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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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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异度魔界之后,吞佛将剑雪和宵安置在离中心地带偏远的一间房中,即前去面见九祸。
待他走后,剑雪坐在窗前石台上注视站在门前的宵。宵注意到他的视线,也将眼神对上,[你从先前,便一直看我,我,有什么奇怪吗?]声音木然无起伏,语调一如既往慢慢吞吞。
剑雪轻声回他,[吾在想他之前说的话?]
[什么话?他又是谁?]
[他——吞佛童子,曾问,你与吾像否。]
[像…..]宵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与我初见,他曾说过,我令他熟悉…现在,又问你与我像否,什么原因?]这二者的联系,应该很简单,可他没办法思考,只要脑中动念,眼前便会出现一片白茫茫的雪花,而白色的雪片中,却渗着一丝丝的殷红,那红,让他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任何事也不愿再探究下去。
剑雪注意到他面上的变化,听方才的一番话似乎是眼前这个人令吞佛想到了自己,但相似的感觉,剑雪尚未察到,只问,[你名为宵,全名为何?]
[奈落之夜.宵。]
[奈落…]这个名字让他想到了黄泉,这个名为[宵]的人,应该是冷淡,不带丝毫感情的杀人者,但剑雪却未从他身上感到死亡的气息,[宵,吾名为剑雪无名。]
[剑雪…无名…]宵喃喃重复,[雪…无名…雪…雪……]
见他面现异样,剑雪起身走到他面前,[怎样?]
宵一愣,回过神来,见到一张苍白的面容近在咫尺,眸中透出的眼神似曾相识,却又不知道在何处见过。
[你在迷惘,在黑暗之前,吾听出大概,宵,你忘了什么?]
宵没有应声,眉间深痕却加重,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不记得…]
[不记得什么?不记得过去?还是不记得忘却与否?]
宵又沉默半晌,似是在冥想,面色却越来越痛苦,突然甩头,口气带着些许烦躁,[不知道,我只是被制造出来的杀人工具,没有过去,没有想法!]
剑雪轻叹一声,负手走到窗前,[过去,若然不堪,忘却也可,然已发生之事,不是忘却所能抹煞,确无值得留念之处?未必尽然……]
宵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用平淡的语调陈述,不知是在说给他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两人便如此相处寂然,突然,剑雪回头看向宵,[宵,你来看。]
宵依言缓缓走过去,剑雪偏移身子,让出大半个窗口,[你看。]指向缓缓从坡道流下来的岩浆,[感觉为何?]
宵缓缓开口,[热。]简单一个字。
[这又是何感觉?]说着轻轻抓住他的手腕。
宵只感觉一股凉气从他手心传来,钻入皮下,脱口道,[冷。]
剑雪微微一笑,放开手,[缓流的熔岩,令你感到热气,冰冻的气流,令你感到刺骨,这便是亲身体会,不体会,自然不知道,旁人说的话是旁人的体会,不代表是你自己的体会。]
宵望着他的笑脸,有些似懂非懂,[你要说的是什么?]印象中,也曾有一个人,缓慢而又耐心地与他说话,说什么,他想不起,是谁?是否存在这样一个人,他也无法确定。
[吾说什么,并无所谓,人也好,魔也好,杀人工具也无妨,你只是你,随心亦可。]
[随心?]宵低头,慢慢抬手抚上胸口,却触不到律动的生机,无心…又该如何随心?
剑雪见他目光凝滞,出了神一般不知在想些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试探地开口,[宵,你可还记得一人?]
[嗯?]宵抬头,迷茫的眼光似乎还未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
[羽……]话音嘎然而止。
宵不明白他何以停下,[你为何不说了?]
[是吾记错,勿放心上。]剑雪柔和的口气又回复初始的冷淡,似乎不带感情却又隐约带着一丝压抑。
话刚说完,吞佛童子便出现在门外,他并未走进来,而是斜靠在门框上,[吾的出现,令汝觉得扫兴,不再谈话了吗?]
虽无称呼名讳,但剑雪知道,吞佛这番话是对着自己问出,因探究的眼神直直投射过来,剑雪不着痕迹地避开,视线落在地上,[无兴致,何来扫兴?]
[无兴致?汝何时有过兴致,吾倒真想一观。]说着直起身子,看向宵,[汝在此等候,剑雪,随吾来。]
[去哪里?]
[去了便知。]吞佛转身,背着房门向左拐去,走了两步驻足,听到剑雪对宵道了声,[回见],眉梢不自觉地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步伐不急不缓,剑雪跟在三步之后。
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吞佛将他领入另一间房中,与方才的土石屋不同,这个房间有门有石炕,还有些简单的摆设。
[往后,这便是汝的居所,百里之内,任汝随意走动,岩流相隔之地,无吾同行,不得擅离。]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加重语气,含着警告的意味。
剑雪反唇相讥,[枯地死水,并无游览趣味。]
吞佛冷冷一笑,[汝可知人与魔还有何种区别?]见他不语,接道,[四季变换,昼夜交替,这里,被自然遗忘,剑雪,汝可知光影共生之理?]
[相生相克,相互吸引。]
吞佛轻摇了下头,[相生相克,然,相互吸引,只是前者对后者而言,就如汝,只愿接受一面,而忽视另一面的存在。]
[你是指吾,亦或讲你自己?]
[汝认为呢?]见他睁开眼望过来,吞佛扯动嘴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走近,[剑雪,吾不知,汝也会教导他人,什么原因让汝对宵……另眼相待?]
剑雪退后两步,神色不变,[你说的话,令吾好奇。]
[哦…想不到这二字会从汝口中说出,好奇…汝好奇何处?]
[吾与他,并无相似之处。]不管是外貌还是心性,都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吞佛眼光一闪,[原来汝在意吾说的话,难得。]顿了顿,往前迈了一步,却见他脚跟向后挪动,便转而走到窗边,背靠在墙上,偏脸望向窗外,[现在的汝,的确无……]
[为何欲言又止?]
吞佛冷笑一声,却似自嘲,[吾在想吾心中的魔障到底因何而起。]
剑雪愣了一下,对他话中的意思却不是特别明了,只依稀带起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听他又道,[剑雪,安稳居于此处,对吾二人均有好处,莫为不能之举,对吾而言,是阻碍,便无放不下。]
剑雪撇过头,[吾亦放开。]
吞佛别具深意地注视他良久,挺背离墙,走到他身侧,手抬至胸前停了会儿,最后终是什么也没做又垂下来,轻吐一句,[在这里等吾,吾去去便回。]说罢慢慢走出去,一挥手,掩上房门。
剑雪盯着门板,对他方才的态度甚是疑惑,但没有往深处想,只喃喃低语,[嗯……在岩流对岸,吾要如何抽身……]考虑半刻,竖指于胸前,闭目凝神,一道寒流自指尖缓缓溢出,逐渐在身前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