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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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又梦到了她。
长长的蛇尾上覆盖着比深海还要漂亮的鳞片，长长的蓝发有着妙曼的弧度，代替了人类双耳的是如同童话里人鱼的耳鳍，长长的骨刺间撑开漂亮的沙膜，对着光看的话会有隐隐约约的清澈波光浮现。
她浮在空气里，泡沫顺着她的手指往上，她低着头俯下身看着我，也拥抱我，锋利的耳鳍顺服的往后收。长长的尾巴能把我缠上好几圈。
“我的主人啊”
我能听见她的叹息，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好听的让我很多时候忍不住凑上去找打。但是这一次，她那么温柔。
“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
梦境里，我张了张嘴，我拼命的告诉自己不要说话，但是却无法阻止我的身体。声带振动，然后声音就这么违背我的意愿的发出来。
“我想——我想——【——】”
然后滚烫又粘腻的液体就从我的眼眶里满溢出来，黑色扩散完视觉，我能感觉到那种被扭曲，被改变的痛苦。太痛了，痛的我无法控制的抓着手臂倒了下去，身体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坨垃圾一样狼狈。
可是她还是俯下身来，漂浮于天空的人鱼俯下身来，用她的手臂和长长的蛇尾一起拥抱我，她轻轻的亲吻我的额头。
“你是我的主人，只有你能呼唤我的名字，我把名字交给你，就把一切都交给你。”
她带着微笑的，温柔的亲吻着我的额头和脸颊，蛇尾缠绕在我身上的地方散发出寒意，那种寒意本来应该是极其可怕的，但是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却只是能让我醒过来的冷水的温度。
“你的意愿，就是我的刀刃。”
她这样宣告道，接着，她抬起了身子。抓着我‘站’了起来。
“去吧，我的主人。”
她说道，我在剧痛中踉踉跄跄的站稳，手指抓住她伸出的手，跟着抬起头——
“我会一直陪你到最后。”
下一秒，在看清楚了她的那一刻，我发出了无声的惨叫。
“——————————！！！！！！！！！！！！！！！！！！！！！！！！！！！！！！！！！！！！！！！！”
“漾漾——？”
“漾漾？”
直到坐到了饭桌前，我拿起筷子开始戳煎的正好的糖心荷包蛋，老妈依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还好吗？”
“我很好”把戳破了的荷包蛋夹起来吃掉，已经学会不把蛋黄滴到衣服上的我说道：“就是睡的不太好”
“哎呀，我就说了，睡觉前看什么恐怖小说哟。”
老妈顿时转为一副教训我的状态。
“——又不是恐怖小说的问题——”
“不是恐怖小说还能是什么问题？你从小胆子就小，半夜看小说肯定会吓得做噩梦咯。”
“——问题是家里根本就没有恐怖小说可以给我看吧？”
我说道，然后看着她怔了一下，就像是梦将醒未醒的时候一样，她有点儿疑惑的看了看我。然后重复了一遍。
“你没买恐怖小说吗？我记得你不是最喜欢那个了？”
“那是高中时候的事情啦，老妈。”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把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总之，我没问题，【相信我】。”
“我是你妈，关心你有什么不对？”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她的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跟着她又开始跟我念叨了起来。
“哎呀，说起来漾漾你今天要帮我去趟市场呢。要买鱼还有菜，对，还有年糕，快过年了，你爸爸和你——”
说道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跟着就像是卡带了或者坏掉了的CD一样，她缓缓的，一脸茫然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你爸爸和你【——】——都要回来了？”
下一刻，我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就看见了她额角暴起的青筋——
“停——”
“啪。”
在我想起来用言灵之前，一张符纸先贴上了她的额头。跟着就像是被打了一针即时起效的镇定剂一样，她的表情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跟着整个人就瘫坐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我缓缓的把那口冷气吐出来，然后放下了筷子站起来把她抱回床上去。
“谢谢你。”
做完了这一切，我才回到客厅去接待刚刚帮了大忙的客人。
“——夏碎学长。”
而穿着简单的常服的夏碎学长只是对我笑了笑，他手腕一翻，盘在手里的长鞭就化作一团光影消失了。跟着他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漾漾你太客气了。”
“不，夏碎学长你帮了我大忙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因为那个梦的原因我整个人现在都是昏昏沉沉的，不然也不会犯下那么低级的错误了。不过比起刚刚我差点儿犯下的错误导致的后果，现在这点儿眩晕和头疼简直什么都不算。
“刚刚差点儿就”
“别想那么多。”夏碎学长还是很温和的样子，整个人都和当年一样——说起来火星人似乎都是这样，老的很慢的样子，我见过的要不是看起来很年轻的就是看起来很老的，似乎没见过中间的那种——温温和和但是威压超级重的样子：“倒是你，漾漾，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出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
我打了个响指，茶杯茶壶从厨房飘出来给我们两个人一人倒了一杯热茶，跟着我忍不住缩起肩膀抱着茶杯。梦里的那种寒意到现在还如影随形，加上刚刚被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整个人都像是落水狗一样狼狈。
“就是——没什么。”
“漾漾。”
夏碎学长叹了口气，然后他探过身，手压上了我的肩膀。他注视着我，重复了一遍很久之前他跟我说的那句话。
“你可以相信我，你知道的。”
“我”
我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夏碎学长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那么温暖，也那么沉沉的就像是就像是
“我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她米纳斯我——”
撕心裂肺的疼痛一瞬间从脚底上涌，那一瞬间我似乎又看见了她的身影。她缠绕着我，拥抱着我，把我送回光里面去。但是我也看见了她，我看着她一点儿一点儿变得半透明，我看着她的手指和尾尖已经变成了泡沫，我看着她用泡沫环绕着我让我浮上去，我看着她——
我看着她，一点儿一点儿的被黑色淹没，扭曲，但是直到最后一秒她还用那么温柔的笑容看着我。
“去吧。”
她对我说。
“我会陪着你，直到我死去。”
“我——”
“漾漾。”
夏碎学长的手指触摸到我的脸颊的那一刻，我才从那样的幻觉和痛苦里面醒过来，我有点儿茫然的抬起头看着他，然后才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黑色头发的少年满脸都是眼泪，脸色苍白的像是复活的鬼魂。
他帮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把手帕递给手忙脚乱的去抓纸巾的我让我自己擦，最后他坐回原位，叹了口气。
“漾漾，对不起。”
“夏——嗝——夏碎学长——”
我这才发现我已经哭的直打嗝了，我想告诉他不用说什么对不起。说实话夏碎学长从来不欠我任何东西，倒是我一直对不起他。这一次也是这样，本来他可以安静的在千冬岁的照顾下养好身体，然后跟着大家一起重新回学校，但是偏偏在抓到了我——
“是我——”
“不，我应该对你说对不起。”
他顿了顿，然后叹了口气。
“漾漾，别一直让自己这么苦。你总得过去的。”
“不。”
我打了个嗝，直直的看着他，我知道夏碎学长是在安慰我，他想让我好过一点儿。就像他当时毫不犹豫的选择追上我然后又选择帮助我一样，他总是那么温柔。
“不。”
我重复了一遍，死死的攥着手里的手帕。
“学长你不明白我”
我把那句说出来让我自己都觉得可怜的‘我已经一无所有’吞回去，侧过脸看着窗外的光，暖暖的光从窗外透入房间，照射在身上的一瞬间会让人有种自己还活着的错觉。
——但是也只是错觉罢了。
“夏碎学长，我总是梦见她。”
我说道。
“我以为至少在我梦里她能是当年的模样米纳斯是那么骄傲的水中贵族，她那么漂亮，而且那么强大。”
——可是在我的梦里，她从来都不曾是那个样子。
“她为什么不用当初的样子回来见见我？”
“”
夏碎学长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了他的拥抱和落在我背后安抚的轻拍。
“漾漾，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他也这么说道，就像是当年的米纳斯把我推出去的时候一样。
曾经的我以为我已经不一样，后来才发现其实我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现在的我以为我能做到什么，然后才发现我已经记不清她最好的模样了。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