她说着，宠溺地叹气。张孟华赶忙答道：“张宅离这里并不太远。九郎可以帮娘子取来。”
阿罗立刻欣喜地笑了，又道：“我和你一块儿去！”
李公子瞪了阿罗一眼。阿罗讨好地看着兄长，两只大眼可怜巴巴。李公子长叹一声。虞紫芝道：“这里离张宅并不太远，李公子且放心，不妨事的。”
阿罗立刻猛点头。李公子又叹一声，对张孟华道：“你可要看好我阿妹了，这丫头对什么都好奇，一不留神就没了影。你可千万要保护好她！”
张孟华忙答：“李公子且放心，这里离张宅确实不远，长安城一向太平，不会有什么事的。倘若真有什么歹人，九郎便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小娘子有事。”
李公子千叮咛万嘱咐，仿佛阿罗要离开自己很久。最后又强调了她不得调皮，才放两人离开。
阿罗背着小手，又蹦又跳地走在前面。时而回头叫张孟华：“喂，你走快点啊！你一个大男子，怎么走这么慢？” 时而又叫他：“快看快看，那个门外挂的什么？哈哈哈，真好笑，竟然将镜子挂门上！我去照一照。”
张孟华忙的拉住她，道：“李家娘子，这镜子不能照，那是人家挂在门上辟邪用的。”
“哦，好吧。”阿罗说着，恋恋不舍地回头看。
不一会儿，她又高兴起来。
“看，天上有一只鸟儿！”
张孟华:“嗯。”
“那是什么鸟？”
张孟华:“……好像是乌鸦。”
“原来那就是乌鸦啊！好可爱啊！”原来有人见了乌鸦也会兴奋。
张孟华:“长这个样子很可爱？”
“嗯嗯！”猛点头。
“那我养的那只比它可爱一千倍！”
阿罗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真的？”
张孟华微笑点头:“如果你喜欢乌鸦这个样子的话。”
阿罗又跳又叫地在前面倒走:“那我太期待了。要知道，我也养了一只鸟儿，它是全天下最可爱最聪明的鸟了！它会说话！它的名字叫小白。”
“那它一定是一只雪一样白的鸟了？”
猛摇头:“不是啦，哈哈，所有人听了它的名字都要猜错。它是黑色的，最漂亮的黑色！”
张孟华忽然觉得这女孩的脑子和别人不一样。难以理解啊……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叫小黑？”
阿罗递给他一个“笨”的眼神：“谁都知道，缺什么补什么。它命中缺白，自然该补白。”
张孟华：“……”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邂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