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十九 ...
-
从血池结印点返回,宵的脑中浑浑噩噩,自肉墙之外虽看不到造化之钥具体形貌,但仍能感觉那份特殊的存在。造化之钥对他而言,不仅仅是创造之人交付的任务,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一线希望,一语托付,一份避无可避的责任。
就在苦思那份责任究竟为何之时,前方一块巨岩引起了他的注意,宵快步走到巨岩之前伸手触摸。
[魔界火岩…四处可见……]正喃喃自语间,脑中轰然一响,宵当即撤手化光循去。
???
三日过,造化之钥因历天时催发,析出的能量化为条条白缕丝绦注入血池,之后被释离出肉墙结界。
回手之后,任沉浮幷未将造化之钥物归原主,而是带着昏睡的圆儿跟随九祸赴约。
甫出魔城,就见素还真站在入口处等待,脚边倒插的武器正是天泣与神叹,而另一边瘫软在轮椅上形容苍白枯槁的废人,若不是气息可辨,真是难以想象,那会是致魔君于死地的其中一人——六翼羽人飞獍。
[九祸魔君,素某如约而至,你要的条件就在此处,耽搁多一分,性命少一分!]素还真将轮椅推上前。
九祸抬手召任沉浮取造化之钥。
[女后……]任沉浮略有迟疑,抬眼看素还真身后的两把神器。
九祸看出他的担忧,嘴角轻撇,[无妨,只他一人,再多花样也不难应付,先释出诚意,让他看清吾魔界处事之风。]
闻言,任沉浮将圆儿放在九祸脚后,这才掏出造化之钥走过去,将其垂于羽人胸前,就见一团絮状白光涌出,裹覆羽人飞獍全身,时而放出金光,不多时,羽人眼皮动了动,任沉浮见状即刻收回造化之钥,几大步退了回去。
素还真见羽人面色好转,但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蹙眉看向任沉浮,问道,[造化之钥能力未尽,何故中途抽手?]
任沉浮看了羽人一眼,[命已保住,外伤靠人为调养即可。]
九祸冷冷道,[吾只答应予一命,幷无义务为其疗伤。]说着弯腰抱起圆儿,走到素还真身前,[两条人命,未缺其一,吾可有违背予你的承诺?]
[……幷无……]素还真伸手接过圆儿,见他气息沉敛,刚想询问,却被九祸阻断。
[圆儿无碍,只是以药物令他平静。]说罢瞥眼看向圆儿,目光在那张圆圆的小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即偏头侧过身去,[素还真,互利的规则你该比吾更加清楚。]
[放心——素还真非是出尔反尔之辈,神器即已带来,便已为其定下归属。]将圆儿放在羽人腿上,抬头对九祸道了声[后会有期],便推着轮椅疾速离去。
九祸平摊左手,食指微勾,圣器离土,腾空飞至,横悬于胸前,她单掌轻抚,随即冷笑道,[后会有期……素还真,你吾各摆一道,算是对彼此所属之地的宣言么…]
任沉浮察觉话中意有所指,唤了声[女后],方想开口,却被九祸以眼神制止,[他幷无反背诺言,接下来是吾魔界内务。]
[是……]
[素还真,你真是制造麻烦的能手……]九祸红袖一卷,化去神器,背手回头,[有计策便有对策,棋局就是有来有往才有趣味……]
???
血池结印与造化之钥的能量缓缓融合,断层结合之时必须凭借这股力量冲破封界,造出血池天机,但圣器被动过手脚,若然错过这次机会,要寻他法解封则难上加难。
九祸留任沉浮继续驻守血池,唤来吞佛童子同往封界之地。
断层深渊之间,一柱独峰耸立,峰巅静坐之人身披血衣,双腕缠裹六根粗实铁链衔接断层两头。
九祸与吞佛童子缓步走近,在距断点前三丈处驻足。
[如你所言,刀戢之内另有玄机,圣气之中,隐流丝丝魔气。]九祸扬手化出神器,挥臂将它们推送过去。
刀戢如离弦之箭射向孤峰独坐的人,只见那人下巴微抬,满面散发中红光一闪,刃锋倏止于额前两寸,他再垂首,两把圣器缓缓横过来落至盘屈的腿上。
[看来于魔界打坐期间,幷无消怠,反而令你功力倍增。]
[静坐非是休憩,九祸魔君……你此举,是对吾之试探…亦或,针对于他……]
低哑阴沉的嗓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使得九祸面色更形冷凝,[袭灭天来!闲言休提,你可知圣器之内那丝暗流之源头?]
被唤作袭灭天来的浴血之人双唇微启,无声轻笑,[赦道之力,当年幷未悉数回归魔城,这也是异度魔界欲除那两人之原由。]
[赦道之中所暗藏的讯息,非吾异度魔界中人,知晓太过,必杀无疑。]
[而今,赦道魔气入圣器,那两人必是亡于刀戢之下,欲破断层封界,需导出圣器中蕴含之圣体,再以阴阳骨转极之力综合,形成玄黄之初的灵精之气,与血池开印相配合,即可逆天转运,而赦道乃关乎魔界破禁之关键,以其魔力注入圣气之内,再以阴阳骨作用其上,断层双极之结界便会完全封闭,即使断层结合,也无法出关,魔城之外,顿成孤立无援……]
九祸拂袖冷哼,[吾即立足于此地,便会接续阎魔旱魃未尽之志,素还真非是愚昧之徒,吾等能窥出玄机必也在他预料之中,会出此一招,是为拖延时间,让开印解封错过天时,功亏一篑!所以苦境正道于短期之内必会有所行动,吾已令吞佛童子在出入口加强兵力,但若不解决刀戢本身的问题,便如同让设计之人坐收渔翁之利!]
[九祸魔君切莫焦躁。]袭灭天来运气将圣器托送回去,[既然能将赦道之力由活体转移至圣器之上,定能再行转嫁……只是开封之力,非生灵所能承受……]
吞佛童子微一偏头,[魔者…自生入灭,皆为大志,何时牺牲,幷不在意。]
铁链传出波波震响,袭灭天来沉声低笑,[魔之忠诚,吾从未有所怀疑,但各体能为不同,赦道之力,幷不是随意便可入体,开解封印,不会给你重新来过的机会,为保万无一失,所择,必要有成功之先例,赦道曾入何人之体,又是如何开启,吞佛童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吞佛童子眼波一动,默不作声,九祸看他一眼,接道,[那名魔胎?]
[无错……赦道曾被封于其肉血之中,若再回纳,则较之他人容易,不过……]说到此处,袭灭天来突然噤声。
[不过?]九祸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异态。
袭灭天来沉吟半晌,开口道,[能与不能,要在吾确定之后方可下定论。]
九祸微微一楞,随即领会其话中的意思,正想给吞佛童子指令,却发现他已经自行走出断层封界点。
袭灭天来望向渐渐隐没于火雾之中的红色背影,再开口,语调夹带一丝嘲弄,[九祸魔君,属下异心从何而起,又是因何而起,你从不曾过问么?]
[人有人性,魔有魔性,此言非是搪塞糊弄之语,吾不过问是为信任,你的质问,是责怪吾对部属有欠关怀吗?]
[哈……岂敢……只是藉以思考吾与佛,与魔之间究竟有何差异……]
[苦境有一句名言——佛魔一念间,你认为如何?]
袭灭天来见九祸表情阴冷,便猜出她此刻想起过往之事,只淡道,[你在提醒,吾乃为佛魔一念之产物,或是借吾与他之关系施行的...探查?]
[你说过,他不会置身事外。]
[允魔胎留下,九祸魔君,你已心有定数,何必吾多言?开印与血池天运,若到时终需舍弃一方,你又该作何选择?]
九祸轻叹一声,望着深不见底的鸿渊,久久不能言语,最终闭上眼睛,[吾之选择,永远不变,这也是身处尊位之职责...吾绝不会重蹈魔君......]愈渐微弱的声音淹没于崖底澎湃的怒涛岩浪声中。
袭灭天来低下头,因散发遮颜而看不清面容,只窥见紧抿的嘴唇牵扯出一道下弯的弧线。