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神族》Annatar

90、冷面热心

　　于是我们租了一只巨鹰，连夜启程赶往蒂珀雷里。但在Mairon的强烈要求下，我们中途在小城巴林斯洛停了一晚来休息，总算在第四天清晨赶到了蒂珀雷里，然后直奔城主府去查费埃拉的住址。守卫仍没有拦我们，倒是档案员在我们翻得热火朝天时不无奇怪的问：“这个叫费埃拉的做了什么？怎么连续两天有人来找他？”
　　正在翻名册的Mairon愣了愣，脸色变得格外严肃，“什么？昨天也有人找他？”
　　档案员更加不解，“对，昨天很晚的时候有人急匆匆的跑来说要找他，难道他是个惯偷？”
　　我也意识到不太对劲，手下动作更快的翻起名册来，终于找到了费埃拉的名字和住址。
　　“在这里！罗克韦尔街49号！”我叫道，然后急匆匆拉住艾洛往外跑。Mairon从后面赶上来，干脆的抱起艾洛。城主府门口有地图，Mairon很快的找到了罗克韦尔街所在，便拉着我大步走起来。他的眉拧在一起，看上去焦急又严厉。好在罗克韦尔街49号离得并不远，跟着他那双大长腿小跑着很快就到了。
　　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栋不太起眼的锻造师小铺，看起来是那种一层开店二层住人的设计。Mairon风风火火的走进去，柜台边果然没人，他也没做停留，径直向楼上走去。我跟在他后面，还没上到楼上，就嗅到了一股不淡的血腥味。这种味道自然也瞒不过Mairon，他无比准确的寻着这种味道找到了它的来源——一间书房。
　　不同于见吉埃拉时的随和，Mairon在走进房间之前先把艾洛放到了我怀里，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什么人？！”屋里传来了一声虚弱却仍饱含怒意的厉喝。
　　“费埃拉，我们又见面了。”Mairon平静的迎了上去。
　　我躲在Mairon背后，看见了一个满身血迹的矮小身影站在沙发前。他胸前的衣服破了个大大的洞，隐约能看见白色的绷带和从绷带中透出的深红鲜血。他长着一头浅棕色的乱发，一双灰绿色的眼睛目光灼灼，丝毫看不出是个受了那么重的伤的人。
　　看到Mairon，他没太惊讶，眼中却光芒更盛。
　　“魔族的陛下，你为何姗姗来迟？！”他开口，声如洪钟，语气竟像是在苛责。
　　Mairon眉头紧锁，“是什么人抢在我先？”
　　听他这么问，费埃拉的眼中又燃起火热的愤怒，“我不知道，是个蒙面的魔族败类！”
　　Mairon眸子暗了暗，忽然走上前去提着费埃拉的衣领查看起他的伤口来。
　　我倒吸了口冷气，可费埃拉本人却比我平静的多。他仍用那种带着狂热的眼神死死盯着Mairon，好像安度因黄金在他眼里点燃了一把无法熄灭的火，吞噬着他的理智，燃烧着他已所剩不多的生命。
　　“是魔族的匕首。”Mairon查看完毕，将他放回沙发上，声音愈发的冷，“费埃拉，你就这么想为安度因黄金再死一次？”
　　费埃拉露出有些癫狂的笑，“有人夺走我心爱的宝贝，我当然要阻止他。为什么众神之父对我如此不公，我才刚找到我生命的意义，就要眼睁睁看着它被夺走？”
　　Mairon的眉拧得更深，有黑色从他眸子深处涌出来，在秋末冬初的寒气中显得冷厉如刀。他甚至懒得再和他说一句，转身便拉着我向楼下走去。
　　“陛下，请您务必为我们夺回安度因黄金，否则我将死不瞑目！”费埃拉追到走廊里喊道。
　　正在下楼的Mairon停下脚步，满脸寒霜的回头看着他。
　　“你不配。”他用我从没听过的冰冷声音回答道。

　　很明显，Mairon并不只是在为被别人捷足先登而生气。联想到之前在华纳碰到的那些为埃斯特试药的神族，我可以猜到他是因为费埃拉这种愚蠢的执念和对新生命的不珍惜而愤怒。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仍拦住了一队巡逻的守城兵，告诉他们这里有个受了重伤的矮人需要救治。看着他目送那队卫兵匆匆跑走时那仍然冷峻的侧脸，我又一次发觉他其实是个很心软的人。他到底还是不希望费埃拉死掉。
　　“所以，我们被人跟踪了？”我并没有把我所想的说出口，而是故作平静的提起另一件事。
　　Mairon依旧锁着眉，“恐怕是的，在我用那个名字接任务的时候就该想到。”
　　那个名字？是指Gangleri，当时接待员口中的猎人之王吗？
　　我心里嘀咕着，但现在显然不是个追问的好时机。所以我把手搭在他手臂上，安慰性的摸了摸，“那现在怎么办？你能追踪到安度因黄金的魔力吗？”
　　Mairon点点头，“可以，但是安度因黄金的魔力外散很少，难以追踪，必须要离得足够近我才能感知得到。现在我们需要尼德霍格的帮忙。”
　　“尼德霍格？”我呆了呆，“它能干嘛？”
　　Mairon抬起另一只手，我这才看见他手里捏着一小片沾着血迹的布料。
　　“尼德霍格的嗅觉非常灵敏。那个蒙面人用匕首刺伤了费埃拉，即使他清洗匕首，刀刃上还是会有残留，这比魔力更好追踪。”他说。
　　我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我们快出发吧？好久不见尼德霍格，也不知道它想不想你呢。”
　　Mairon的表情总算柔和了一些，“它？它估计自己玩的不亦乐乎，才不会想我。”
　　我笑嘻嘻的挽住他，一边插科打诨，一边向城外走着。还没走到城外，Mairon就打响指召唤起尼德霍格来，看来是真的着急了。等我们远离人烟，尼德霍格已经在等我们了。看着它那一身好像比之前更有光泽的金鳞，我不由得怀疑Mairon说的是真的，这一个月来它过的都很不错，简直称得上乐不思蜀了。
　　“有个人带着沾了这种血的匕首在昨晚到今天的某个时候逃走了，你能找得到他吗？”Mairon走近它，举起手里的布料。
　　尼德霍格拍了拍巨大的金翼，似乎有些不满的嗷了一声。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看，我就说，你上来都不问好就让人家给你干活，现在人家闹脾气了吧。”
　　Mairon惊讶的看看我又看看尼德霍格，尼德霍格煞有介事的上下晃动着它那只尖尖的大脑袋，似乎很认同我的话。
　　“好吧，是我不好。”他哭笑不得的摇摇头，“你还真是有靠山了，嗯？”
　　尼德霍格似乎还是不满于他的态度，忽然跑到我身边来，用冰冷的脸蹭了蹭我，然后发出一声低嚎。
　　我咯咯直笑，伸手拍了拍它光滑的龙鳞，“好啦，不要闹了。你的主人有急事，快去帮忙好不好？”
　　尼德霍格又蹭了蹭我，这才甩着尾巴走向Mairon，一副很神气的样子，纾尊降贵的低头嗅了嗅他手里那块布，又抬起头在空气中寻找起来。
　　Mairon虽然满脸的无可奈何，但之前凝聚在眉眼之间的阴霾与冰冷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